尽管心里还有疑问,但只要任祺安说,凌子夜就信。
“别再胡思乱想。”任祺安将他圈进怀里,抱得有些紧。凌子夜呆怔了好一会儿,才缓慢地意识到自己在任祺安身边的暂留权得到了时间未知的延期。
他从任祺安怀里抬起头,任祺安也托住他后脑,却在垂首凑近他嘴唇时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唇角一丝淡淡的烟叶清香。
今天几乎一整天他都跟自己寸步不离,根本没有抽烟的机会,而监控录像显示,刚才任祺安离开宴会厅后不过几分钟,那帮人就带走了凌子夜,中间凌子夜也并未抽过烟。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在那个alpha的房间里抽了烟。
可是这唯一的可能又实在离谱,他一个弱小的omega,被几个alpha关在房间里,求饶哭喊、挣扎脱身都来不及,哪儿来的时间和机会抽烟。
细想来,尽管任祺安已经尽可能快地找到了凌子夜,但中间自己在宴会厅没方向地找了几圈,又等宋典入侵监控系统,再根据监控找到那个房间,加加总总至少也需要二十多分钟的时间,可自己赶到的时候凌子夜却只是被解开了几颗衣扣,那alpha的动作未免也太慢了些。
不过揍那个赤腹鹰之前,任祺安发现他右手似乎受了伤,倒是没想到凌子夜还能奈何得了一个alpha,自己进门时,他竟还能挣脱几个alpha的控制,一副要逃出来的架势。
其实只要将这些透露着古怪的小细节稍加联系,再摒弃一些先入为主的主观刻板印象,很容易便能推知事情的模糊全貌。但任祺安还没来得及深想,凌子夜便吻了上来。
然后任祺安脑袋里的线索链断了,一个个诡异的细枝末节像串珠一样滚落一地,而他懒得再拾起来,只是立刻抛诸脑后。
任祺安搂紧他,尾巴绕在他腰间,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挠得他痒,忍不住微睁开眼看任祺安。
听说猫科动物的尾巴和本体是两个生物,尾巴脱离于身体,是拥有独立意识的另一部分,现在看来的确如此。任祺安本人似乎并未意识到这些,只是过分专注地与他深吻,低垂的白色眼睫在眼下扫出一片阴影,遮掩了那金色眼瞳的锐光。
凌子夜蓄了蓄力,缓慢地长出细嫩的枝条缠绕住他的腰、手臂、腿,甚至是脖颈,他几乎动弹不了,被绑缚在凌子夜身畔,面对这种显而易见的压制却只是纵容。
“任先生…不会丢掉我的,对吗…?”他在黑暗中盯着任祺安,幽深的眼眸似蒙着浓云密雾,叫任祺安看不分明。
后来任祺安想起,总觉得这时的自己心里其实已然有了犹疑,本该能够揭下凌子夜的那层面具,看清凌子夜真实的面目,可他没有,他只是有意识地忽略,刻意地回避。
再后来任祺安回想起,才发觉这层面具其实并不那么重要。因为在那面具之外,凌子夜整个人都被笼上了一层大雾,遮掩了那来自地狱的浊气、魔鬼的血脉和阴毒的灵魂。
而这层迷雾被拨开的时候,任祺安、乃至整个虎宿,都将因为任祺安对这一时乐极忘形的贪恋而遭到不可挽回的重创。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任祺安想自己一定不会被他的美貌和假面迷惑,不会在神不知鬼不觉间让他牵走了心神,困进那花枝铸成的华丽囚笼,无处可逃。
但这一刻,已然晕头转向的任祺安还是很快回答:“不会。”
“不要骗我。”凌子夜一字一顿道,“——永远不要骗我。”
“不骗你…”
凌子夜终于笑了,真实的笑,微弯的眼泻出贪婪的光,仿佛要摘下快乐王子身上最后一片金叶的饥民。
任祺安的回答没有过脑子,缺失了思考的过程。只是那一刻,有什么东西驱使着他必须这样回答,仿佛一旦他说了个错误答案,那枝条就会瞬间绞断他的脖颈。
他要么爱,要么死。
而鲜血,就是凌子夜爱而不得的殉葬。
作者有话说:
两层马甲是分开掉的,并且时间间隔很长,鬼冢家主这层先掉
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樱花宝都不会做任何伤害虎头和公会成员的事情,都是别人有意造成的误会。
【陈奕迅《一丝不挂》
作词:林夕】
第41章 多想像鸟儿一样 扇动翅膀
“刚刚断了那么多,还长?”任祺安摸了摸他的手臂,仍然没温度。
任祺安嘴唇抵上他手腕,抵上那块微微凸起的伤疤,良久,突然想起来问他:“这是怎么弄的。”
凌子夜脸色僵了一下,很快又松下来:“……洗了个纹身而已。”
“纹的什么?”
不过这个纹身的位置和自己、和虎宿其他人手腕上的组织编码位置一模一样,倒是巧。
“纹了…妈妈的生日。”凌子夜搪塞道。
任祺安顿了顿:“那为什么要洗掉?”
“……只是想往前看。”
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填,凌子夜编了一个又一个,但任祺安都没有犹疑地相信。
“从来没听过你说你妈妈的事情。”任祺安又开口。
从组织出来的大家大都是组织从战乱地区、贫民窟掳回来的孤儿,也有一些不是,但因为天赋异禀,组织不惜对他们的家人下手,或是直接把家人也一起掳到组织,作为要挟他们乖乖听话的筹码,而除此以外,每个人身上都要被装上可以远程操控的自爆装置,让他们成为一个个被组织提线的傀儡。
任祺安关于父母的记忆不多,只是组织的照片资料显示,他的父亲是个来自碧巢的菲尔伽白虎alpha,眉宇之间野性十足却又不失沉稳,母亲则是个极洲雪鹰omega,是血统纯正的极洲原住民,肤白胜雪,还拥有一双摄人心魄的冰蓝色眼睛,长相雍容典雅,贵气大方。
在仅存的记忆里,任祺安出生在极洲的宝石之国泊裘,他的家还算大,父母虽然都很忙碌,但十分恩爱,只是父亲一出门就是许多天,往往带着一身伤回家,而家里经常出入一些衣着华丽、趾高气扬的客人,总会让母亲愁眉不展。
父母是在泊裘最混乱的那几年间突然消失的,而任祺安连他们的尸体都没见到,便被人掳到了组织——迪莫泊的近海孤岛。
即便任祺安想说说他们,似乎也无从说起,但凌子夜不同,他与母亲相依为命几年,该有许多可说才对,但凌子夜却只是沉默许久,有些出神。
细想来,凌子夜对母亲最早的情感或许是崇拜。
毕竟,像父亲那种阴狠无情、冷面寒霜的人,唯独面对母亲时才是温和的,像一个普通的丈夫,一个普通的alpha,而不是组织的头目,不是害无数人身陷地狱的魔头。
起初凌子夜与母亲两个人在菲尔伽的伊斯梅亚居住,而父亲则时不时会来看母亲,那时凌子夜不知道父亲是做什么的,尽管不苟言笑,看上去有点吓人,但他对母亲很好,对自己也还算爱屋及乌,这一点无可指摘。
可后来有一天,他突然变了一个人。
他把母亲和凌子夜一起带到组织关了起来,不让她出门,偶尔来看她,也只有无休止的争执、强迫性地压制,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一个角落能得见他不为人知的那一面,他彻底变成了不折不扣的魔鬼。
曾经那样明艳温柔的母亲再也没笑过,被困在那一方空间,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强迫症、躁郁症都随之并发,她总是对凌子夜说自己有多么多么想念菲尔伽的风沙和烈阳,想念花树和草木,想念天空和海洋,可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不见天日的痛苦和绝望,而对此无能为力的凌子夜成了她唯一的出气筒,就连走路的脚步声响一些都可能会被刚好发病的她打骂,又在清醒之后抱着他痛哭忏悔。
凌子夜慢慢麻木,只是眼睁睁看着她像得不到阳光和雨水滋养的花,无可避免地迅速走向衰败。
她死在一个艳阳天——至少从房间被封死的窗透进来的阳光看是如此。
房间里不会有任何尖锐的物品,墙上也镶满了软包,如果她绝食,就会有人强迫她注射营养液,而她最终选择了最残忍的死法——用枝条亲手绞断自己的脖颈。
站在她的尸体面前时,凌子夜没有哭,父亲也没有。那时凌子夜觉得自己和父亲没有什么不同,说不上来,他甚至在庆幸自己终于不用承受母亲的阴晴不定,歇斯底里。
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只是,也太安静了些。
偶尔,凌子夜还是会想起曾经的母亲,粉色长发被蕾丝发带挽起,穿一袭纯白的长裙修剪院子里的花枝,回眸时光影绚烂,脸上的浅笑如同渗过琉璃花窗的初晨阳光一般纯美无瑕,柔声问他:“今天想听什么故事呀?”
那样的母亲,早在被关进组织、失去自由的那一天就永远死去了。
意识到自己沉默了太久,凌子夜扯起唇角:“我已经记不起来了,任先生。”
脑袋很乱,他急迫地需要什么事情来转移自己的心绪,也让任祺安别再关注这些话题,便索性抬腿勾上任祺安腰际,拉着他往下。
能让人立刻平静下来的东西,不外乎烟、酒、性,对于凌子夜来说,任祺安是他的催*药,也是他的镇静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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