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他把小球提溜了起来,拎一个布娃娃似的,没轻没重地把他朝着自己胡乱调了个方向,他感到思绪迟滞,酒精,小球说得对,酒果然是坏东西,他的脑子变成了一堆浆糊,小球一脸惊恐,他却视若无睹,这不是一个好兄长该做的事,他双眼赤红地逼问一个才四岁的孩子:“你爸爸跟你说的?他说喜欢我,说爱我?”
小球的眼睛瞪得很大,大概是被吓到了,摇摇头,飞快地,又点点头。
“哥错了,哥把你掐疼了对吗?”温励驰放缓声音,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极温柔,又极颤抖地,他伸手轻轻摸一摸小球的头发,“哥跟你道歉,你刚刚说你爸爸想……”他有点哽咽,几乎说不下去了,如果只是小球一时胡言乱语呢,他接受不了,有点祈求似的,他强迫自己继续问,声音轻得自己都快听不见:“你怎么知道的呢?”
小球是真的被吓到了,稚嫩的嘴唇颤了颤,抬起手,用小拳头先擦了擦他滚烫的眼泪,说:“哥哥,你别伤心。”
然后,有些苦恼地,攀着他的肩膀,小声贴在他耳朵边说:“你生病了,躺在床上,我去找爸爸,看见爸爸偷偷亲你,贴了好久好久,我喊爸爸,他都没听见……”
温励驰的眼睫颤了颤,他知道是哪天,他以为在梦里亲吻段顺的那天。那时候他醒来确实以为是个梦,段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摸着嘴唇,被他发现以后还骗他说是在抠死皮。
他居然他妈的信了。
温励驰闭上眼睛,似哭非哭的用手捂着眼睛笑了一声。
“哥哥,你会把我们赶出去吗?”小球觉得他有点吓人,很紧张的伸手试图把他捂着脸的手掌抠下来好看清他的表情,“爸爸说不能告诉你的,不然你就不要我们了。”
温励驰顺着他的动作把手放下来,露出一双赤红的眼睛,静了静,说:“不会不要你们。”
作者有话说:
最近工作有点忙,下一章还没来得及润色,请一天假bb们,请多多包涵。
第64章
段顺回到大屋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屋里黑黑的,只有几盏地灯还亮着萤黄的光,他不想闹出动静,摸索着换鞋子,穿好拖鞋以后一抬头,差点被吓一大跳。不远的玄关处不知道什么时候亮起一盏壁灯,温励驰穿着睡衣,看着像是洗漱完毕了,脸上却仍带着止咬器,幽灵似的悄无声息靠着墙壁望着他。
段顺感到有点惴惴不安,他喊:“少爷。”
温励驰面无表情,从上到下缓缓把他打量了一遍,早前萌小龙已经给他回过了电话,他们两个的手机确实是低温关机了,但他还是要问:“为什么不接电话?”
“啊?”段顺抬腿迈步,他想靠近温励驰一点儿,今晚的温励驰看起来不太对劲,有种风雨欲来的平静,他想大概是因为联系不到他有点着急,于是边走边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按了两下开关键,如实说:“不知道啊,好像是坏了,开不了机。电影……”他还惦记着电影,“今天我回来太晚了,明天还能看吗?”
他已经解释了,温励驰的脸色却并没有好转多少,不答反问:“玩得开心吗?是不是,”说到这里顿了顿,好一会儿才带着点忍耐的语气轻声继续问:“是不是找到可以帮你签手术同意书的人了?”
段顺有些讶异地张大了嘴,他今天穿的是白羽绒服和牛仔裤,在玄关幽暗的灯下,面目模糊得像个不谙世事的乖乖高中生,温励驰紧迫的眼神让他很有压力,好像变回了学生时代,正因早恋被班主任训话,他也看着温励驰,用有些高兴,又有些苦恼的眼神,看半天,低着头说:“暂时没有。”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暂时是什么意思,又不是做生意,怎么这种事情还能有得商量吗?温励驰快速地问:“怎么说?”
段顺不作声了,微微抬起头,就那么望着他。
“唐连向你求婚了,”温励驰干脆直接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焦躁和苦楚,“你没答应,为什么不答应?”
段顺沉默了一会儿,过了好久才说:“你希望我嫁给他?”
这次轮到温励驰不说话。
“我觉得你应该有话要对我说,少爷。”段顺自顾自道,眼神躲避着他,“我拒绝他了,我怕你有话要跟我说。”
“你喝了多少?”温励驰的目光颤了颤,走近段顺,隔着半米远大概的距离,他低下头很轻地问:“你跟他结婚,我为什么会有话要说?”
“我不知道。”段顺茫然而直白地和温励驰对视,他确实喝了点酒,所以现在思考得很慢,已经语无伦次了。他觉得有些累,于是歪歪地拖着步子靠近了温励驰,软软地把脑袋贴在温励驰的肩膀上,“假如你想把我嫁出去,你想我答应他……你不想要我了吗?”问完这句话,他想,他应该不是喝多了,他其实是疯了,不然他哪来这么大胆子直勾勾问人家要不要他呢。
这些天,他总是看到萌小龙接送周少言,alpha或omega和beta的结合是不可为,是端不上台面,可萌小龙能求到一个周少言,他为什么就不能求一个温励驰下凡呢。
温励驰半晌未作答,他于是就怕了,不想听答案了,不舒服地皱起眉装作头很痛的样子,“我有点冷,我想马上回去洗澡。”
温励驰回抱住他,很轻地叹了口气,像是有很多话要说但一时难以组织语言,拍了拍他,让他回房间了。
说是想洗澡,可回到自己屋里,一脱掉厚厚的外套段顺就窝进了床上,他熟练地从枕头下摸出来一条领带往鼻尖凑,然后像婴儿寻找母亲的胸口那样本能地把手伸到了裤子里,他太陶醉了,以至于竟然忽略了因为力气不够大而并没关紧只是虚掩的房门。
他以前不会渴欲到连最基本的防备都不做的,而现在,因为他对进一步治疗的抗拒,他的病已经发展到让他几乎离不开这间用来做坏事的房间了。
边动作他边眯着眼睛慢吞吞地想,温励驰提到今晚,是谁告诉他这个消息的?
唐连不会那么傻拿这个跟温励驰示威,那么就只有金桥了,说起来他确实没在医院看见他。
那样声势浩大的排场,他全然无知地就去了,被吓得当时连门都不敢推,护士们推推搡搡的,他才进的屋里。那么闪烁的戒指,一屋子的玫瑰花,唐连弯着那只受伤的腿眼含热泪跪在他腿边说情话,说要娶他。
那场面太梦幻了,是他既往对婚姻的幻想里会觉得高兴和幸福的求婚仪式,他以为至少自己会感动,但没有,那一刻,他心里平静得什么波动也没有,甚至连上次在唐连那场鲁莽的求婚里感受到的一点点的悸动也回想不起来了,他的脑袋里只想得到出门前温励驰跟他说的话,他告诉他最近国内出了一部口碑还不错的电影,剧情很动人,他已经买好晚场票,等他回来就一起去看。
于是他把唐连试图往他无名指里戴戒指的手推开了,他立马就想回大屋的,唐连喊住了他,很哀伤地站起来,低头盯着那枚戒指,跟他说好歹相识一场,想最后和他吃一顿饭,和他好好说再见。
段顺想说不了,不经意看到唐连裤腿边缘露出的一截纱布,终究没拒绝。
还是兰蒂斯,他们曾经不欢而散的那个餐厅,他们两个都没有食欲,唐连果不其然喝醉了,趴在桌上痛哭,一直嘟囔说“对不起”。
段顺一言不发,既没有安慰他,也没骂他,因为他并不知道唐连到底是在为什么道歉,是和金桥接吻而感到心虚,还是为缠了他这么久感到愧疚?
他不清楚,也不是很在乎。
哭了一会儿后,唐连握着他的手睡着了。他花了很长时间都没办法把他弄醒,只好叫服务员去把一直在餐厅外面等待的萌小龙找过来,萌小龙也束手无策,最后简单粗暴地把人扛了起来,他们就是这样才成功离开餐厅。
唐连的家和大屋是两个方向,萌小龙说先把醉汉送回去,然后再把他送回大屋,这是最好的路线,但段顺有点着急,因为那个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他让萌小龙送唐连回家,然后自己打车离开,一路上他都不知道手机坏了,要付钱的时候才发现,很尴尬,幸好他有带现金的习惯。
被窝还是冷,是他的身体冷,周围哪暖的起来呢,他忍不住想起温励驰温暖的怀抱,然后又突兀想到温励驰那个吻。这个人那么坏,把他亲到差点窒息,一觉醒来却忘得干干净净。他手上的动作快而紧,良久咬着唇有些失神地在床上踮起了脚尖,刚才,刚才要是他没走,抱着温励驰就那么吻上去,明天还会被忘记吗?
不,他觉得自己很好笑,就算再给他一次机会,难道他就敢在温励驰清醒的时候亲温励驰吗。他不敢的,那会毁了他。不多会儿,脑袋里袭来一阵熟悉的空白,快到了,他喘着气把领带拿下来,一睁眼,看见半开的房门口惊愕到无声的一道高大身影。
温励驰。
他什么时候来的?
又看到了多少?
那一瞬间段顺的呼吸都停止了,他在做什么,他当着温励驰的面做了什么?他的瞳孔一瞬间缩得很小,觉得自己十分不堪入目。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是在做一件不堪入目的事,他应该立马爬起来的,但在强烈的刺激下,他不仅一动不动,甚至就那么在温励驰的注视下泄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