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覆灭后我和叛军群友们面基了[虫族] 完结+番外 (顾菇咕)
在起源胡乱思索的时候,闭着眼睛的顾庭并不轻松。
最初只是在黑暗中不停地呼唤异兽,就像是在脑海中无数遍回忆熟悉的场景,看起来并不是一件很难完成的事情,于是顾庭也想过或许是起源故意说严重了结果,但当起源将一部分力量“借”给顾庭后,他才发现真正的痛苦更喜欢姗姗来迟。
很痛苦,也很难熬。
并不是那种明显的、像是被重击的痛,而是绵密细碎的、宛若蚁群啃噬的感觉,这些感官几乎是一瞬间在顾庭的大脑中炸开的,连带着精神力都随之一颤,浅蓝色的精神力触须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却又在半空中痉挛着发颤。
起源的力量加持让顾庭在脑海中“看”见了一条被星辰铺满的通道,像是一个被装到了管子里的宇宙,黑蓝色的背景、零星的小行星、闪烁着光的星云,所有震撼的美景一齐被压缩,同时被拉扯着的还有顾庭的神经。
与此同时,在浩瀚的宇宙之中,一道无形的精神力丝线缓缓在星辰之间建立,无数根丝丝缕缕的透明丝线集结在一起,像是拧麻绳一般又扭成了一段更粗的,便继续向四周的星球降落。随着它们的降落,每个星球上也零星地升起透明的丝线,继续凝结,在时间推移之下,那些看不到的丝缕像是一棵树下的根须,层层叠叠,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
这是一种无形的联系,同一时刻,数个星球上本伏在地上休憩的异兽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指令似的,“倏”地抬起了脑袋。
巨大的、乌黑的头颅上是沉沉下落的黏液,腐蚀性的液体或是落在了沙地上、草枝上、废墟上,有些四溅着黑液长成了新的小异兽,有些包裹着苍翠的绿色将其腐蚀成了一片枯败……它们没有眼睛,却格外统一地朝向同一个方向,静默地等候着,像是一个个永远都忠臣守护的骑士。
同时在某星球的异兽战场上,带领着队伍的军雌几乎被逼到了末路,原先正进攻的异兽却齐齐停下了脚步,它们像是提前说好地一般,细瘦的四肢在即将踩烂军雌胸腔前悬在半空,甚至还在军雌惊疑的目光中缓缓后退了一步。
劫后余生的军雌队长赛格连大气都不敢喘,他撑着疲累的身体挪到了同样捡了条命的队友身边,几个雌虫几乎要靠在一起,均满眼警惕地望着不远处陷入僵立的异兽。
“咳咳,”一个雌虫队员咳了一口血,捂着嘴用气音道:“队长,这、这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赛格用还完好的那只手摸了摸脑袋,低声道:“活着么大,我也头一次见。”
——头一次见异兽在攻击途中还能停下的情景,要是他们这次能活下去,或许能把这一次的经历给那位蓝宝石阁下当故事讲一讲?
想到了过往的回忆,赛格没忍住在这一片腥臭的战场上露出了笑容,不得不说,那是一段快乐的时间。
另一队员虚弱地笑了笑,哑声道:“这事够我喧一辈子了……”
赛格和队友们曾是敢死队,当然现在也是——几年前,他们这一队运气不好遇见了异兽潮,几个同伴均因为过度全虫化、再加上常年没有雄虫抚慰而身体受损,勉强捡回一条命,战后因为身体、精神状况被齐齐送上了翡冷翠的医疗所。
那时,在被军部强制安排坐上去翡冷翠星球的星舰时,他们便知道等待着自己的可能是死于病房的命运。
但谁都没想到,他们在翡冷翠的医疗所中遇见了一个爱听故事的小雄虫——或许也不是人家爱听故事,可那种愿意坐下倾听一众被迫退役军雌经历的温柔太过美好,毕竟对于赛格他们来说战场几乎占据了他们一大半的生命,当脱离战场、只能在束缚带的捆束下躺在病床上时,那不亚于亲手扼杀了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赛格擦了擦嘴巴上的血迹,他和队友们是在星盟建立后两年多才重回战场的——这不得不提一嘴雄服会,当年雄服会的成立,令很多不甘心一辈子躺在病床上的军雌有了新的希望——在雄虫们参与服务活动的同时,很多军雌因为战斗、虫化而受损的精神力逐渐得到治愈,这才陆续有了重合部队的例子。
而赛格和他的战友们就是。
在两年多毫无间隙的治疗下,他们几虫逐渐从僵硬的半虫化状态恢复过来,并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复健、得到了重回部队的资格。就像是多年前一样,格外有默契的他们再一次选择成为了敢死队,心甘情愿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虫族的土地。
从病床到战场的跨越,没有令赛格他们颓丧,反而叫他们更加的无畏,但是在每一次的死里逃生后,他们都忍不住回忆藏在记忆深处的某个温暖的早晨——阳光明媚,空气清新,笑容温和的小雄虫坐在椅子上给他们讲故事。
靠在一块废弃铁板上的军雌憨笑一声,他实在是没力气了,便只能哑着嗓子道:“队长,这次要是不死,我怎么也得要个顾庭阁下的签名挂在床头。”
“嘿,那带我一个。”赛格看了一眼依旧僵立在原地不动的异兽,无奈喘了口气,“我是动不了了……要是能活下去……”
后面的话赛格没有说出来,但其他几个靠在一起的军雌也能想象到剩下被吞在肚子里的字句是什么。
几个伤痕累累的军雌就那么瘫着,因为敢死队的存在性质而深入“敌营”,只是他们从来无法预料哪天会彻底地见不到阳光……
赫尔狄克星上——
正带着水晶在沙漠中训练的阿诺德脚步一顿,他喊停了水晶,拽着形容狼狈的雌虫一路前进,到了那块流沙之上。
原先守在这里的异兽纷纷立在边缘,它们仰着脑袋,像是在聆听着什么从天空另一端发来的信号。
水晶:“这是怎么回事?平常这个时间,它们不应该是在睡觉吗?”
在赫尔狄克星上生活惯了的水晶基本摸清了异兽的作息,他训练时会有意识地避开正在睡觉的异兽——被打扰的异兽往往脾气暴躁,要不是因为有阿诺德在其中做和事佬,恐怕水晶和这几只异兽之间不免要打几场架。
“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阿诺德皱眉看向异兽们朝向的位置——只是一片天空,万里无云,看不到任何异状,可偏偏此刻异兽们的行为格外怪异。
神情冷峻的黑发雄虫踮脚跃至异兽身侧,抬手轻轻抚在对方乌黑的肌理之上。
阿诺德试图了解到此刻异象的原因。
[是……呼唤……]
[嗬嗬……他……需要……]
[……需要我。]
[不……是需要我们。]
断断续续的声音逐一被阿诺德感知,他蹙眉,不禁喃喃:“他需要你们?是谁?顾庭吗?”
在整个世界,阿诺德唯一能够想到可以联系异兽的虫除了顾庭便再无其他。
只是这一次异兽不再回应,它们依旧维持着高昂头颅的模样,朝向某个看不到任何东西的虚空。
“怎么了?”水晶跟了过来,平常他稍微靠近都可能遭遇“黑色口水”的袭击,但今天的异兽却安静地不像话。
阿诺德皱着的眉头没有松开,他迟疑片刻,道:“立马回去,先联系一下顾庭他们看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水晶:“啊?到底怎么了?是和异兽有关吗?”
“不确定。”阿诺德看了一眼水晶,“走吧,速度快点!”
……
这样的一幕同时发生在了很多星球上,有些异兽在战场中忽然停下了脚步、仰望虚空,有些异兽本在休憩,也随之抬头看向虚无。
它们同时被某种神秘的呼唤吸引,像是刻在生命中的符文,当那道呼唤的声音响起时,不论何时何地、不论它们正在做什么,只要是那道声音,异兽们都会听其号令,安静而顺从地等候着下一刻的命令。
但比起接收呼唤的异兽,正发出“信号”的顾庭已经满头大汗,本就皱皱巴巴的西装几乎要被脊背上流出的汗液浸透。
年轻的雄虫闭眼坐在来自起源的微光之中,明明应该是神圣的一幕,可偏偏光源中的雄虫却神色痛苦,一脸苍白,连原本的唇都被牙齿咬得发红,更别提那些从他鬓角、额间冒出的汗珠。
缩成一团的起源有些担忧地靠过去贴了贴雄虫的脸颊——
“别硬撑着呀!感觉不行就立马停止!不然你想变成傻子啊!”
“或许我们还可以想想其他办法?不一定非要这个!”
“顾庭?顾庭你听得到吗?”
“糟糕……是不是世界有察觉了?”
“顾、顾庭?”
“别、别硬撑……”
起源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在世界之外他或许是强大的、是能够创造出一方世界的“神明”,但当他进入到已经成长的世界内部,便会处处受限制,不但力量无法彻底使用,就连使用的时候也要防止被世界发现从而排斥。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这个起源当得怪窝囊的!
但此刻顾庭却听不到任何来自外界的呼唤,他正进行着一场艰难的拉锯战——
起源帮他打开的通道中聚集着无数透明的丝缕,它们来自于各个星球上的每一只异兽,成百上千,于是单股的丝缕在属于它们的星球上方拧成一根粗壮的“麻绳”,数个星球上的“麻绳”又朝着翡冷翠的方向再一次集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