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玻璃四处乱飞,而他的手掌划出一道道伤口,血迹瞬间滴落在地上。
脸上和脖子都被玻璃不小心划伤。
可他丝毫没感觉。
因为他注意到镜子的框边有一道道“正字”
他将镜框拆下来,就像是想要知道什么,当他拆下的那刻,夹在镜框后面的纸也掉落下来。
好像是随便写的一句话。
“他不爱我的第一天。”
“不爱我的第二天。”
“不爱我的第三天。”
……
“他今天带我去看音乐会,那就减少一个“正”字。”
“不爱我的第九百九十次。”
“等刻满镜框,我再跟他说分开。”
“怎么那么快刻完,要不将字刻小点。”
孟承修手指颤动,他无法想象,在自己不知道的夜晚里,宿雾日日夜夜在镜框子藏下,代表他不爱他的证据,也是他在写完最后一个“正字”。
最后决定放手的记录。
他浑身颤抖,抚摸镜框被刻的字,仿佛通过这点,能感受到宿雾在写下的那刻哀伤。
在他摩挲完最后一刻,孟承修终于忍受不住抱着镜框失声痛苦起来。
“我爱你。”
“我只是不想跟父亲一个样,廉价的说爱。”
“可我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他。”
“我是个失败的爱人,我对不起你。”
男人歇斯底里,狼狈的跪在地上,光滑的地板上蔓延着血迹。
脸颊、脖子、手掌,在这瞬间都是这场观众,见证从主人身体里流出血液,就像流出眼泪,象征愤恨自责,最后归于后悔的浓烈血色。
而镜子破碎,镜框里的“正字”,还有外面阴霾即将下雨的天气。
都构成一幅道歉者自责的画。
——
最后当孟承修清醒过来时,就已经发现是第二天,他手机有很多未接电话。
他统统无视掉,只是惝恍的站起身,颤颤巍巍的将镜框抱在怀里,然后疯狂的找人将镜子变回以前的样子。
工作人员看到镜子说,“先生要不换新的镜子?”
“不不不!我不允许。”孟承修就像疯子一样,让在场的工作人员吓得都不敢乱说话。
总觉得眼前人好像一旦被激怒,要杀了自己。
特别是看他脸上脖子上手上到处是伤痕,要不是认出孟承修的身份。
他才不会招待对方,但是没想到孟承修会这么歇斯底里,就好像被谁抢走心爱之物一样。
然后工作人员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说:“可以换上新的镜面。”
孟承修眼眶泛着红血丝,“换。”
工作人员被他这副样子吓到,立马让人过来修复。
而他独自坐在工作室大厅里。
孟承修一直望向落地窗外的雨景,直到工作人员提醒他好了。
他接过镜子看到完好无损的镜子,将剩余的金钱付完,然后抱着镜子小心翼翼挂回原先的位置。
明明换了一样的镜面,一样的位置。
可就感觉,完全不一样。
察觉到这点的孟承修还是将镜子拆下来,然后暴躁的将镜子砸碎。
重新找人换一幅镜面。
他不信,肯定会找不到一样的。
而他的助理和秘书收到老板终于回拨的电话,刚要放松下心情。
结果就收到这张莫名其妙的命令。
虽然很不能理解,孟承修怎么在乎这点小事。
可是当他们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才发现自己错的多么离谱。
因为无论换了多少镜面,孟承修没有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一下子让助手和秘书同时发难。
而孟承修可能永远不知道,这世上没有破镜重圆的镜子。
——
落日余晖下,一道道夕阳落下。
医院里,姜棠好不容易盼来宿廉和宿白来看自己,心情别提多开心。
只是在没有看到宿雾的那刻,心情还是有点不舒服。
但原本宿家压抑的气氛一下子因为姜棠肚子里的新生儿,有一丝丝人气。
宿白小心观察母亲的肚子,那么大,他都不知道母亲是怎么怀他的。
姜棠见宿白那么好奇的模样,就招手让他听听。
宿白立马小心的趴上去,那肚子里的婴儿刚巧在踢姜棠的肚子。
那一瞬间,宿白感觉到一种奇妙的感觉。
“妈,他在踢你。”宿白惊喜地说。
姜棠慈爱地说,“嗯嗯。”
宿廉看着自己弟弟不争气的模样,没眼看,然后就问姜棠父亲呢?
姜棠一提起宿恪,唇角笑意消退。
“我不知道,他前几天心脏病发,我去看你,他凶我我就没去看他。”
“原来是这样。”
“你要去看他吗。”
“不了,公司还有事情。”宿廉拒绝。
可姜棠明白他是不想见宿恪,不想见就不见。
她也不想见宿恪,如今两个孩子在自己身边,少了他也没问题。
只是看着埋在自己肚子,感受到新生命的宿白,她就忍不住想到宿雾。
那个孩子,从出生就离开自己,好不容易回来,怯生生的站在人后面,后来慢慢长大,成为一个好哥哥好弟弟,也有了自己喜欢的人。
当时姜棠因为对宿雾有亏欠,在得知他有喜欢的人,于是她告诉了宿恪。
可就是因为自己帮忙,这个孩子如今生死不明。
姜棠想到这里,眼眶红起来,但在孩子面前她还是露出母亲般的微笑。
而宿白听够了肚子婴儿的声音,然后他就笑容灿烂地对宿廉说:“大哥,我到时候一定要当合格的哥哥。”
可这一幕,却让宿廉梦回当初,宿雾刚回来没多久,而宿白那么小。
宿雾就说:“我要当个好哥哥。”
一霎那间,宿廉手掌握紧,不敢在想下去。
而宿白笑容绚烂没多久,就黯淡下来,“可我不是一个好弟弟。”
原本还温馨的画面,瞬间又冷了下来。
“虽然我之前跟你说要当个好弟弟,可是二哥没有出现。”
他们不再说话,而姜棠再也忍受不住,压抑嗓子的痛苦说:“小廉你公司还有事情,你先忙。对了小白你不是还要回学校吗?”
就这样,姜棠让两人先离开。
而离开的宿白站在医院沉默好久,张嘴想要说话可又说不出来。
还是宿廉出口:“你回学校。”
听到这话,宿白这才回了学校。
至于宿廉仰头看向碧空如洗的天空,苦笑一声。
“我也是个不合格的哥哥。”
良久,他这才离开,只不过这次他去了洛城最灵的寺庙。
单独给宿雾求了平安。
从前他不信这些,甚至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信佛,迷信。
直到现在宿廉才明白过来,这是对希望的寄托。
宿廉在佛前跪了很久,直到秘书打来电话说会议要开始,他这才不紧不慢的离开。
只是当他离开,却撞到了失魂落魄的孟承修。
宿廉打量他一下,脖子和脸上不知道为什么有伤,手上还拿着几柱香。
他忍不住挂起讥讽的笑容,但因为上次闹的太大,这次宿廉就没打算对他动手。
但是这段时间宿家却一直在掺合孟家的项目,不合的消息闹的风风雨雨。
孟承修一开始就认出宿廉,见宿廉厌恶的看了自己一眼,就要离开。
他叫住了他:“我想问问宿雾以前的事情。”
“你配吗?”宿廉上下打量他,冷漠嘲讽的语气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这让孟承修面色一沉,然后眼睁睁看着宿廉从自己面前离开。
这时,有僧人说,“施主上香在里面。”
孟承修忍着戾气来到佛堂面前,这还是他第一次来,也是第一次求平安。
还是胡助理告诉他的。
他本来不在意,可是偏偏当路过这里,他还是让司机停车,自己下来上个香求个平安。
想到这里,他不免紧张起来,然后学着其他人跪在蒲团上,阖眼为宿雾求平安。
但是因为第一次,以为要阖眼好久,这样心诚,可是直到他跪了一个小时,终于有个僧人忍不住跑过来给他提醒。
孟承修这才明白是自己误会,第一次感觉自己窘迫。
但是真的不能多跪一点吗?
他会诚心的祈福,希望宿雾永远好好的。
等他拜完后,孟承修离开之际,半道上遇到沈傀,这一路上怎么净是遇到熟人。
而沈傀一见到他,神色激动起来,完全不在乎孟承修铁青的脸,熟络地说,“孟先生,你也来烧香。”
“我最近太倒霉刚租了一间公寓,结果房东要买房,现在到处找房子住,一直没找到,所以来这里求佛祖。”
求房子来求佛祖?
孟承修一眼就看穿他的把戏,唇角泛起若有若无的嘲弄。
可沈傀没有察觉,只是很天真地说:“其实我很早认识孟总和宿先生。”
一听到有关宿雾的事情,孟承修神色就不自觉紧绷起来。
“你认识宿雾?”
“我以前见过宿先生。”
不远处,宋召正在进行跟寺庙的拍摄主题,结果就看到那个渣男又在跟其他男人聊天,然后他往前偷偷瞄了一眼,很好没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