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泽尔?”
裴怀清偷偷觑着他的神色,辨不清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
西泽尔抬起眼帘看他,眼底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一如既往地有些清冷。
许是因为训练,他稍长的白发在发尾扎了一个小辫,更加显出面庞的秀丽之色,裴怀清第一次见到他这个发型,有些看呆了。
即使他刚刚因为西泽尔隐瞒他而有些生气,现在看到这张脸也一点都生不起来了。
“我同意。”西泽尔忽的开口,把和裴怀清对视的视线撤回,“但必须有人看护住他。”
裴怀清当然是点头:“那是自然。”
见西泽尔没有再理会他的意思,那半张侧脸干净得像是雪山连绵的天幕,有些熟悉。
裴怀清突然想到昨天晚上自己半醉之后的模样,西泽尔也是用这样的侧脸对着他,脸颊当即有些烧红了。
他昨天那么做是有目的的,一开始是真的醉了,后面皆是半假半真,希望西泽尔没有看出来吧。
心底想着事,他带着一脸乖巧粘人的奥卡西转身离开,没看到西泽尔盯着他和身旁雌虫的背影,微微眯起眼睛的危险神情。
“去查。”他对艾顿说,“那个奥卡西,我怀疑他不止十五六岁。”
星际虫族的平均寿命有四五百岁,到生命末尾的三十年面容才会开始衰老,从外表上的确不能分得清楚。
艾顿推了推眼镜,镜片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
“是。”
……
经过这些天的行驶,星舰终于抵达了艾塔星。
裴怀清带着他的小跟班,一旁皇室派来的护卫队终于现身,警惕地把他护在中间,向着居所走去。
也是因为他们,因此西泽尔距离裴怀清远远的,裴怀清则一直盯着西泽尔的背影看,心中怅然若失。
来到艾塔星了,西泽尔肯定不会经常待在家里,他们以后还会像之前那样天天见面,自己想找西泽尔就能找到么?
内心涌动的,好像不止不安的思绪,更多的,裴怀清说不出来,也不敢深思。
“哥哥!”
身边的奥卡西递给裴怀清一颗黄色包装的糖果,眼巴巴看着他。
“吃、糖!”
他嘿嘿笑着,大眼睛眨巴眨巴的。
裴怀清看着他傻乎乎没有忧愁的模样,接过糖来,忍不住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
其实这个孩子还有其他问题,但裴怀清没有和西泽尔说。
麦尔斯,也是艾赛亚和奥卡西的雌父说,奥卡西是雌雄虫同体的身体,天生畸形,所以智商也有问题,这辈子最多只有七八岁小孩的智商。
这样的状况,让裴怀清更加难以拒绝麦尔斯的请求了。
此时,脚踏在艾塔星上,他回过神来,收回有些怅然的感觉,观察起四周。
艾塔星不愧是一颗资源匮乏的死星,风中含着浓度超标的风沙,脚下的路也是一层厚厚的灰尘,四周的景色破败贫乏,一眼望去光秃秃的,仅有的树种也是坚强的白杨。
走在这里,他有一种错觉,好像自己迟早会变成风沙的一部分。
裴怀清忍不住再往西泽尔的方向瞟了一眼,和那双流光溢彩的金色眼眸陡然对上。
两厢触碰,他们同时欲盖弥彰地移开眼。
两颗分明不同频的心脏,不约而同地跳动起来。
作者有话说:
小裴:想不到吧!我也会演戏(翘尾巴);
感谢在2022-07-29 18:44:13-2022-07-31 20:54: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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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做了?”◎
接下来两人都下意识地回避着对方,似乎刚刚的骤然对视只是个令人尴尬的意外。
裴怀清摸了摸自己的心脏,耳根生晕。
走了一会,他们就兵分两路,西泽尔带着他的大批军队前往驻扎军营,只留给裴怀清一个远去的背影。
护卫队则是带着裴怀清来到这个星球的住所——一栋相对而言比较高级周全的小别墅。
别墅周围种植了一些色彩艳丽的花卉,依据成色和土壤,一看就是前不久才搬来的,别墅外边漆刷的也是十分崭新的天蓝色。
这里的官员早就为裴怀清置办好了一切,虽然生活质量有所下降,但比起其他人来说相当不错了。
然而当天晚上裴怀清就带着AA和奥卡西,默不作声地拎着那仅有一个小行李箱钻进了西泽尔旁边的那栋住所。
那可不是什么别墅,西泽尔行军打仗从不讲究过分舒适,只住一个小小的公寓。
裴怀清把奥卡西和AA放在一起,让他们先玩,自己钻进西泽尔的房间,抱着毯子在沙发上巴巴地等着。
西泽尔这几天会很累的,说不定还会遇到什么突发事件,裴怀清想给他提供精神抚慰。
然而睁着眼睛等了很久,西泽尔都没有回来。
裴怀清猜想这第一天他可能就在军营睡了,不会回来了。
虽然有这个准备,但他依然有些莫名的失落,稀里糊涂地沮丧着,就不自觉地沉入了梦乡。
直到半夜的时候,他突然察觉到了什么,茫然地睁开眼睛。
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雨后松林味,是西泽尔的信息素味道。
——他什么时候睡到了西泽尔的床上?!
一定是西泽尔回来了!
裴怀清直起身来,揉揉眼眶,东张西望寻找西泽尔的身影。
房间静悄悄的,有着军雌严肃与简洁的特色,乍看上去,空旷旷的。
房里没人。
裴怀清抿起唇,小心翼翼地抱着自己的毯子,摸索着来到客厅。
果不其然,客厅亮着一盏小小的灯,西泽尔正坐在他睡过去的沙发上,面对着虚拟光屏,手指翻飞处理军务。
“西泽尔?”
裴怀清扒着门边只探出半个小小的脑袋,试探着喊了一声。
西泽尔手指很明显地顿住了,他想多敲两个字符,但很快放弃这个想法,把光屏关上。
客厅的灯亮了起来,裴怀清下意识眯了眯眼睛。
“怎么醒了?”
西泽尔坐在沙发上,微微蹙起眉,不赞同地看着裴怀清。
裴怀清脸上一热,他来之前其实和西泽尔发了通讯,但对方没有回,他以为他没有看见。
“就是突然醒了,发现你回来了,所以来看看你在干嘛。”
裴怀清眨眨眼睛,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西泽尔动也不动,看着裴怀清主动靠近,而后轻手轻脚地坐在了他旁边,定定地看着他。
“西泽尔……”
小雄虫的脸颊又红了。
西泽尔发现自己有些头疼。
他可以在谈判桌上云淡风轻,面对巨大灾难冷静理智,对上强大对手不慌不忙,但一遇上裴怀清,他就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擅长。
就像今天晚上,处理完各种事务后已经很晚了。他本来是按照惯例要睡在军营里的,可一看到对方发过来的消息,想到这只雄虫很可能又在自己的沙发上等着自己,他就迟疑了。
这一迟疑,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站在家门口了。
他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哪里欠了这只雄虫的。
“干什么?”
他问。
裴怀清:“西泽尔,你累不累?我要你陪我玩。”
西泽尔垂眸不语。
裴怀清接着说:“你看上去累了,我……给你做精神抚慰吧。”
他又硬着头皮说:“这样你才能有精力陪我玩嘛。”
啊啊啊为什么他要维持三皇子傲慢的人设!这种话听上去好怪啊啊啊!!
裴怀清又羞又愤,直接咬住了毯子的一角,一双鹿眼一直盯着西泽尔不放。
西泽尔抬起眼睛,忽的一笑,那笑容有几分压抑着什么的危险。
“三皇子,我之前是不是说过,你在这方面很勇敢?”
裴怀清愣了:“什么?”
西泽尔冷笑:
“你就不怕,我在这里强迫了你?”
裴怀清瞪大眼睛:“你,你会么?”
他那表情又震惊又稀奇又诧异,竟然还有两分隐约不明的羞涩。
如果西泽尔想要的话……不,这样的事情,只有喜欢的人才能一起做吧。
他难为地抿着唇,听西泽尔把话说完。
“我不会。”西泽尔倏然把笑容收回,仿佛吝啬表情似的。
“如果你愿意的话,那就来吧,我想我的确需要你的帮助。”
裴怀清哦了一声,心底涌动着奇异的浪潮。
又酸又涩,怪怪的,不舒服。
他不喜欢西泽尔面无表情的样子。
虽然有些莫名的不舒服,但裴怀清仍然柔柔地把手放在西泽尔光滑的额头上,开始为他梳理识海。
下半夜很快过去。
裴怀清累到一根手指也动不了,瘫在了西泽尔怀里。
西泽尔抱着裴怀清,半眯起的双眸中全是餍足与清明。
很舒服。
舒服到,他有些不想放开怀中的人。
但一大早他还有很多军务要做,便只能放开裴怀清,思考了半秒,把他放在了自己房间的枕榻中,自己睡的枕头上还残留一些信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