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驹听话的往前,却没有如同一开始一样走三步落两步的跟在后头,而是经过了他在他的面前停下,微微下蹲后拿后背朝向他,这是一个明显的邀请他上来的动作。
“?”庄子殊愣了愣,看着他的脸端详了半天,犹豫着开口,“你清醒了?”
宋驹眼神依旧懵懂,说出的话也断断续续的有些艰难,“我……清醒……了。”
“得,你没清醒。”庄子殊没有伏上他的后背,而是把纱布拆开,用干净的绷带重新绑了一回。宋驹执拗的保持着微蹲的姿势和他争辩道:“我……清醒……了!”
确认没有再大面积崩血后,庄子殊这才跃上了他的背,点点头非常不走心,“你说了算,你清醒了。”
宋驹并不是没有受鲜血气味的影响,他现在鼻尖都是生肉和血液的香气,但他觉得刚才庄子殊在有意无意的远离自己,这让他很不高兴。
他的手照旧扶住庄子殊的腿弯,有裤子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现在肉贴肉了,庄子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的手宽大冰凉,没有布料阻隔后奇异的触感让他不适的想要逃离,宋驹也觉得触感跟刚才不太一样了,几丝软肉从他的指缝里微溢出去,他好奇的摩挲了一下。
庄子殊受惊,面色一变就想要下地,“你的手在干嘛呢你?”
但这回想要下地绝对没有上次那么容易了,在失手把庄子殊放下去过一回后,宋驹这次把他背的更牢,他不发一言往前走了一段时间后,手规规矩矩的再也没有过其他动作,庄子殊这才慢慢适应下来。
反正风向只有一个,庄子殊的手直直的指向前方,战斗又失血后疲惫的头脑不自觉的昏沉,在坚持了半天后,不知在何时就失去意识睡了过去。
他不说话,宋驹更不可能说话,两人安安静静的往深处继续走去。
风从身后缓缓的吹来,吹醒了宋驹仿佛被包裹在梦里的意识。
手里奇异的触感让他再次怔愣,他对于刚才发生了什么有些模糊的印象,这会儿托着庄子殊,他轻浅的呼吸打在自己的后背上,一切都显得有些失真。
宋驹的视线移到托着的左腿上,一条光/裸的腿上缠绕着几圈微红的绷带,这个伤口的位置不多注意就容易被他的左手压住。
他把庄子殊往上送了送,调整着手臂落下的位置,确保不会对伤口造成二次损伤后才继续往前走。
庄子殊仿佛在睡梦里受到了刺激,断断续续的嘟囔,“别摸我腿!”
他指着路的手早就在熟睡中自然的垂落下来,这会儿正搭在他的胸前,只剩倔强的食指还保持着往前伸的姿态,只不过现在指向的是地面。
宋驹好笑的把他的手指舒展开来,自己拿着一根细软的头发确定起风向,准确无误的向着风口而去。
【作话】
第44章 坏心眼的不止庄子殊
宋驹走路平稳, 几乎没有太大的起伏,并且有节奏的一起一晃让庄子殊这一觉睡的异常舒服。
等脑子脱离昏沉的梦境时,他睁眼已经能看到森林出口了, 天还未暗, 少了树木的阻拦,每一步身旁都越来越明亮, 越来越明亮。
他清醒的动作逃不开宋驹的背部感受, 第一时间他就发现庄子殊睡醒了,但他依旧没有说话,现在距离离开这片森林就只剩几十米了。
庄子殊伏在他的背后直起身轻轻伸了个懒腰,又懒懒散散的趴了回去,在宋驹的周围不知何时有藤蔓缠成了一个隔离带,以他们为中心呈圆形围绕在四周, 像是在阻隔着什么。
风还在从背后吹来, 庄子殊手指沾水感受了一下风向, 路线是对的,他讶异的轻吹了一声口哨, 因为宋驹到现在都还背着他且没有说话, 他下意识的以为宋驹并没有恢复神智, 所以肆无忌惮的伸出手来搓了搓宋驹黑硬的头发夸奖道:“不错嘛小宋,我睡着了你都能走对,有天赋, 下回赶路还用你。”
他的脚欢快的一阵乱晃,宋驹废了点力气才重新握稳手里的腿, 声音带着些干渴的哑意开口, “我可不是免费坐骑, 你还是安安分分用老树藤吧。”
庄子殊晃荡的脚猛然僵住, 他尴尬的脚趾蜷缩,幸好有鞋子挡着宋驹看不见,但依旧不难感受到他的僵硬。
“哈……你,你醒了啊。”庄子殊安安分分的窝住不敢动了,插在宋驹头发里的手指也不着痕迹的缩了回来,尴尴尬尬的贴在身侧。
宋驹仿佛背后长了眼能看到他现在的情况,仗着庄子殊看不到他的脸,唇角笑容越牵越大。
坏心眼儿的哪止庄子殊一个人啊。
“感觉后头的路好像挺安全的哈,这一路走过来我都没被吵醒过。”庄子殊略显无措的扣了扣手指道。
宋驹没有接话,只是围绕在他们周围的藤蔓尖尖缩了缩显露在外的,染血的一截。
气氛再次沉默起来。
“我们今天出得去吗?”庄子殊没话找话,试图打破这尴尬局面。
这话说出来他就知道到底有多傻了,他们连这森林都没出过,怎么可能知道后头还要多远,但话都问出来了又不能吞回去,只能干干巴巴的等着宋驹回答他这个蠢问题。
宋驹语气没有什么变化,认认真真的思考后才开口回答他,“还是做好今晚出不去的准备吧,我们今天找不到出口的可能性比较大。”
“哦哦,”庄子殊胡乱的应答着,宋驹没清醒时让他背着还好,现在他清醒了,就怎么都感觉怪怪的。
他轻微的挣动了两下,轻声询问,“要不给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宋驹停下脚步,却也没给他放下来,而是左手胳膊微微收紧,手腕就压倒了庄子殊左腿的伤口之上。
“痛痛痛,”庄子殊眉头皱的死紧,忙不迭捂住了自己的腿。
宋驹这才继续迈步往前,“就这样叫你自己能走啊?”
强词夺理!庄子殊对这种鉴别方式表示十万分的不赞同,“你这是蓄意人为的。”
森林出口近在眼前,宋驹没有理会他,阔步往外走去。
外头重新变为一片平原,但与最初不同的是它有着好几汪不大不小的湖泊,“是活水,或许地下是相通的,”宋驹看着水波流动的小型湖,踩着周围坚实的土地往前。
庄子殊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是傍晚五点了,再过一小时,天就要开始变黑。
“今晚可能真的还得在这儿休息一天,我空间里没有帐篷,早知道就不把车停在院子里了,不然开车也比我们走路快多了。”这里尽是平地,不像昨天一般还有个山洞给他们容身,怕不是要露天休息了。
现在趁着天未暗,能走多少算多少,宋驹也隐隐觉得可能出口离得不远了。
果然,在天将要黑完时,他们成功触到了这条路的尽头,另一面岩壁。
其上却有数不清的孔洞,不知道都通向哪里,宋驹终于把庄子殊放在了地上,庄子殊本想选一个进去看看,但是天实在太黑,稍加思索后他拉着宋驹走远了一些。
“也不知道那洞里头会不会冒出什么东西来,今晚我们在这里休息一晚,燃篝火,我下午睡了一觉,晚上就不休息了。”庄子殊取出软垫来搁在地上,昨晚捡剩的柴火也被他从空间取了出来,等着气温下降天色完全暗沉就好点燃。
宋驹一整天都在不停歇的走,这会儿也坐了下来,虽然他依旧可以再守整夜,但他也没有驳了庄子殊准备守夜的想法。
庄子殊可以在力所不能及时选择最有利于他们的方法,所以他接受了自己背着他走了一路,但今晚守夜对他而言并不算难事,自己也没必要再大包大揽下来,庄子殊也不会愿意接受把他当废物似的好意。
篝火在黑夜里熊熊燃起,映红了两个人的面庞。不远处的洞穴随着这个山内空洞气温的下降,风反从其中灌了进来。
庄子殊从空间里拿出手电筒,支起伤腿来微跛着一颠一颠的挪到大片洞穴边。
宋驹走过来在一旁撑着他,看着他伸手一个洞一个洞的探了过去,最后在右边远处的一个低矮洞穴的上头洞口处做了个标记,然后被宋驹搀着坐回了火堆旁。
“明天就从那个洞口里出?”宋驹差不多已经明白了他这举动到底是在干嘛。
庄子殊丢了两个番薯进火堆里,解开缠绕在自己腿上的纱布进行更换,“对,我刚才感受了一下,就属那个洞口的风最大,里头空间应该不小。”
他腿上的伤口处理的很好,又宋驹背了一路,没有外力的干扰和其他的感染,这会儿已经开始微微凝痂了。
这会儿宋驹清醒着他才敢拿沾满了血的布条去在他面前晃了晃,“小宋啊,你闻这血会有什么……冲动吗?”
随着布条的摇晃,血液的香气在鼻尖漾开,宋驹喉头滚动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后仰了一些,“有,想吃,所以拿远点。”
庄子殊把布条投进了火堆里,“那你失了智的时候还能忍住不吃我,你的思想觉悟很高啊。”
宋驹冲他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随后开始闭目养神。
明天说不准会从哪里出去,今晚庄子殊不休息,他还是合眼缓一缓吧,说不准明天还要背着人走很长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