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辞对离泽这个说法不置一词,只说:"你走吧,让其他人给我带路。"
离泽眼睛一亮,忙不迭道:"好嘞好嘞。"
看来神荼大人还是关心老大的,老大追人有望啊。
***
唐辞在十九狱一个狱使者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小房间,房间里面什么都有,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床上躺着那个小妖鬼,因为谢珩帮他压制了妖鬼之力,他身上的青紫色已经褪的差不多了,外表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差别,模样还挺端正。
唐辞用黑雾探进对方的身体里,发现他体内的妖鬼之力果然因为压制而正在安静地聚集着。
但他也知道,等下一次消融的日子到了,这小妖鬼还是撑不过去,不是因为救不了,而是因为,这个妖鬼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
正如谢珩所说,他救了妖鬼,却只不是让这只妖鬼多苟延残喘了一段日子。
唐辞收回黑雾,心里莫名有些难过,他和这只妖鬼也算是同源,所以在这一瞬间,才会有这种细小伶仃的触动。
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样好运 ,有人护着长大。
从小的时候开始,谢珩就帮他梳理体内的妖鬼之力,甚至还为此受过伤。
所以唐辞的身体之所以能撑过去,除了他强烈的求生意愿以外,绝大部分原因都是从小到大谢珩助他修炼的身体。
床上的小妖鬼却没有这种好运气,他应该是已经熬过去几次消融了,可是却不得正法,也正是因为如此,妖鬼之力已经将他的身体根基毁得没剩什么了。
就好似一副保存再完整的骨头架子,也会一碰就散。
也许是眼前这一幕的情景和过去大有相似,唐辞看着他,就想到了自己小时候,一些记忆就控制不住的席卷而来。
唐辞第一次完成消融的之后也差点没捱过去。
后来在某个天气晴朗的日子里,谢珩在闲聊的时候提起过那一天的情形。
当时外面是隆冬大雪,十里涧与外面只有一门之隔,却完全是另一幅景象,谢珩在里面布了四季如春的阵法,雪花依旧会落进来,但里面的人却感觉不到一丝冷意。
房间内传出一声痛苦而无力的低吟,谢珩猛地抬眼,原本抓着茶杯的手指一紧。
他撂下茶杯,迅速起身推开房门,漆黑的眼底映着塌上缩成一团的小小身影。
唐辞只是躺在那里,就足够可怜无助,谢珩眸光一暗,心里说不出的钝痛。
他快步走过去,脱下外袍将满身大汗的人裹起来,然后到隔壁房间抱着唐辞泡药浴,药浴一泡需要两个时辰整。
结束后,谢珩把唐辞从浴桶里捞出来,擦干净他湿漉漉的身体,再换上干净的衣服,抱他到床上休息。
期间谢珩一直眉头紧锁,最后在确定了唐辞的身体状态只是过度虚弱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摸摸唐辞的额头,低叹道:"好在是熬过去了。"
之后唐辞一睡就是两天,最后是被饿醒的。
当时他醒了发现谢珩就闭眼坐在榻边,唐辞年纪虽小,却懂得不能随意打扰别人休息,于是就躺在床上,头上的房梁干瞪眼,瞪累了才缓缓眨一下眼睛。
实则他不知道的是,谢珩几乎在察觉到唐辞呼吸变化的一瞬间就醒了,但他第一时间没听到床上的小不点出声,于是坏心眼的没睁眼,他想看看唐辞都会做什么。
结果两人都默不作声的瞪了得有半刻钟吧,谁也没等到谁。
谢珩快要装不下去了,心里正纳闷着,就听到谁的肚子响了,一串"咕噜咕噜"的声音。
然后床上的人似乎动了一下,有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谢珩猜测唐辞应该是在捂肚子。
但肚子叫捂是肯定捂不住的,唐辞的肚子又响了好几声,几岁的他偷偷看了一眼谢珩,只感觉羞愧难当,巴掌大的小脸瞬间就红透了。
谢珩终于忍不住,缓缓睁开眼,用尽全身力气克制唇角的笑意,"这是饿醒了?"
唐辞闷不吭声地把脸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半张脸和红红的耳尖。
"好了别躲了,有力气吃东西没有?"谢珩眼底藏着笑,把他身上的被子扯下来,"不就是肚子叫了几声,我没听见总行了吧。"
唐辞坐起身,眨了下水汪汪的眼睛,双手环膝,闷声说:"你明明听见了。"
"我说没听见就是没听见。"谢珩支着下巴看他,饶有趣味地打量了他一会儿,在把人耳朵盯得更红了之后,又故意问:"醒了为什么不出声?"
"你刚刚在休息。"唐辞小声说。
谢珩心底一软,笑着揉了揉唐辞的脑袋,"别看人不大点一个,想的还挺多。"
唐辞的头发都被揉乱了,谢珩又帮他捋顺,他的指尖会轻轻地擦着他的头皮而过,触感痒痒的。
对此,谢珩似乎有些乐此不疲。
过了会儿,他才收回手,站起来说:"有力气了就下来走走,躺了两天,别身体瘫出什么毛病来。"
"那你呢?"唐辞抓住他的袖子,眼巴巴地看着他,"你要去哪里?"
闻言,谢珩颇为好笑地看他一眼,慢悠悠道:"去拿吃的,不然怎么喂饱你的肚子?"
唐辞被说的更不好意思了,抿了抿唇,没吭声,攥衣袖的手指却无声无息地松开了。
"乖。"谢珩弯了下眼睛,转身走了。
唐辞的目光追随他的背影一直到门口,突然掀开被子,下床追过去。
谢珩听到声音后,转身,低下头看着已经跑到他身边的唐辞,好气又无奈道:"鞋都不穿,这么怕我走?舍不得我啊?"
唐辞抓住他宽大的外袍袖摆,不吭声,看着跟面粉团子似的人,总在某些方面骨子里倔得出奇,幽黑的眼睛眨都不眨,看着亮晶晶的。
怪招人怜的。
谢珩想了想,将骨节分明的手递到唐辞眼前,"牵好。"
唐辞这才松开衣服袖子,改为攥住谢珩的一根手指。
印象里,这是谢珩第一次牵唐辞的手。
"后来你吃了整整两盘炙牛肉,肚子都圆了,晚上死活睡不着,还连累我跟你一起熬着。"
每次说到这里的时候,谢珩靠在树上,笑吟吟地看向唐辞。
彼时唐辞已经十七岁,正是心气儿盛的年纪,就听不得谢珩说他小时候那些糗事,抱臂站在树下,黑着脸和谢珩对视,目光不躲不避。
谢珩就会幽幽地叹口气,小酌一口茶,"想想那时候你人还没我腿高,好不容易被我养的白白胖胖的,比现在可爱多了。"
他后面是怎么就给人养成这副倔样了的?
唐辞冷漠地勾起唇角,"喜欢可爱的你就再养一个。"
"真的?"谢珩探究的目光望向唐辞,明显看到对方脸上的僵硬和不自然,他啧了声,"我看你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唐辞梗着脖子,依旧嘴硬:"我就是这么想的。"
谢珩怎么可能再信他这话,他摆摆手,态度随意且敷衍:"啊是是是,你说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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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唐辞人都烧成灰了,嘴还是硬的。
第24章 再回
唐辞强行把自己从回忆里拉出来,他发现有些往事是不经想的,尤其是在触景生情之后,想了之后眼睛会酸,心也会疼。
他在椅子上坐了会儿,直到眼睛周围的酸胀感彻底压下去之后,才起身离开。
这几天唐辞过的有些迷糊。
从十里涧回来一趟之后,他连着做了几天的梦。
梦里有些事是过去他和谢珩之间一点一滴的回忆,那都是刻在骨子里的,哪怕这些年他刻意不想,但在故地重游之后也控制不了那些回忆无孔不入地钻进梦里。
唐朝从床上坐起来,抬手擦掉额头上的汗,去接了杯冷水灌下去,才勉强感觉自己清醒了些。
白狐狸还窝在地毯上没心没肺的睡觉,小五倒是警觉,扑腾的翅膀飞过来,在唐辞肩上站好。
它不像白狐狸那样开了灵智,按照谢珩的话来说就是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还只是会喊那么几句人话。
小五似乎是真的有某种天赋,从唐辞小的时候就能敏感的察觉到他的情绪,然后迅速飞到他身边。
它不会说什么做什么讨人欢心,就是站在肩膀上,用毛茸茸的脑袋来贴唐辞的侧脸,也不会聒噪地一遍一边喊着"小阿辞" ,只是因为唐辞喜欢安静。
小的时候,他也有很多话都是对着一只鹦鹉说的,因为对方听不懂,也不会找谢珩告密。
"我又梦到他了。"
唐辞垂着头,低声对小五说。
房间内没开灯,只有一点月光照进来,将他的影子拉的瘦长,略长的头发遮住唐辞的半张脸,他一个人在房间内,形只影单。
唐辞神情落寞地坐在床边,四肢都仿佛灌了铅,重的抬不起来,酸胀感从骨血里冒出来,坠在他每一根毛孔里。
小五听不懂,它只能感受到唐辞很难过,似乎比以前每一次从梦中醒来的时候都难过。
唐辞的视线逐渐看不清楚,他闭了下眼,湿热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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