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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他人美心善 完结+番外 (小废物恹恹)


  他隐约记得,楚瑾应该爱山水花鸟,爱泛舟湖上,爱诗词歌赋,爱琴棋书画。
  可关于自己的记忆却白茫茫,数不出自己的爱好,模糊感觉诗篇似乎不曾多读,史书典故和行军用兵的倒是记了不少,不知刀剑铮铮,红缨乱舞,能否博得佳人一笑。
  穿戴好衣物,莫瑀自然地接过楚瑾手里的衣服替人穿起来,未见楚瑾微愣抬眼看他。
  青玉腰带勒出一截窄腰,莫瑀顺手捏捏楚瑾腰间软肉,见人只眸底润润看着他不说话。
  莫瑀克制住亲吻的欲望,将楚瑾散落乌发拢于耳后笑道:“看着我做什么,总算发现我这姿色能入大人眼了吗?”
  口中的疑惑没问出,楚瑾摇摇头,莫瑀不知道他本来平日就起得早,并非今日特立独行。
  门外传来敲门声,楚瑾下意识应了,他立刻反应过来不对,想将不明所以的莫瑀推进床帐中藏起来。
  莫瑀装作不懂故意不配合,楚瑾来不及拉下床帏。
  雪鸢端着洗漱的盥洗盆推开门,目击床上二人拉扯,一双杏眼圆睁到最大,她恍惚看着被楚瑾压在身下的银发青年,一时间鲜活了尘封的记忆。
  “楚……楚瑀?”
  “雪鸢,你放下水出去吧。”左右也让人看见了,楚瑾暗里狠狠瞪了满脸无辜的莫瑀一眼,起身将他从床上拉起来。
  “是,少爷。”雪鸢将盥洗盆放下后知趣退了出去,她眼尖,飞速察觉到楚瑾未收拢衣领处淡淡的红痕。
  她像一只机警的小兔子一样竖起耳朵,心道不妙,要立刻告知管家陈焕。
  楚瑾用湿帕擦干净脸,又皱眉推开想黏过来满腹探知欲的莫瑀,他洗漱完毕后,雪鸢第二次敲了敲门,这次她没有进来,只是将新的一盆水放到门口就离开了。
  “还挺懂事,”莫瑀将水端进来将自己整理好,他伸手把楚瑾抱在怀里,正色道,“我闻一闻还有没有花香,若是还有,你就说不清那一丛花被压倒的事了。”
  楚瑾忍着他温热气息落到颈窝,哭笑不得道:“甜嘴蜜舌,从前可不见你话多。”
  “没有话多,”莫瑀小声反驳,“只是想对你说的话,有很多。”
  “好了,现在告诉我吧,楚瑀?”他低低念这个名字,觉得陌生又熟悉,他掏出一直随身携带的珠子问,“这是你给我的?从前,我们什么关系?”
  再次见到这枚玉珠,楚瑾只觉得恍若隔世,他接过珠子心下泛起一阵酸涩的无奈,却又庆幸和欢心于莫瑀对它的在意。
  “还在,竟然还在,三年了。”
  见人神色难过,莫瑀也舍不得楚瑾再说,他抱紧楚瑾安抚道:“若是太难过的事,就不要说了,你只告诉我,从前你我如何。”
  他太想知道,记忆的空白逼得他发疯,没有真实的拥有过去的踏实感,让眼前的幸福像镜花水月,他想亲耳听到楚瑾证实,确实是他陪着楚瑾寒来暑往,日复一日不曾分离。
  日久生情,难舍难分。
  想听楚瑾说,剪烛听雨是他,风雪并肩是他,漫漫长夜是他。
  所以他应得,应得同窗相望,应得雪月风花,应得往后余生。
  “是什么,弟弟?”楚瑾揉揉莫瑀的头,眉目柔和道,“是笨鸟。”
  “弟弟?”莫瑀目光灼灼看向楚瑾,右手摩挲着对方的侧脸,直到楚瑾不自在别过头,他轻轻咬了咬楚瑾的耳垂哑声道,“瑾哥哥?”
  这暧昧的称呼激得楚瑾脸色泛红,他想推开人,可是揽住他的左手像禁锢锁住他的铁链,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没有这样的手足之情,楚大人,”莫瑀低笑道,“我想亲你,这是爱慕之情。”他还有更过分的想法,怕吓着怀里对亲昵之事心有戚戚的猫,还是先不要直说得好。
  “快走吧,不要耽搁训练的时辰了,就从正门走,输给你了,”楚瑾仰头亲了亲莫瑀的唇,无奈笑道,“既然你想让别人都知道,就随你去吧。”
  楚瑾从来没有告诉过莫瑀,只是曾经年少时,他在自己心里就远比他想的重要。
  这个秘密,甚至没有开口对任何人说过。
  他曾怒斥莫瑀不该轻生,可绝望久了的心里,竟也存了死志。
  香烟,烈酒,病人不该碰的东西他一个不落。
  从前躺在病床上,楚瑾从来只神色恬静地捧着书,哥哥和妹妹来看他,从来都满脸温柔笑意,他眼中似乎神采奕奕,对这个世界多有留恋。
  只有当病房安静下来,他放下书,一个人裹着被子望向窗外,夜深人静时偶尔会红着眼掉泪。
  他不想活了,只因为他本来就活不了多长。
  可是他太幸运,富庶的家庭,关心的家人,他们殷切希望楚瑾能活下来,他们付出了很多,先进的医疗设备,大把的金钱和时间,甚至投资了相关的研究。
  母亲握着他的手,泪眼婆娑,父亲从不话多,只是会沉默地在病房外走来走去,哥哥只说他想要的任何东西,只需要一句话就好,妹妹不懂病痛和分离,总拉着他的手缠着他读故事。
  楚瑾不敢不活,不敢辜负那么多真诚的希望。
  尽管,他已经开始自暴自弃,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心力交瘁,他以寻求安静为理由搬出了医院,一个人趁家庭医生走后喝得酩酊大醉,他甚至站在别墅的最高层,俯身就想跳下去。
  可是不巧,妹妹给他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在学校遇到了新朋友。
  于是他安静地听着,一边笑着回应,然后擦干眼角的泪坐在角落里,陪着妹妹解开她青春的疑惑。
  他最终还是离开,心里却如释重负。
  起码,他已经尽力了,没有以任何一种自杀的方式离开。
  再次睁开眼,得到自己能够健康活下来的消息,他心里平静得奇怪。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没有那么想活了。
  他一个人修剪花枝,一个人审查账本,夜深独自看星星,书房的香钟有幸与他默谈。
  偶然见到玉小妍那次,勾动心底执着牵挂的回忆,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对活着已经不再期待。
  生命里最最重要的人,通通已经隔着无法横跨的时空,再也无法相见了。
  更可笑,他的存在对别人造成了伤害。
  他没有告诉莫瑀,他差点死在那片雪地里。
  如果莫瑀不曾出现,也许他就倒在那里,任皑皑白雪覆盖,吞没他的存在。
  归属于他终究无法逃离的寂静。
  可有人打着伞,一步步走向他,擦干他的眼泪告诉他,他的存在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他成为了某个人心里的牵绊。
  怪他总心软,舍不得别人难过。
  所以选择不离开,所以选择留下来。
  那只鸟不知道,快要枯竭的树因它的到来,缓慢而坚定开始焕发生机。
  生命的意义太复杂,现在他简单总结为愿意为了爱的人活下来。
  莫瑀从楚府大门出去的时候,护卫瞪大了眼,以为自己疏忽大意让图谋不轨多日的贼人得手,他紧张地准备向正院报告,却发现莫瑀身后跟着一脸倦意的楚瑾。
  “不再回去休息会儿?”昨夜也没怎么折腾,怎么累成这样,莫瑀心里想定是楚瑾身体太弱,不得不开始未雨绸缪忧虑起以后。
  “走吧,陪你出来,叫这府上都知道,不是你想要的吗?”楚瑾似笑非笑看着他,莫瑀被猜中心思心虚地红了耳朵,他快速道:“我真走了,晚上见吧。”
  “等等,”楚瑾拉住他的手,含笑低声道,“记得走正门,将军。”
  “你已是我半个上门郎君,他们可都知道了。”
  眼见人私底下分明霸道不容挣扎,心里却总因为几句话红透了脸,楚瑾移开眼偷笑,莫瑀强作镇定往军营走去,楚瑾不得不出声提醒:“这是要走着过去吗?”
  莫瑀乖乖噢了一声,转身又同手同脚向将军府走去。
  今日时辰不早了,可是天空还是阴沉沉的,楚瑾蹙眉想昨夜还是星辰密布,按理不该是个阴天。
  他转身回府,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悲哭。
  长街的尽头,一个中年男子浑身补丁衣服,满脸泪痕双手揪住自己的头发,不住跺脚哭嚎。
  他抓着往来的人疯疯癫癫哭诉道:“我的恩人呐,我的父母官,怎么好端端就去了!”
  楚瑾听得不清楚,他问身旁一个转过身擦泪的路人:“哪位大人仙逝了?”
  路人哽咽道:“是张老啊,张家太爷。”
  “我还是幼童时,京城有次闹荒,各个粮米价涨得人只能去啃树皮,是张老跪求先皇开仓,不然,”他说着眼泪簌簌落下,“张老是个好官啊,我有次去张府送东西,看着他拿着那些冤案卷宗看,都咳出血了,还不肯放。”
  “他是个好官啊,为何世道总是…”他察觉失言,悲愤吞下泪摇摇头,往家的方向去了。
  不知时间够不够,要为这位三朝元老做一把万民伞,庇佑他来生一路风雨,一生平安。
  手心传来丝丝凉意,楚瑾抬头看向天,原是下雨了。
  张治越离世的消息传到了玉京城,张清英望着雾蒙蒙的天没有说话,楚晟早在他家门口徘徊多时,却一直犹豫着没有踏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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