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季商还在心底腹诽着,车子已经开到了许为溪家附近。
这块儿是经开区和庆江区交界的别墅区,主要是以合院别墅为主,这类别墅型前几年在庆州区还是比较流行的,因着上面开始逐渐禁止在城市中建造别墅,近几年的房子都偏向小洋房设计,能够住在这块的,基本都是在庆州呆了几十年的或者一些资产深厚的人。
相较于一般别墅追求豪华贵气或者营造庄园氛围,许为溪家的从外面看起来更偏简约一些,屋子多处采用长落地窗装饰,配合灯光,从屋外看颇有科技感。
沿着行车道,梧禹的车跟在梁亭松的车后面停在了屋旁的车库里。
许为溪作为主人自然是先一步下车去开门,这边入户大门刚推开,一团毛绒绒的球就往他怀里一蹿。
“肉松,怎么跑到院子里来了?”许为溪把猫在自个儿怀里调了个位儿,发现人身上沾了不少院子里的叶子,遂边伸手给肉松拍掉边等几人进来。
几人平日里也会接触一些有钱人家,来之前也在车里讨论过许为溪家会是什么样子,真来了之后,只能感慨,满屋子都散发着钞票的油墨香。
梁亭松看到人怀里的大橘猫,摆着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方才想起来这是他和许为溪去长明区的时候带回来的,只是没想到这猫如今都快胖成一个球了,可见平日里许为溪对这猫是有多纵容。
许为溪领着几人进入室内,家政阿姨考虑到许为溪应该是要请客人来,平日里母子两对她也颇多照顾,索性就留下来帮忙。一楼主要是客厅和餐厅。许为溪让几人不用见外,随意一些就好,然后薅着猫去厨房查看菜品准备的情况。
林钟看着连接两厅之间的过道处的电梯和长楼梯,咽了咽口水,“这也太夸张了吧。”
于沅伸手揽着他肩膀,语重心长地回道:“不夸张,小林同志,咱们这里你最小,努力再奋斗个几十年,你也可以。”
“拉倒吧,我从山顶洞人开始奋斗我也住不上。”林钟拍开她的手,尤为郁闷。
虽然许为溪让他们随意,但这毕竟是别人家他们一时半会儿倒真不知道该怎么随意。好在许为溪不一会儿就出来了,领着他们几人上了二楼。
“今天白日里阳光好,晚上有些微风倒也凉爽,二楼有户外阳台,平日里就是用来赏景乘凉的,现在用来聚餐倒也合适。”许为溪走在前头,楼梯正对着一整块玻璃窗,左侧的门紧闭着,是卧室。右侧则是书房,户外阳台与书房相接,许为溪伸手摁动开光将阳台上的地灯和檐边的照明灯打开,整个阳台的灯光明暗刚好,“布置有些随意。”
几人看着放在阳台上的一看就不菲的皮质沙发和玻璃长桌陷入了沉默,行吧,人觉得是随意,那就随意。来都来了,拘束那些干什么。出事了梁亭松扛着。
于沅当即拽着梧禹去薅一路跟上来的肉松,掰扯起这猫还能吃多胖。
许为溪看了眼时间,这会儿都八点多了,随即回屋子里准备让经理把菜送上来,却发现梁亭松一直站在书架前,没有跟几人一起去阳台。
许为溪看书的口味可以说是跨度非常广,书架里的书摆放也几乎是顺着来的,左侧基本上都是一些中外名著,严肃文学,中间是一些民俗小说,社会论调,右侧放的是一些网文实体书。
看着人站的位置,许为溪已经开始在心里编措辞了。
梁亭松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右边这些书他基本都没有接触过,想着可能是许为溪搜集来的一些文学著作,毕竟人平日里没事就爱捧着手机看书,涉猎广也是正常的。
反正一时半会儿的也不到吃饭的时间,梁亭松便想着拿一本品读一下,只是手刚摸到其中一本书的书脊,身后便传来人的轻咳声。梁亭松偏过身发现许为溪站在桌边看着自己,他有些不解其意。
“这个书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但这本书可能不是梁警官你喜欢的类型,这个讲的是武器制造专家为国奉献,医生救死扶伤的故事。”许为溪脱口回答道,“但是讲述人文情怀的要更多一些。”
梁亭松听着觉得这应该是一本包含家国情怀类的书,点了点头,但确实不是他平日里会看的那一类,手指便移到了另一本上:“那这个呢?”
“啊这个,这个讲的是末日之下,人类与地球生物共同对抗威胁的故事。”许为溪面不红心不跳。
梁亭松看著书脊上的字,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他突然就觉得听许为溪简单介绍书里的内容也不错。
刚想继续问,许为溪已经走上前,拉着他往左边的书架看过去了,“梁警官,我觉得这些书更符合你的气质。”随后从书桌里面翻出一把钥匙,走到右边的书架上,咔嚓一下柜门锁上了。
梁亭松看着人一气呵成的动作:“……”
他觉得刚刚那些介绍很有可能是许为溪信口胡诌来的,可能性占百分之百,但是许为溪笑得跟什么都没干一样,他也不会管的那么宽,毕竟人爱看什么都是个人的爱好。
许为溪电话通知了下经理上菜,让人顺便沏壶茶,再捎瓶酒上来。
梧禹和梁亭松因为要开车,便以茶代酒,路季商和姚枝年喝不来酒,也选择了茶,让许为溪一个人喝酒又多少不地道,于沅和林钟一人倒了半杯陪着人一起喝。
一开始还有些拘束,喝到一半满桌便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于沅伸手揽着梧禹和林钟的肩膀,一副喝大了的模样,给人说着自己以前在派出所那会儿的英勇事迹,愣是追着嫌疑人跑了三条街。
被这一股子怀旧带动着,姚枝年也难得话多起来,给几人讲以前在地方办案时遇到的一些有趣的人和事。
许为溪自己也不搭话,就端着酒杯听他们聊,不是的抿一口,不知不觉都喝了整整三杯,脸颊上也泛起了红晕。
准备再倒一杯的时候,梁亭松伸手将人手里的酒瓶拿走了,放到一边的桌上,给人倒了一些茶。
“没醉。”许为溪撑着半边脑袋看着他,眼尾都喝红了,还嘴硬。梁亭松将倒了茶的杯子摆到人面前:“大晚上别喝那么多酒,伤身。”
许为溪没有动,依旧保持着撑脑袋的姿势看他,半晌眼眸微弯往人的身边凑近了一些,“……梁亭松,你是在关心我吗?”
其余几人聊的正开心,没有注意到他两。梁亭松将茶杯拿在手里递到许为溪面前,“是,所以喝点茶解解酒。”
灯光零碎着印入许为溪的眸子里,他轻笑了一声,手攀上梁亭松的手,将杯子往自己的面前抬了抬,眼睛直盯着梁亭松,茶水涌入口中,将醉意加重的更深了。
许为溪喝了几口后,就推开人的手,杯口小,喝的时候上方正好挨到许为溪的鼻子,鼻尖上沾了一小团的水渍。
梁亭松抽了张纸巾给人揩去,目光触及人的唇上,被茶水滋润的透亮,梁亭松喉头动了动,移开了目光。
饶是醉着,许为溪也敏感地捕捉到梁亭松的动作,酒精上脑的结果就是,那点子不快被无限放大,许为溪撇了撇嘴,撑着桌面站起身,“你们继续,我喝的有点多,去醒醒酒。”
话毕,便摇摇晃晃地往屋子里走。梁亭松有些不放心,也跟着站起身,在后面护着,防止人摔着。
许为溪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将他推开一点距离,迈过门槛,走到书桌边,只是还没有坐到椅子上就有往地上摔的架势。
梁亭松立刻快步走过去,双手扶住人的肩膀,将人稳住。
许为溪往后退去,直到背靠上敞开着的书架才停下。屋外吵闹,但这里安静,这里只有他和梁亭松。
他看着自己面前的那张脸,脑子中一片空白,心底却有什么东西在声嘶力竭地吼叫。许为溪伸手扯住梁亭松的领口,将人朝自己拉近。而后者不得不用手臂撑著书架隔板,才能使自己不至于贴到人身上。
许为溪失神地看着梁亭松这副似是拒绝的模样,心下是掩不住的失望,但本能则驱使着他开口,问出那日真正想问但没能问出口的问题,“梁亭松,你喜欢我吗?”
梁亭松看着许为溪万分委屈的表情,话堵在喉头,今晚醉的又何止是许为溪呢,他大概也不怎么清醒了,几秒后梁亭松缓声道,“喜欢。”
“那你为什么……”许为溪的手依然拽着人的领口,目光对上人的双眼,“为什么……”
许为溪的话卡在了一半,身体不受控地往下坠去,撞击使得书架高处的一些书掉落到地上,连同里面夹着的东西一并散落。
梁亭松侧身护着许为溪的头,确定没有书往下落后,方才松了口气,目光往地上随意一扫。
一张泛黄的照片吸引住他的目光。
梁亭松的心下一紧,伸手将照片捡起来。这是一张合照,坐在中间的是一对看起来年龄颇大的夫妇,几个人分散站在两边,都是笑盈盈的看着镜头,而右边站着的一对,赫然就是梁亭松的父母——梁入云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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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误事啊,喝酒误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