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洲看着那撮被关雎压了下去、等他手一拿开又倔强地翘了起来的呆毛有些忍俊不禁,“不乱。”
很可爱,但他没敢把这个说出口,怕关雎炸毛。
“哦,那就行。”关雎就没管了,顶着一撮晃啊晃、似乎特别嘚瑟的小呆毛跟贺洲走进了食堂,“想吃什么?”
贺洲莫名觉得那撮小呆毛跟关雎很像,一样的活力十足、一样的神气活现、也一样的活波可爱,“点你觉得好吃的。”
他之前买早餐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他似乎也「忘记」了关雎口味喜好,莫名感到抱歉,觉得自己是个不合格的男朋友。
所以这会,他就不着痕迹地打听了。
关雎只当他不知道学校有什么好吃的,毕竟学校里的奇葩黑暗料理多,就寻了个清静的角落位置搁下东西,“行,你在这等着,我去买。”
考虑贺洲人高马大的食量大,关雎买了一大堆他觉得尚可的早点过来,跟贺洲坐下一起吃,“这么一大早地找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毕竟贺洲那么忙,若没什么重要的急事,应该不会来找他,所以刚才他才那么急地从楼上冲下来。
贺洲看了看桌上的早餐,默默地记下种类,“没有。我晨跑路过这边,就过来确认一下你是不是安全。”
关雎咬烧饼的动作一顿,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还真的是运动装,顿时有些无语,“你晨练还从你家跑到这边来啊?!”
晨跑不都在自家附近吗?他倒好,直接跨区了,精力真好。
可贺洲却不以为然,“我家离这边不远,才十公里左右。”
关雎:“……”
晨跑居然跑个十公里,牛逼。
关雎看他脸不红气不喘的,一点都不像运动后的模样,就问,“跑过来你用了多少时间?”
“半个多小时吧。”贺洲拿起跟他一样的烧饼吃,居然是甜的,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还是面不改色地吃了下去,“我以前在部队的时候,每天早上都要跑个十多公里,习惯了。”
“行叭。”原来这是人家的日常,关雎也不惊奇了,“所以你真的就是顺便跑过来,执行一下你确保我安全的任务?”
贺洲点头,那凶手一点痕迹都追踪不到,他确实不太放心关雎。
不过他以前运动的路线倒不是这边,今早跑着跑着,就下意识地往这里跑了。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在清大附近了。
所以他索性就买了早餐过来,顺便确认一下关雎有没有乖乖地呆在学校里、安不安全。
“好吧。”关雎耸肩,继续咬烧饼,“你可真是时间管理大师,晨跑还能顺便执行一下日常任务。”
对于自己搞出来的事,累得贺洲这么紧张,关雎还挺过意不去的,所以忍不住提醒道,“不过你没必要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我这边,我觉得那个姜老太爷可能不会来找我。”
贺洲侧眼看他,“怎么说?”
关雎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又不是什么天师、懂什么魂魄的东西,他怎么会跑来问我要我大爹的魂魄?我怎么可能知道啊!再说,那是我父亲,他好意思来找我要啊?这就相当于一个男人问另外一个男人要他老婆了,这不欠揍吗?”
贺洲点头,“话虽这么说,可他的精神态度似乎不对,不能以常理来推测他的行为。再说,就算他的神志清醒,可一个会屠杀全家的人,能是什么正常人?他跟那些变/态杀人犯有什么区别?他做什么,还会顾及有没有道理吗?”
关雎无言以驳,“这么说也对。”
贺洲看着关雎认真道,“所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发生了什么,那后悔都来不及。你也别不当一回事,好好听话,就在学校里呆着别乱跑。”
“知道了知道了。”关雎看他又要唠叨了,赶紧岔开话题,“我有个推测你要不要听听?”
贺洲看他拿起包子,也一样拿起了一个包子,“说说看。”
“咱们来理理时间线,先是尤清失踪,被姜衍点破她的魂魄趴在张伟身上;然后不久张伟就出事了,成了车祸的主要原因,还造成我两位父亲在内的十几个人死亡;现在,发现尤清死亡,几乎可以确定是他杀……”
说到这里关雎顿了一下,想起来问,“对了,尤清的死因验出来了吗?”
贺洲点头,“是窒息。她的上下颌骨有被按压的伤,应该是被人用力捂死的。”
关雎闻言一皱眉,“那凶手有怀疑对象吗?”
“没有。”贺洲摇头,“应该说,是我这边还没来得及查。这案子昨天已经彻底转交了,不归我管。”
关雎顿时难掩嘲讽地「啧」了一声,既然明的不行,那就来暗的。他回头就让那老东西多杀姜家几个人,让他们这么猖狂!
“那尤清是谁杀的咱们先不说,但她的尸首却被故意埋在一个老怪物上面,这绝对是玄门中的人干的,毕竟普通人不懂这个。”
这点贺洲认同,尤清的人际关系挺简单的,认识她的人都说她性格好,跟人没有什么大矛盾,更别说会导致人下杀手的仇怨。
“所以,”关雎竖起一根手指,“一,尤清的死跟玄门有关;现在玄门领头羊姜家又发生自家人杀自家人的惨案,缘由就出在凶手问其他人要我爸的魂魄。”
“那是不是可以说,我爸的死也跟玄门有关?不然,他怎么会出现在姜家人的口中?还被争夺得自家人互相残杀?这是其二。”
“还有其三,张伟的死。我看你给我的调查报告里说,张伟是嗑了药导致精神错乱、才突然无故变道引发了连环车祸。但我听学校里很多人私底下却说,张伟是被尤清的鬼魂缠身杀害的。”
“但尤清明明不是张伟害死的,她冤魂怎么可能缠着他呢?谁制造了这种传言?为什么要制造这种传言?目的是什么?”
贺洲听得沉默,这还能是谁?姜衍呗。
所以,张伟的死,也可能跟姜家有关。
“而且,事后我查过张伟家的情况。张伟父母是商业联姻,虽然各玩各的,但两人共同的孩子是笃定的家族企业继承人。可张伟一死,他父亲就冒出了私生子,比张伟小不了两岁。”
“现在,张伟父母在打离婚官司。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家族企业极有可能落在张父手里,以后会传给私生子,因为张父的那情妇和私生子现在已经登堂入室了。”
“所以我有理由怀疑,当初警方从张伟身上检测的嗑药成分,也许不是他本人嗑的,至于为什么一目了然。”
“那张伟一不是尤清复仇、二自己没嗑药,是谁要至他于死地呢?而他的死,为什么偏偏带走了我两位父亲呢?”
“所以我怀疑,”关雎虽说怀疑,但神情却笃定,“这尤清、张伟、还有我两位父亲的死,可能存在一定的联系。而且,都跟玄门、甚至就是跟姜家有一定的关系!”
贺洲听得沉吟点头,“好像确实都有姜家的影子。”
但认真计较起来,又好像扯不上关系。
要不是这次姜老太爷突然发狂,从他口中自爆出「关跃」这个名字出来,怕是谁也想不到关跃夫夫的车祸,竟然跟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姜家有关。
“还有一点,”关雎想起什么说道,“我血缘上的亲祖母,沈老爷子的第一任妻子,就是姜家人。”
贺洲听得猛地一惊,“这个倒是不曾听说过。”
“没听说过吗?”关雎意外一愣,这条信息是小灰灰跟他说的,原来这么隐蔽不为人知吗?
“那先不扯这一层关系,反正她已经过世很久了。但沈家养子沈言,是姜家的挂名弟子。沈家对姜家的某位天师,就是之前我们在尤清埋葬坑那看到的黄鼠狼……哦不是,黄三的七师叔,对他敬若神明。沈家和姜家有至少几十年的「深厚」交情,这点毋庸置疑。”
“最重要的一点,既得利者。”关雎问,“我两位父亲去了,谁得利?我对不对?可我却是沈家的亲生孩子,法律都否定不了的关系。万一我也出意外了,那最终谁得利?”
贺洲明白他所指的意思,微微点头。
“所以我推测,事实根本就是:沈家和姜家,一个要财产、一个要魂魄,他们两家狼狈为奸,合谋策划了那场车祸,夺去了我两位父亲的性命。”
贺洲听得沉吟了一下,理了理所有的关系线,“所以咱们可以从沈家、或张伟家入手调查?”
毕竟现在姜家已经差不多死完了,可能没法查了。
“还有那个油罐车司机。”关雎提醒,本来他还没有注意到,但昨晚姜衍的提醒,让他想起了一点可疑之处,“那司机有个先天性心脏病的儿子,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筹钱和找适配源。那么多年一直没成功,却在他「死」后,获得了赔款找到了适配源?你说这巧不巧?”
其实最初查到这信息的时候,关雎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想起那倒霉的司机已经过世了,他也不好再过多怀疑和计较,免得引起那家人的伤心事。
但没想到,死的另有其人,那真正的司机去哪了?
“这个确实有点巧合了。”贺洲也早注意到了这一点,“我也一直在查这其中有没有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