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看你力气好像特别大。”沈老爷子指指一旁已经更换好的玻璃,“那玻璃都被你给踢坏了。”
“那玻璃可不是我踢坏的啊!”关雎立马撇清关系,“我可边都没挨着,明明是沈昭他头太铁,被他给撞坏的。”
沈老爷子:“……”
他不跟关雎的胡说八道较真,反正说不过他,转开话道,“还有那五个人高马大的保镖,个个至少都有180斤了,可就被你像踢毽子一样踢飞了,这也太轻松了。”
“也没有那么轻松。”关雎神色自然又寻常地解释,“就是取了些巧劲,借力而已。您想学吗?我倒是可以教您,可您都骨质疏松了,好像不太适合学了呢!”
沈老爷子:“……”
玛德,他多跟关雎说两句话,估计就得少活两年。
也不知是关雎狡猾得故意搪塞他,还是事实就是如此,沈老爷子见打探不到关雎的底细,就换话题问别的,“对了,我听老二说,你在六道镇捐赠了一所学校……”
这都一个多月过去了,关雎答应好给沈家争取的竞标和竞拍名额到现在还没影儿。沈二爷现在对关雎怵着呢,怂得不敢多问,只好劳他亲自来打听。
但他话还没说完,关雎手机来电话了。
而且关雎丝毫不尊重他是位长辈,居然像对待下属一样,抬手打断且制止他说话,问都没问过他的同意,就起身接起电话。
沈老爷子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倒是修到了家,只垂眼时,眸色阴厉了一下,神色倒是很随和地不介意笑笑。
电话是贺洲打来的,刚刚关雎确实跟他发消息了,不过不是说「如果他暴毙就是姜大师干的」这事,而是问他,两位父亲车祸档案能不能帮他调出来看看。
贺洲没回他,却直接给他打电话了,说是有事找他、问他有没有空出来见个面。
关雎应下挂了电话,就跟沈老爷子说,“贺警官有事找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待他回应,留下话都没说完的沈老爷子,转身就往外走了。
被这么不礼貌地对待,沈老爷子却一点都不恼,目送他离开的老眼深黝黝的很平静。
——
关雎说要请他吃饭,贺洲还以为是要去某个高档餐厅。
毕竟,他那种看着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矜贵公子,生活里的吃穿住行,应该无一不精致。
所以他去赴约之前,还特意在下班后赶回家,换了一身高定。
但他按照关雎给的定位,却寻到了一处热闹市井里的大排档,关雎自己却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和小白鞋,看到他的样子一下子就乐了,“你这是从哪个宴会上赶来吗?”
贺洲冷硬着一张脸也看不出来他在窘迫,“在这吃吗?”
“嗯。”关雎带着他走进大排档里,熟稔地朝正忙着烧烤的店主招呼,“陈叔!”
在火燎烟熏里忙得满头大汗的老板迅速抬眼看了他一下,当即爽朗笑开了,“哟!小关关来了!自己寻个地儿坐,想吃什么让小程给你们点。”
“好嘞!”关雎带着贺洲熟门熟路地寻了一处路边的塑料桌凳坐下,然后跟抱着菜单来给他点单的老板儿子道,“我的老规矩就行。”
然后跟刚脱下外套坐下的贺洲道,“你想吃什么自己点,这家烧烤的味道都不错,很少能踩雷。”
贺洲对吃穿住行的要求从来都不高,“跟他一样的就行。”
“好。”老板儿子陈程迅速勾选完两人要的烧烤,然后问关雎,“关哥,今天的玉米汁没有了,给你们上橙汁可以吗?”
关雎看了贺洲一眼,见他没意见,就爽快地点头,“行。”
贺洲叠着衬衫的袖子,有些意外地问关雎,“你以前经常来这边吃东西?”
不然,不会跟老板父子这么熟稔。
“嗯。”关雎点头,指了指烧烤店不远处的小区,“以前我家住那,我大爹小爸捡到我的时候,还是苦逼创业的在校大学生,自己还是个大孩子。”
说起过往,关雎眸中泛起点点怀念的笑意,“特别是我大爹,孩子气得很,经常把我当玩具逗得哇哇大哭。哄不好我了,就抠出自己的私房钱带我来吃烧烤。经常一顿烧烤就哄好我了,实在不行就两顿。不过他回头就被我小爸给查私房钱,我卖起爹来也从不嘴软。”
贺洲听得有些忍俊不禁,看他在暮色温柔里的漂亮眉眼似乎也温柔了许多,提起已过世的两位父亲也并没有什么阴霾和伤痛。
想着那车祸事故都已经过去一年多了,贺洲就没避讳地问,“怎么突然想起查看两位父亲的车祸档案?”
关雎怀念的温柔笑意微敛,对贺洲直言不讳,“我怀疑两位父亲的车祸,跟沈家人有关。”
贺洲立马左右看了看,热闹嘈杂的露天大排档,大家都在这盛夏的傍晚里撸起袖子来、热火朝天地喝酒吃肉聊天,倒是没人注意到他们俩说什么。
贺洲微微松了口气提醒道,“如果没有证据,以后这种严重的话不要随便说出口。商人重名誉,小心告你诽谤。”
关雎倒是不太以为然地给他倒茶水,“你不觉得这太过巧合了吗?先是我父亲出事,然后沈家找上门,接着我再出事。要不是我大难不死,这飞跃集团估计就落到沈家手里了吧?这是人都会怀疑一下沈家。”
贺洲也反应过来,“所以你认回沈家,就是因为怀疑这一点,想深入虎穴调查?”
关雎微微点头,“两位父亲何其无辜,就因为他们收养了我吗?沈家不感激他们帮沈家养大了孩子不说,还要对他们谋财害命?哪有这种道理,简直欺人太甚。”
贺洲沉默了一下分析道,“那么大的交通事故,如果有人为猫腻,警方不可能完全没警觉。但现在已经定为意外结案,又过去一年多了,哪怕真有人为因素,这尾恐怕也早早被人扫清了,估计很难查出什么。”
“我知道。”这一点关雎早料到了,“你就帮我看看档案里,有没有非正常的、说不通的奇怪之处。还有,所有涉案人员里,有没有跟沈家、姜家有关的人?”
说到这里关雎还补充了一下,“姜家你知道吧?据说是有名的天师世家。”
贺洲喝茶水的动作一顿,“知道。怎么还跟姜家还扯上关系了?你在沈家是不是查出了什么?”
“这个倒没有。”关雎轻轻摇头,喝了口茶润润唇,“只是沈言的师父是名姜家的天师,前几天还特意跑去沈家找我茬了。”
贺洲听得眉头一皱,“他怎么找你茬?”
关雎就把前几天的沈家大戏大概说了一下,然后冷笑,“你说这无冤无仇的,那姜大师为什么特意跑来给我添堵?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他那么闲吗?”
贺洲想想也是,那种大师一般人请都请不来,为什么会特意跑去沈家给关雎「定罪」?如果不是沈家给了足够的出场费,那就是姜家自己有需求。
“好。”贺洲蹙眉点头,看来沈家对关雎确实不单纯,“回头我就去查查。”
关雎看他皱眉,以为他有为难之处,“你们刑事科的,去查看交通部门的档案,是不是不太方便?”
“还好。”贺洲倒不是皱眉这个,自从他被贺家给认回去,家世背景给了他很大的便利。以前要跨部门查什么,都需要按照规矩打报告走申请。
虽然也能办到,但挺耽误时间和事儿的。
但现在,他要查什么,各个部门都给他大开方便之门,可以先办事,事后补申请。这让他不得不承认,权势有时候真是个好东西。
“我最近在查我自己车祸那案子,正好可以顺便一起查。”说起这个,贺洲搁下茶盏,静静地看着他,“就在今天上午,我那天的行车记录给修复好了。”
关雎心里突然「咯噔」一下,莫名有了不太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贺洲忽然倾身凑近他,“我想问一下,那天你明明是搭我车回京的,为什么在事后却装作不认识我?”
作者有话说:
关雎:哦豁!坏菜了!
沈昭:我头并不铁,已经破了,谢谢。
第30章 不关我的事啊!
被突然这么一问, 饶是关雎也猝不及防地愣了愣:真是百密一疏,他竟然忘了还有行车记录仪这回事。
不过,他那天好像也没跟贺洲多接触,话都没说几句, 也没有互道过姓名、交换过联系方式, 算不上认识。
所以, 关雎很快就淡定下来,并且还倒打一耙,“哪有装作不认识你?是贺警官一直严肃着脸公事公办, 我才没敢跟你攀关系。”
贺洲近距离地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和反应, 却只发现他轻颤的睫毛长如蝶翼,清幽深邃的眼眸倒映着天边绚烂的晚霞, 灵动得流光溢彩,像通透的琥珀, 漂亮得惊人。
脸上眼底只有一闪而过的惊讶,很符合他说的话,贺洲只好慢慢直起身, “那你以前怎么没跟我说过?”
“说什么?”关雎一脸惊讶和浅浅的憋屈赌气,“难道不是贺警官一直不想记得吗?”
贺洲:“……”
他确实不记得了, 而且是毫无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