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方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多此一问,她是姜直的未婚妻分明已是事实,可她还是下意识想找人佐证。
现在她找不到问的了,只能躺在床上和小助理干瞪眼。
相比起来,还是和姜直相处起来要轻松一些,小助理把她当老板对待,而姜直把她当恋人,并且没有给她任何压力。
现在她只要稍微一动,小助理也跟着动,仿佛她是被用来参观的玻璃展品,一动就可能碎。
纪方淮干脆不动了,虽然知道是小助理敬业,但总被盯着的感觉太难受。
无聊地躺了半个小时,纪方淮说:“我想出去楼下转转。”
小助理下意识点头,然后猛地打住,拿出手机说:“这个我得请示姜总。”
“行。”纪方淮继续躺着。
她不好意思要求姜直带她出去转转,但是好意思要求小助理,这大概就是柿子找软的捏吧。
小助理拿出手机三下五除二编辑完消息,没一会就得到姜直的回复:“可以,注意安全。”
纪方淮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到批准,坐起来要下床,小助理忙来扶着她。
可能真的是心理作用,纪方淮觉得姜直的手法更温柔,小助理也很小心,但是多少有些僵硬。
“我们去楼下公园走走就行。”纪方淮还是很注意的,不随便拿身体开玩笑。
“好。”小助理说着要去推轮椅,纪方淮震惊道:“我自己走,又不是腿瘸了。”
“你头部不能大幅度运动,这是姜总要求的。”小助理一板一眼地说。
“我自己走下去就行。”纪方淮满脸无语,“我都住院快一个月了,出去走动是为了活动肌肉,坐轮椅怎么活动?”
“那我问问姜总。”小助理拿出手机准备再次请示姜直。
纪方淮阻止她:“不用请示,她说不定正在开会,你这是在妨碍办公。”
小助理说不赢纪方淮,只好收起手机过来扶着她,两人乘专用电梯下楼。
纪方淮头上戴着咖色睡帽,头发已经长出有一厘米左右,但是伤口依旧可怖,戴上帽子避免感染和丑样被看到。
住院大楼下有给病人复建的公园,纪方淮尽情呼吸着新鲜空气,只觉得重新活了过来,可惜太阳有些晒。
这里虽然大多都是病人,但充满了生的希望。
有在复健的老人,散步的孕妇,头顶裹着纱布但懵懂无知、满脸笑容的小孩。
这些都比躺在床上不能自理强。
纪方淮没想到有一天她会渴望能跑能跳能闹,如今她伤在头部,医生交待连低头系鞋带这种动作都最好不要有。
失去健康才明白健康的难得。
然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花盆的坠落。
纪方淮多少有些觉得不公,她的人生可能就因为肇事者的一次吵闹而改变了。
她问小助理:“你是负责姜直的生活,平时会到她家里吗?”
“我只是做一些很轻松的事,姜总还没让我去过她家里。”小助理解释说,“其实就和打杂差不多。”
纪方淮有意打趣她,挑眉道:“打杂?你这是觉得照顾我不重要。”
“不是不是。”小助理忙不迭解释道,“我在姜总办公室看过纪小姐你的照片,你是姜总未婚妻,也是她很重要的人,能照顾你是我的荣幸。”
纪方淮不置可否。
公园里有一个荷花池,岸边杨柳依依。
纪方淮和小助理过去在一处凉亭里坐下,鼻尖闻到的是大自然的味道,身心都得到彻底的放松。
纪方淮只恨自己此刻是个病人,不然也想蹦蹦跳跳。
“小米?”
耳边突然想起一个女人有些尖锐的声音,纪方淮发现不是在叫自己,就没当回事,继续盯着荷花池里的荷花。
“李姐。”小助理迎上去打招呼,心里直叹周末外出办公还能遇到公司同事,真是糟糕透了。
叫李姐的女人画着浓妆,抬手指着纪方淮问:“老远就看到你们了,只是一直不确定是你,这是你女朋友?”
小助理被这声女朋友吓得不自觉抖了一下,忙解释说:“这是姜总的未婚妻。”
她可不敢和老板抢未婚妻。
“姜总有未婚妻吗?”李姐惊讶过后,忙换上谄媚的笑容,“我在公司呆了四年都不知道姜总有未婚妻。”
纪方淮眉头皱了皱,竖着耳朵听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红包继续。
第4章 万一
小助理不紧不慢地说:“姜总一直有未婚妻,只是没公开而已。”
李姐将信将疑,走近想与纪方淮搭话,却被小助理机智地拦下。
纪方淮一与陌生人交谈就头疼,更何况这个李姐还是姜直公司的人,想接近她的目的一目了然。
她说:“你们先聊,我去那边坐坐。”
小助理继续被李姐缠着问东问西。
纪方淮想着刚刚听到的话,下意识摩挲着手指,思绪漫无目的地四处乱飘。
直到一个身影撞入眼帘,不远处坐着一个身形偏瘦的女人,身着一身蓝白相间的条纹病服,却穿着运动鞋,戴着深黑色头盔。
穿着病服却头戴头盔,多少有些怪异。
不热吗?
这是纪方淮的第一想法,轻薄的睡帽已经让她觉得有些闷热,再戴上头盔真的不热吗?
纪方淮此刻闲着无聊,平时又最喜欢透过玻璃窗观察楼下的人来人往,她视力很好,所以就托腮观察起来。
这样观察了一会,女人似乎是察觉到纪方淮的注视,扭头看了她一眼,见不认识又把头转回去。
纪方淮平日里连病友都没一个,见被发现了就主动上前打招呼。
“你好。”
“你好。”
女人有些拘谨,看起来不善言谈,也不知道纪方淮为什么要与她打招呼。
“你也是伤到头部吗?”纪方淮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得人畜无害。
她住高级VIP病房的坏处之一就是连病友都没有一个,天天对着姜直,有些话是不能和姜直吐槽的。
因为吐槽了也不能感同身受,只会让姜直更加担心罢了。
女人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摘下头盔,最终还是出于礼貌,咬咬唇摘下头盔。
女人梳着简单的马尾辨,生着一张娃娃脸,皮肤是不太正常的白。
纪方淮发现她几乎不敢与自己对视,可能是因为性格内向,年龄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虽然她不清楚自己多少岁。
因为刚刚戴着头盔,女人额角的细发被濡湿,柔柔弱弱的,倒是个美人坯子。
女人看了纪方淮的病服和睡帽一眼,放下戒心,说:“我看人打篮球时被飞出球场的篮球击中,造成轻微脑震荡。”
“啊?”纪方淮万万没想到是这个操作,她下意识想捂住脑袋,她现在的头如果被篮球撞一下,可能连头骨都能撞开。
“是不是运气很背?”女人笑得腼腆,见纪方淮面善,很愿意与她交谈。
“也没有,我被楼上摔下来的花盆砸中,直接进了ICU,岂不是更惨?”纪方淮没想到这还能变成比惨大赛。
女人十分讶异,关心道:“那现在情况怎么样?肇事者怎么处理的?”
“现在能走能动,没什么大碍,肇事者应该会坐牢吧。”纪方淮也不清楚这些,但她看姜直当时说这事的眼神,显然是不会放过肇事者的。
当然,她也不希望放过。
女人附和道:“随意高空抛物是应该坐牢,你这运气也太衰了。”
这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纪方淮坐下和她聊了起来,说:“你刚刚怎么天这么热还戴着头盔?是怕又被篮球撞到吗?”
可这里也没人打篮球。
女人有些不好意思,说:“其实我出门都会戴头盔的,主要是我这人天生运气不好,被篮球砸中是就是在小区的运动会里,而且我小时候也经常被奇怪的东西砸到头。”
“这……”纪方淮满脸错愕,觉得有些夸张,转念又想如果她当时也戴着头盔出门,现在应该就不会失忆了。
女人摸了摸鼻尖,小声说:“和你说实话吧,其实我很怕死,连过红绿灯时都很小心,从来不敢看手机,我拿了驾照后也不敢开车。因为我总感觉一不小心就会与死神亲密接触。”
“我小时候就大小病不断,我爸妈都以为我长不大了,长大后又经常出意外,连玩游戏我都是第一个落地成盒。”
纪方淮深表同情。
“我小时候就被医生叮嘱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当然现在也是照样。”女人絮絮叨叨地和纪方淮说起来。
纪方淮深有所感,说:“我现在也是有许多事不能做,医生不建议我低头,也不能剧烈运动,连系鞋带我都要慢慢的,就怕低头时脑充血。”
她说着揭开自己的帽子一角。
新结的疤痕依旧可怖,女人深表同情。
两人可谓是一见如故,同病相怜,又讲了许多医院里的事,可谓是相见恨晚。
小助理在边上看着,总感觉自己回去会被老板批。
“纪小姐,我们该回去了。”小助理看了一眼腕表,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也不知道这两人怎么聊的,聊各自的悲惨遭遇竟然聊了两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