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云棠还只是小猫时,偶尔他会在黎南洲盛起食物后用爪子去勾。这只是为淘气罢了。毕竟大部分时候就算他勾到了食物,黎南洲也不会给他吃——男人会眼疾手快地再把东西抢回来,然后秉着王太医说过的「金玉良言」冲他念叨。
可今日被他瞧着,皇帝也不知怎么想的,先舀了一勺瑶柱、又夹了一颗鹌鹑蛋喂猫。云棠叫男人填了两口就不干了,他掰开黎南洲的手从人身上站起来,也不要待在皇帝旁边了,猫大仙颤颤巍巍走了两步,开始扶着屋里的墙壁慢慢转悠。
之前化形的时间都太有限,云棠虽然早该把这件事提上日程——但确实一直都没有机会练习走路。
系统所兑换的人形身体是健康而鲜活的,其应该具备的一切机能都健全,而所有的动作云棠也都知道该怎样去做,他只是需要时间去熟悉和适应。
看见云棠在寝阁内扶着墙转圈,原本侍立在侧等候皇帝用饭的童太监也没忍住跟了过去,不放心地伸出手想要去扶他,却被云棠摇头拒绝了。
“没事,老童。”猫大仙侧过头对着老宦侍笑笑,“我自己走一走就好。”
只是他话音未落,脚底就自己跟自己绊了一下,要不是立刻叫童掌笔接住了,险些直接摔一跤。
黎南洲的注意力始终放在他这边,见状不由得眉头微蹙,却按捺着心思没有出声干扰。
但老太监在旁边看着却有点受不住,他一边跟得更紧了,几乎要把还独自用膳的皇帝抛在脑后,一边念叨着该使人腾出一间屋子:把边柜都拾掇开,墙壁尖锐的刻纹都磨平,地上铺好厚而平整的地毯,专用来给祥瑞活动。
老童这话一说,云棠就觉得听起来怪怪的——似乎人家婴幼儿的活动室才会这么搞,但皇帝却认为这个方法很好。
放下餐具的黎南洲还在说:“当下看来,祥瑞往后如此这般的时间还会更久。一个突然出现的大活人,衣食住行皆会留痕,总不能一直这样藏着。”皇帝的意思是——
“老童,往后不能每逢他化形时都只你一个人守着,其他人都给支开。长此以往惹人怀疑起来,才真正会生出未可知的乱象。知事可靠的宫人你也要慢慢教导起来了。况且既为我大梁的祥瑞,该有的排场就必不可少。”
皇帝站起身来:“还有宫里的规矩、布置——你只管放手按你的思路调整。待咱们回到宫城,满宫里无非还住着几位太妃,便是还有人心思别抱,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你就负责将整个宫城围作铁桶一般,知道吗?”
此处寝阁内也没有别人,但黎南洲仍然是难得对云棠以外的人这样絮叨。
掌笔内监几乎觉得自己脊背上的弦都紧了一下,他默默听完了皇帝的话,才轻声应是,面容中已不由带出几分肃杀的味道。
直到老童短暂地将此折在心里想过一个来回,又将目光转回到云棠身上,他的神色才重新变得柔和起来。
早已经自己站直了重新扶着墙慢走的祥瑞正微笑看着他,叫老太监心头一软,正想开口说些什么。
用完餐走过来的皇帝已把人接手,他还面色温和地对心腹说:
“你这便去吧。”黎南洲给出了时间紧迫的理由:“午宴结束后也就再有不到两个时辰的空当。黄昏之前、吉时一到,就要举行迎金像入观的典礼,那会儿朝臣百官必要看到神兽出场。”
所以,“酉时前你就带几个细心周到的人过来,先叫祥瑞、也叫朕瞧瞧。”
既得了这句话,又确实安排可靠的侍人照料祥瑞算得上要紧事,掌笔大人只能立刻应下就走,还叫本来守在寝阁外的暗五重隐起来,温暖的屋室内一时又只剩下皇帝和云棠。
“老童就想跟我一起呆着,你干什么把人支走?”
云棠刚才一直一言不发,这会儿被皇帝从地上抱起来放回到床边,却支起赤脚踢踢男人的小腿,又仰着脸看黎南洲。
那张绝美的小脸上正带着一点得意的、小坏蛋一样的笑,抬起来便显得格外天真的眼眸蕴满了晶亮的光。
“朕哪里把他支走了,这不是有事叫他去办吗。”黎南洲也轻声地笑,“怎么,你想把他留下来,跟咱们一起呆着啊?”
皇帝说着便意味深长地向下瞟了一眼,目光意有所指地在云棠身上某些地方流连片刻,又假模假样地蹲下身、半跪在小祖宗面前,伸出手作势要揉:
“你刚才怎么睡了一会儿就起来了?”黎南洲还问道:“腰腿都不酸了?之前不是还累得不得了,一直叫朕赶紧滚蛋吗?”
云棠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他:“你这么听话,那叫你滚蛋,你怎么也不滚蛋呢?”
黎南洲煞有介事地:“那不都是老童使人来寻朕,说你醒了,正到处找朕,要朕赶紧回去呢。”
皇帝一边逗他,一边手上动作不停,试图要抓住云棠总是在危险地带乱踢乱动的脚,云棠就把脚丫子从他手里,又踩在男人膝上。
猫大仙把人踩住了,才开口不甘示弱道:“老童是叫人这么说的吗?那想必他会错了我的意。既这么着,陛下还是赶紧去前面忙吧,别再把您的正经事误了。”
云棠说话时眼尾便扬起,一抹斜飞的弧度叫人心痒手痒,那副模样着实娇怪极了:
“还把老童叫回来陪我就得了,先前我们俩在一起待得也挺好。”
被猫大人踩在脚下的皇帝又是一声低笑,心里却知道自己将人逗到这里就该收手了,毕竟他又不是真的指望小祖宗能服软告饶——
“唉,”黎南洲一声轻叹,尾音的气声挠得云棠耳垂发烫:“那不行啊。朕也想跟你一起待着,朕就想跟你两个人在一起待着,每时每刻都想。”
他缓缓起身,像一个静候时机的大型野兽终于开始慢慢动作起来——“云棠,这可怎么办呢?”
只是皇帝刚用这无可奈何的语气问完话,人就往前一扑,将同一时间升起警惕的云棠从好好坐在床边的姿势扑到了榻上。
云棠吃了一惊,立刻真有几分恐惧地开始推他。
猫大仙过去从来不觉得、也不认为黎南洲是满脑子只知道做坏事的人,之前他都是随便调戏皇帝,拿人家的反应当游戏的。而皇帝拿他也从来都无可奈何,只能纵容。
然从昨夜到今日,连番被人拿住欺负的经历让小猫破天荒地有点学会害怕了。
“黎南洲,你不许再那样。”小猫大人的声音立刻弱起来,马上就显得人可怜极了。
“嗯?哪样?”皇帝在人颈侧重重亲上一口:“哪样,乖乖?”
黎南洲把自己埋在小心肝身上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云棠开始沉默无声地用力推拒自己,这才松了手——
他先前刚尝到了无与伦比的甜头,其实这时并不打算再把云棠怎么样。
黎南洲就是馋罢了,他馋得厉害,就忍不住招惹小猫,哪怕代价是此刻挨踢又挨挠,也感觉到甘之如饴,恨不得肩膀再多招来几下云棠「咣咣」的小拳头。
而云棠感觉到自己并没有危险,气焰就又盛了。他「家暴」了皇帝好一会儿才慢慢减弱力道,心里还在对比两种形态下殴打黎南洲的感受——总感觉猫咪出拳更快些,行动也更灵活,不比现在每次都被黎南洲一逮一个准的笨重。
等他们两人终于都消停下来,静悄悄地靠在同一只枕上,时间已悄然过去了很久。
皇帝从榻边的几上摸出一只怀表放在眼前看看——此时距黄昏的典礼还约近两个钟。他再把表盘放回去,一低头看见小祖宗正在盯着他瞧,于是顺从心意在那毛茸茸的发顶又吻了一口。
“这回睡吧,乖乖。”黎南洲轻声哄他道:“好好睡一觉吧,朕这次就待在你身边,哪也不去了。”
第68章
这一觉睡得就踏实多了。
等云棠再睁开眼睛时, 黎南洲已经坐在床上开始穿衣,他迷迷糊糊地翻个身、看着男人只着里衣的宽阔后背,便像个毛毛虫一样裹着被子拱过去, 把脸贴在黎南洲背上埋住。
“醒了?”黎南洲反手过来拍拍他:“醒了就起来吧, 小猪。现在也快到时候了。”
“快到吉时了?”云棠刚睡醒时声音细微绵软:“那我现在就变回去吗?”
“先不急。”皇帝自己套上常服,再回身把小祖宗从被子里捞出来:“还有半个多钟。老童带来了寝殿的宫人,叫她们先见见主子也好。”
云棠也没太真正听懂他说的是什么。猫大仙迷瞪地被皇帝托着大腿抱起来,搂在怀里任人家给他穿衣服。
虽只是叫几个可靠的宫女内监前来拜见, 黎南洲这次还是从里到外给小东西穿了一身,这套衣裳算是绣上娘子趁这两三个日夜多人赶工才制出来的, 考虑到云棠毕竟还不大习惯, 皇帝特命人做的飘逸宽松。
细软的里衣之外是一件天青色下摆饰以木槿银纹的深衣,外头又罩了一件颜色更轻淡的烟青氅衣,腰带、衣领和袖边俱是雪白柔软的细棉, 原本外边还配了一件银白的狐裘, 此时是在温暖的殿内, 下面的人也没有呈上。
这么一身裹在云棠身上,虽然是厚实的秋装,也给人显出几分孤瘦清冷的意味, 更趁得这张欺霜赛雪的脸上俱是某种高远不可攀的渺渺仙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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