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联邦法律,巴尔·安德森触犯了雄虫保护法的第二十七条——禁止以任何形式侮辱雄虫名誉。在此我以长官的身份对该行为给予警告,还望诸位体谅。”
巴尔作为他曾经的学员,以伤病为由送回家里「长期疗养」,名字却还记在他的名下。既然他还能活蹦乱跳地犯法,那就不能怪自己出手教育一下了。
面无表情的军雌轻轻抚平礼服的褶皱,平静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周围的虫族都还沉浸在震惊里,一时间居然没人敢动。
这时身穿制服的警卫员终于从人群中钻了出来,他瞄了一眼这个比大他高半个头的军雌,声音都有点瑟瑟发抖:“这位长官,请、请出示一下您的进出许可……”
他心里欲哭无泪,又不敢得罪面前这位瘟神。如果他真是偷偷摸进来的,会不会恼羞成怒也把自己也一脚踢飞?
看着慌张的警卫员,池心中叹了口气,还是把光脑拿出来,启动了投影。
光脑发射出一道明亮的光芒,纯黑的背景下,素雅的金色花纹逐渐显现,周围的虫族脸色也骤然变了。
黑底金纹——这是贵宾才能拿到的东西!这个军雌的雄主也太……
在场的人都下意识把池打成了已婚雌虫,还是那种极为受宠的雌君,不然怎么可能拿到这种级别的请柬?
要知道请柬的转交都是有保护措施的,除非主人自愿,否则不可能拿得到。
这份请柬代表的不仅是参加宴会的资格,也代表了池背后的那个虫族,他对池难以想象的重视和支持。
警卫员此时的表情已经完全呆滞了,嘴里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一片静默中,池淡声说:“这样可以了吗?”
仿佛被一盆冷水从头泼下来,警卫员打了个寒颤,立刻九十度躬身道:“是我冒犯了,请您随意!”
他的声音回荡在宽阔的大厅,仿佛震耳欲聋的钟声撞在巴尔脑海里,震得他一阵阵眩晕。
他拼命地挣扎,声音嘶哑如同垂死的病人:“不可能、这不可能!一定是伪造的,他怎么可能——”
没人听他说的话,侍者们迅速地围上来,捂住他的嘴巴,训练有素地将他带离了现场。
损毁的地方被迅速收拾干净,宴会又重新恢复了喧闹。虽然池还能感觉到有隐约的视线,却没有一个人敢将恶意表露出来,这就是那封请柬的威力。
这也是那个人计划中的一环?
池抬起头,看见了那副金红色的、燃烧着的面具,还有一双熟悉的眼睛。
第7章 周旋
二楼的雅座里,戴文看着若有所思的表弟,还以为他是被吓到了,毕竟敢在宴会上动手的雌虫确实没有几个。他犹犹豫豫地安慰道:“军雌都是那样的,你别太在意……”
想起刚刚大厅里的惨状,戴文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军雌他惹不起,一脚能把人从东边踢飞到西边,这谁顶得住啊?
“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请柬……”戴文嘟囔了一句,打心底生出敬佩之情,“难怪都说军雌嫁不出去,我今天总算是见识了。”
兰泽正在回兄长的信息,闻言笑道:“有这么好奇?又不是让你亲身上阵。”
戴文脸一红,嘴硬道:“我又不是怕了他了,军雌有什么好怕的?”转念一想起每年都会出几件军雌动手伤人的案子,又回头努力找补,“我都还没成年呢,想这么早干什么?”
连表弟都还没着落,他也不着急嘛。戴文灵机一动,反问道:“你已经找好引导人了?”
兰泽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抿了一口果汁,随口就道:“我说我要找军雌你也敢来?”
戴文:??表弟的路子原来这么野的吗?
戴文甘拜下风,兰泽果然不是他能惹的,拿了酒就跑人堆里去了。兰泽叫来身边一个侍者,对他耳语了几句,起身离开了房间。
这栋大楼面积颇大,兰泽穿过一整条明亮的长廊,走到了对面的阳台上。
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伸手推开门时夜风扑面而来,冲散了身上沾染的熏香。
入夜后温度降了下来,兰泽把随手顺来的茶包扔进壶里,白色雾气袅袅地升起来,又被吹散在夜色中。
等茶水的颜色变得均匀时,规律而严整的脚步声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池利落地推开了门,望向坐在阳台边的那个人。
兰泽脱了外套,简单的白衬衫更显得他身材纤细,只有左耳戴了一只小小的银色耳钉。他转过头来对池微笑,漂亮得就像娱乐杂志头版的海报。
“来了?”兰泽给两个茶杯都斟上茶,推了一杯到他面前,“要喝一杯吗?”
池来的时间刚刚好,茶恰好凉到能入口的程度,简直像是心有灵犀了。
雌虫走到沙发前坐下,脊背挺直姿势板正,严肃得像是准备参加军事谈判。池开门见山道:“您到底想干什么?”
那张请柬的分量远不是一句谢礼就能解释的。即使池不了解贵族圈子的规则,也能明白兰泽此举有多随意。
他们不过才一面之缘,即使他救过对方一次,对雄虫来说也是理所应当的,不需要给他回报。
兰泽像没听见他说什么,将茶杯捧在手里,自顾自地抿了一口,又示意他也尝尝。
池:“您……”
茶水还冒着微微的热气,明净的橙色就像上等的蜂蜜,池没办法,只好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喝进去的一瞬间他就震惊了,这茶辣得出奇,吞下去的那刻就像一团火球滚进胃里,烧得整个人都热起来。池再看兰泽,他脸颊微微发红,一见池看过来就大笑起来。
“怎么样,还有那么紧张吗?”兰泽看他辣得表情都绷不住了,笑得杯子的手都在抖,“我又不是什么凶神恶煞,除了茶水还能拿出什么?”
他也是随手挑的茶包,根本没想到还会有这种口味的茶。雄虫的喜好大多偏甜,能在宴会上刚好拿到这种口味的茶包,几率简直堪比中奖。谁让他俩运气这么好呢?
池深吸一口气,终于从辣味里缓过来,初春的夜风吹在身上,他才发觉自己居然出汗了。
辣味的刺激过后,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不像刚来时那么紧绷。
池无奈道:“您是早就计划好的吗?”
兰泽:“我哪有那么坏?只不过因地制宜一下而已。”
看他一脸的狡黠,池再多的戒心也都没了,不由得感叹他的手段高明,意志力也超乎常人。这么辣的茶都能面不改色地喝下去,他是怎么受得了的?
池还是第一次这样和雄虫相处,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他却意外地不觉得反感。
等兰泽终于笑够了,把茶放在一边,终于摆出要说正事的样子:“除了请柬,还有什么事想问我的吗?”
池:“您这是什么意思?”
兰泽理所当然道:“我家有钱,请柬当然不能算什么事。钱有你救下我那么重要吗?”
池无话可说,雄虫的特权虽然是默认的,却没有明文规定写在纸上。兰泽非要这么说,他也不能否认。
池:“您就不怕我拿去胡作非为?”
即使请柬不能再次转交,如果他拿去军部炫耀一番,再把他们的关系夸张一下,自然能收获不小的风头。
兰泽在军部引起的风波还没有过去,他的名头比其他雄虫还更值钱。
“你会吗?”兰泽不为所动,还露出个玩味的笑容,“你要怎么狐假虎威?说和我在医务室做了什么?还是更进一步,说我已经迷上你了?”
要是池真会这么做,可能他还能放心些,但兰泽知道他不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事情反而变得更难办了。
即使知道雄虫都很没下限,池听到这话时还是忍不住想扶额,又觉得是意料之中。
兰泽大胆起来根本没人拦得住,不然他怎么可能一个人出现在演练场?
兰泽见他沉默不语,不由得感叹池现在果然还太年轻,他才说两句就没话反驳了。
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在开玩笑,说:“我从来没觉得你配不上那封请柬。不过是一群纨绔的聚会,这种地方有什么意思?只要你想,他们都不是你的对手。但他们不是这么想的。钱和权势是他们最看重的玩法,当然我也是其中的一员。”
兰泽出身富裕,对这些潜规则早已烂熟于心。无论在战场上多么所向披靡,在他们面前都不值一提,他们在乎的只有自己。
兰泽看着他的眼睛,说:“不会觉得不甘心吗?你和我们不一样,你不需要和他们浪费时间,你可以达到更高的高度,只是缺了这么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兰泽从没怀疑过他的实力。只要有人支持,就没有人敢轻视他,他就能顺利地成长起来,不用吃那么多苦。
比起表白,兰泽更关心池现在的处境。从头到尾他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择手段也要把池收为己用。
昏暗的夜色下,雄虫少年神色认真,他的眼睛亮如明星。他向雌虫伸出了手,说:“我能让你站到更高的位置,你愿意和我做个交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