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水海象晃晃头：不知道，那是什么。
江驰撑不住了，缓缓蹲下去，躺在地上，没再说话。
直到张超丢过来一个海滴子，他才转动脑袋看过去，证明人还活着。
江驰艰难地扯起一个笑容：“谢了。”
时间太久远，他都忘了另外三人每人一枚海滴子在身上的事了。
正当他准备把海滴子放在胸口，注意到海滴子的形状并不完整：“你用过了？”
张超趁着空隙回答：“没有啊，我上哪用去。”
江驰：“真的？”
张超把球丢出去，大喘气回答：“骗你干嘛。”
江驰举起手，把海滴子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绝对是用过了。
可他竟然说不记得。
舍得给自己用的话，若是之前就用过，不会隐瞒。
江驰将破损的海滴子放在胸口，敛着下颌看累到从崩溃大吼到安静如鸡的三人。
虽然不知道跟他们分开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以肯定的是，这三个人绝对经历了一些不能被记起的东西。
或许就包括何沧，至少跟他有所关联。
只要他们能记起来，找到何沧就有希望了。
·
就算是永动机也会有需要休息的时候，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江驰身体正在慢慢恢复，而两头海象终于累了。
另外三人早累成傻子，海象已经不再玩，他们还机械地发球。
江驰从地上起来，走到跟前清清嗓子：“可以了，停吧。”
再这样下去，真累成狗了。
不对，邻居家的狗都比他们轻松，每天吃吃喝喝睡睡无所事事。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张悦，她转过头，眼神空洞且茫然地望着江驰：“啊？”
江驰：“休息吧，可以了。”
他冲海象抬下巴，它们已经趴下了。
至于是真睡着，还是眯着，只能等一会行动看了。
大概是神经紧绷太久，突然松懈下来反而会更累。
三个人瘫坐在地上，缩成一坨，一动不动，嘴巴微张，目光汇聚一点，像个傻子。
江驰缓了缓，把又用掉不少的海滴子挂会张超脖子上：“这个收好，别随便乱用。”
他在三人面前坐下，背对着海象：“你们还记得找我之前，或者说从度假区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三个人沉默良久，在江驰以为自己又要重复一遍时，张悦开口。
她摇头：“不记得，准确来说记不清了，其实之前我还能记得一些的，但是在找到你之前，我在动物厨房前晕倒了，醒来后，我就只记得从酒店出来，就来这了，至于你说的离开度假区，我完全没印象，他们可能会记得。”
江驰点头：“没事，你先歇会。”
他转向齐轩：“这个对我很重要，麻烦想一下。”
齐轩蹙眉，舌尖抵住上牙，道：“我就记得一阵海浪，海水翻滚，我们坠海，好像看到一条大鱼还是什么东西，记不清了，之后似乎被关在了什么地方。”
他紧锁的眉头没有舒展，低头盯着一点，半晌抬头：“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人多力量大，江驰看向张超，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可他的回答跟其他人一样。
江驰有点失望。
不过也很正常，毕竟在这里，不正常才是正常。
第67章 逃离海洋馆（六七）
本来想趁着海象懒洋洋趴在地上休息时溜过去，不正常的事发生了。
原本清澈见底的海象池，就在眼皮底下一点点变成浑浊的奶白色，质感就像半液态半固态的酸奶，像豆渣。
江驰叫醒旁边昏昏欲睡的三人：“快点起来，该走了。”
再不走，已经来不及了。
海象池围栏上出现一个浑身被奶白色豆渣液包裹的白色海象，他正跟之前的海象一样，从海象池内往外爬。
身上奶白色的液体还在往下滴，随着它泰山压顶似的落在地上后，震掉大部分液体，只剩下部分白色液体，斑斑点点。
没有白色液体包裹的位置，能透过那边看到后面的池水。
“这就是你们说的鬼魂？”江驰问两头还在休息的海象。
海象没吭声，眼睛都没睁一下，明显是不想回答，或者懒得回答。
江驰又问：“你们两个有名字吗？”
海象正仰面躺着，两只短小的前肢搭在胸前一下下轻拍，被人问到名字，忽然仰卧起坐，但因为肚子上的肥肉太多，又瘫回去。
入水海象说：还没人问过我们的名字诶。
打球海象：我叫小牙，他叫大牙。
江驰忍住想笑的冲动，抿嘴控制着：“就因为他的牙比你的长？”
小牙翻了下海象眼，十分不服地咬字：对！
大牙：但我的牙确实比你的长，不信让人家看看，是不是真的。
小牙白他：小心给你掰断了。
江驰粗略瞄了一眼，确实差距悬殊，说了句很和事佬的话：“各有各的好。”
他回头，地面只剩一滩奶白色液体，至于从水里出来的海象，早就看不见了。
江驰恢复严肃：“为什么海象池的水会变色？”
大牙：怎么可能，一直都是透明的。
小牙在旁边附和：别瞎说。
“可是……”江驰手指过去时，水竟然又变回透明的颜色，地上那摊几秒钟之前还在的白色水渍，早就蒸发的不见踪影。
错觉？
不会吧。
江驰站起来，推推离他最近的，还算清醒的齐轩：“你看到了吗？海象池的水刚才变成白色的了。”
齐轩迷迷糊糊摇头，声音发闷，多说一句话都会咬到舌头：“没看见。”
“可是……”江驰走到海象池跟前，趴在围栏向内张望。
虽然他的世界只有黑白，但不可能连透明还是有颜色都分不清的。
“所以……”江驰回头，海象跟另外三人突然消失，走廊空荡荡的。
“齐轩？张超？张悦？”
没人回应。
“大牙！”
“小牙！”
还是没有回音。
江驰皱紧眉头，疑惑地转过身面对海象池，奶白色的水又一次出现。
他猛地回头，三人两象再次出现。
他舔舔下唇，捂着肋处，快步走过去，伸手碰了下齐轩。
真的。
“你干嘛？”齐轩刚睡着，就被叫醒，双眼半阖，十分疲惫，“你不歇一会吗？”
“不是，你们刚才去哪了？”江驰问，他又把张超叫醒，也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不过过想想也是，从刚才到现在，他跟张悦两人靠在一起睡得正香，想想都不能看到自己见着的一幕。
他走到两头海象身边：“大牙，小牙，你们刚才……”
大牙转了个身，没成功，又转回去，仰躺着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
江驰不解，指着旁边的小牙：“它告诉我的啊。”
大牙疑惑，碰碰小牙：是吗？我怎么不记得。
小牙立刻警惕，一个敏捷转身，坐起来，面对他：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驰直接呆住，从地上站起来用两只手抚平额间皱纹，他是在做梦吗？
他狠狠掐了胳膊一下，随即拼命在皮肤上来回搓。
疼。
那不是梦。
江驰再次看向变色的水池，地面的白色水渍又一次出现。
他倒吸一口气，猛地转头，确认他们都在，一步三回头地往池边走。
因为水渍消失，他无法判断隐形海象究竟去了哪。
可等他再次回头，人和海象又重新消失。
跟上次不同的是，这次虽然水也变会澄澈，但身边多了一个东西。
江驰明显感觉有一坨肉压在他手臂上，十分粗糙。
他往旁边挪，那坨肉就跟在旁边。
江驰再挪，它又跟过来。
一直等他挪到边上，再挪就离开海象池的围栏时，突然伸出右手，一把抓住垂在手臂上的肉。
是真实的，跟之前那次不同，这次是能真的抓住它。
也就是说，大牙小牙口中的鬼魂和隐形海象其实是真实存在的。
被抓住的那坨肉显然没料到江驰会这样做，触电似的躲开他的手，退到一边。
这次换江驰为主动一方，他凑过去，再次碰到那坨肉，趁其不备，直接抱了上去，一把环住他的脖子。
海象体积太大，他也只能勉强环住，手扣不上。
可这样就足够了，他听不见对方说话，却能感觉到他在移动，还想要把挂在身上的人形摆件甩掉。
江驰好不容易逮到它，怎么可能放过，跟穿在身上的披风一样，尽全力牢牢勾住它的脖子，任风吹雨打都甩不掉。
终于，在隐形海象驮着他走回昏暗的长廊后，停了下来。
第一次坐海象坐骑，比他想象的要稳。
老实说，江驰虽然不是第一次遇到不能沟通的事，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办，只能继续挂在它身上。
如果此刻周围有人，一定能看到江驰以一个环抱的姿势悬停在空气中，就像是抱着一个透明的大狗狗，脸侧过去，眼睛闭上。
他也需要休息，反正对方不动，他又不能松手，还不如抓紧时间小憩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