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驰：“……你怎么又打他？打死了怎么办。”
何沧：他让你不高兴了。
“……”江驰吐了口气，把人从地上拉起来：“怎么样？还能不能取芯片？”
叶可恩捂着肚子，嘴角是刚吐出来的血，他想说不能，可俩瘟/神往这一杵，别看是一个红脸一个白脸，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角。
他缓了缓，道：“能。”
江驰点头：“那你继续说。”
“咳咳。”
叶可恩重重咳了两声，道：“但是，现在实验，实验室被毁，咳咳，我没有条件做。”
江驰：“重建就行了？”
叶可恩迟疑半秒：“倒也不是，不过，你们得，想好，芯片植入简单，取出来很难，稍有不慎就完了。”
他说的是实话，也没有危言耸听。
江驰：“要开颅？”
叶可恩睨了眼何沧，又赶紧把目光收回来，盯着地面：“可以微创，但是位置不好，操作不当的话可能需要。”
何沧问江驰：那你的呢？
江驰在他走过来前先一步问：“那我的呢？”
叶可恩：“你的？”
他微微蹙眉，抹掉嘴边的血：“你我不太清楚位置，不好说。”
江驰拍了拍脖子：“在这。”
叶可恩想起来当初设计好的纳米芯片，只不过还没有做最终实验，他就被杀了。
现在看来，李灿应该已经调好了。
他道：“你的位置很好办，直接吸出来就行。”
何沧：那你先来。
江驰：“你都需要什么，我帮你准备。”
他指着那边的何沧：“先给他取。”
·
实验室被毁，几乎所有检测设备全部瘫痪。
但不幸中的万幸，芯片剥离器被压在最下面的一个三角形空间内，完好无损。
找到时，不仅江驰，叶可恩也松了口气。
否则他很难想象，自己会以怎样的方式告别这个世界。
“手术台清理好了。”江驰按照叶可恩的要求，在废墟中搭建出一个还算整洁的空间，空气净化器和细菌消毒器还能运转，将这个小空间内的细菌和灰尘全都赶走。
何沧：他不可信。
江驰抓着他的手臂，头微抬，望着他那双漂亮的深蓝色眸子：“何沧，我们现在别无选择，你能一辈子不说话吗？我很想念你的声音。”
何沧迟疑了几秒，把人拉过来抱在怀里：江驰，我想你。
尚处在紧要关头的江驰并未多想，甚至没有考虑过这句话的深层含义，就是朋友之间表达情感的一种方式，道：“我也是。”
然后他就感觉耳边一股温热的触感拂过，蜻蜓点水一般瞬间抽离。
那是何沧的一个吻，轻轻的吻落在耳尖，耳尖肉眼可见的变红。
可就像江驰刚刚醒来时的那个吻一样，他并未察觉什么，只是觉得有点痒，毕竟何沧头发那么长，随便几根在耳畔扫过，都会有这种感觉。
江驰挠挠耳朵，道：“不会有事的，有事的话……”
他在脖子上比划个“杀”的动作。
这个动作正好被叶可恩看到，他吞吞口水，偷偷抹了把汗。
之前给沈寒和易南干活，每天过的都是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心惊胆战。
好不容易逃了，如今又要在这种恶劣条件下给两个瘟/神取芯片，他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
江驰走到叶可恩跟前：“我警告你，如果你起什么歹意……”
叶可恩接着他的话说：“你就杀了我，我知道。”
江驰满意地点头：“可以开始了吗？”
叶可恩检查了一遍工具，而后扫了眼何沧。
这一眼被江驰迅速捕捉到：“他会配合的，你放心。”
叶可恩：“不是，是他的头发。”
江驰回头看了眼正在屋内徘徊的何沧，问：“要剃掉？”
叶可恩点头。
“有工具吗？”江驰问。
叶可恩动作迅速的从旁边拿起一把早就准备好的电推子：“这个，满电。”
“何沧，过来把头发剃了。”江驰走到叶可恩跟前，在他头发上推了一把，一道沟就出现了，“还行，挺快，”
叶可恩摸着头顶被踢掉的一块，敢怒不敢言。
像他这种搞科研的，头发本就是稀罕物，如今能长出来已经实属不易，头发就是他的命，剃掉这么一大块，还不如要他的命。
他一脸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
真是造孽，当初就不该接这个活。
他眼看江驰走到何沧跟前，低语几句后，就让一直处在暴躁边缘，在屋里来回踱步的何沧冷静下来，坐在凳子上。
一物降一物，说得可真对。
江驰手里拿着剃头刀，拨动开关，刀头震颤，拉起何沧的秀发，没有立刻下手，毕竟是第一次给人剪头发，问：“舍得吗？”
何沧回头，环握住他的手腕就往头发根上戳：无所谓。
第157章 逃离海洋馆（一五七）
毕竟是第一次帮人理发，江驰手里拿着剃头刀，难免有些紧张，手心都出汗了。
外加何沧一直握着他手腕，比自己高的体温从腕处蔓延，烫得他有些不知所措：“要么，你自己来？”
何沧没有说话，他不想，他就想让江驰帮忙。
“嗡嗡嗡”的声音响不停，江驰以为他没听见，凑到他耳边，正要重复，他突然转头，锋利的剃头刀毫无征兆地撞到他额头，削出一道伤，血液从伤口渗出。
“何沧，你……”江驰抽手想去拿消毒棉，可何沧完全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他目不转睛盯着自己。
两人咫尺的距离，四目相对江驰能看到他浓密的睫毛，甚至连虹膜上的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很漂亮，仿佛有魔力，能把人吸进去。
愣怔几秒过后，江驰回过神，迅速站直，把手抽出来，清清嗓子：“我去帮你消毒。”
何沧：不用。
他抹了把额头的伤口：这都不是事。
重新被拉回来的江驰盯着不小心弄出来的伤口，心中愧疚。
大概是看出他心中的想法，何沧回手拍拍他腿侧：没事，小伤，一会就好。
他手抽走时，手臂上的疤痕像针一样刺中江驰：“你的手臂……”
何沧抬起手臂，上面一道道疤痕触目惊心，都是他得意之作，他笑笑，没答：快剪吧。
江驰蹙眉，他不说，也能猜出大概，也许是不想回忆那段让人无法直视的经历，纵然想问，也终究没有问出口。
之后的一段时间，就只剩下剃头刀的“嗡嗡”声。
一绺绺青丝落地，安静地趴在脚边，江驰心中百感交集。
剪掉的不是头发，是痛苦的回忆，是悲伤的过往，如今，何沧该跟过去告别了。
·
何沧被剃成了寸头，摸上去扎扎弹弹的。
和之前的长发比，截然两种风格。
现在看起来精神利落很多，五官也更加突出、立体。
没了长发的遮挡，眉眼间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尽显。
即便过了百年光阴，依然如旧。
只是他目光中时不时流露出的极强攻击性和嘴角挂着的笑十分违和。
江驰并不认为很多时候需要这样，问：“你为什么总是要微笑？”
因为习惯，因为想要掩饰疼痛，因为尊严，还有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一些原因。
但何沧没有回答，问：剪好了么？
江驰：“嗯，可以起来了。”
与此同时，对此并不知情，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屡次被当作空气的周芳趁他们剪头发的功夫，把叶可恩拉到一边：“我已经安排好了，我们现在赶紧走。”
叶可恩瞥了眼那边还在剪头发，快要剪成名画的两人：“你先走，我马上就到。”
但下一秒，何沧拦住他们的去路：站住。
江驰把剃头刀关掉，掸了掸上面的碎发：“等取出芯片，我送你们出去。”
·
就像叶可恩所说，即便有芯片剥离器，真的将植入颅内的芯片取出也是件难上加难的事。
虽然不合正常流程，但眼下叶可恩能用的帮手几乎没有，就只能使唤周芳和江驰，尤其是周芳。
叶可恩不太敢在这种情况下指挥江驰。
江驰眉头紧锁，始终盯着叶可恩的动作，生怕他“一不小心”就葬送了何沧的命。
哪怕见过再多的血腥场面，当重要的人躺在手术台上，任由一个并不信任的人摆布，都会紧张。
江驰也是如此，他盯着叶可恩，想提醒他小心，又怕惊到他。
终于，在这样纠结的心态下，芯片去除术准备阶段接近尾声。
叶可恩手握芯片剥离器，紧贴何沧的头部，那里被他开了一个小口。
没有检查仪器，他就只能凭借感觉跟对何沧的熟悉，确定芯片位置。
“等下。”江驰在他马上按下按钮前叫停。
叶可恩吓得差点把芯片剥离器扔出去：“你干嘛？！”
江驰很严肃地问：“你确定，这样可以？”
何沧被麻痹，躺在冰冷的操作台上，能帮他把关的就只有自己。
叶可恩跟周芳对视：“应该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