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手贴在怪物身上，只祈祷这些跟巨磷鲸共生的小肉球能明白事理。
不然他就真的废了。
江驰闭上眼睛不敢看，脑海里已经冒出无数次之前的场景，甚至都能感觉到掌心传来的剧痛。
可这些都是他想的，什么都没发生。
几十秒过去，他缓缓睁开眼睛，眯成一条缝，盯着自己的手，又抬头看着面前的怪物。
没有奇怪的感觉，反倒是那怪物，不停地扭动，好像身上长了虱子。
江驰迅速把手挪开，刚才抓着的肉球消失了，不在手上。
所以……
他成功了？
江驰不敢懈怠，绕着痛苦扭动的怪物转了一圈，在它身体凹进去的位置看到了寄生眼。
其他几个分布在怪物身体各处。
原本还在吸食鲸肉的怪物迅速收回指尖发，集中火力对付寄生眼。
寄生眼要是那么好对付，江驰也不至于见到它就起一身鸡皮疙瘩。
可现在他没空看戏，没空欣赏寄生眼是怎么折磨眼前的怪物。
他变回龙形游到巨磷鲸身边，它的身体已经有一大部分的骨骼裸露在外，跟鲸类骨骼不同，它的骨头颜色更暗，排列更诡异，不知道本来就是如此，还是被指尖发吸食所致。
总之，江驰要赶在寄生眼被揪下来碾碎之前，解救巨磷鲸。
推搡无效，他要向其他办法。
即使是受伤的巨磷鲸，在他面前也像是一堵墙，江驰只能用下策。
他再一次蓄力，铆足了劲朝巨磷鲸游过去，一头撞在它眼球上。
一边抵抗撞击带来的头晕目眩，一边念叨：“抱歉，我也是不得已。”
就在江驰以为还需要再来一下时，巨磷鲸的眼皮终于抬了上去，它睁大了眼盯着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巨磷鲸的眼神涣散，好像智商都被抽走了似的。
江驰试着叫了一声：“巨磷鲸？你醒了吗？”
没有回应。
江驰用力将巨颚合拢，嘴边冒出一串气泡，看来还是不行。
他正往后退，打算朝着巨磷鲸的脑袋再来一下时，水中的波动突然变大。
巨磷鲸醒了。
第91章 逃离海洋馆（九一）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江驰一个急刹，停在半路。
幸亏醒了，不然继续撞下去，他就迷糊了。
巨磷鲸眨了几下眼睛，冒出几个字：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他正要回答，它眼中的字就换了：深海坟场？！
江驰：“什么？”
他能感觉到巨磷鲸对深海坟场与生俱来的恐惧，往后退出好远。
江驰追上去：“你说这是深海坟场？”
巨磷鲸：对。它们最会蛊惑心神。
大概是才感觉到疼痛，巨磷鲸张着大嘴吼了一声，以泄心中愤慨。
江驰：“我没能及时阻止它。”
这样的伤口，换作是他，都要休息个把月，不知道巨磷鲸还能不能活，能活多久。
巨磷鲸：别担心。
然后它在江驰眼皮子底下，从伤口处直接断掉，身体后面一段都离开它往海底下坠。
像是壁虎断尾。
直接把江驰看愣了：“你这是……”
巨磷鲸：烂掉的伤口不能要，不利于恢复。
“啊，这……”江驰一时没找到什么话来形容，半天憋出一句，“也没错。”
巨磷鲸：谢谢你。
江驰：“没事。”
现在的巨磷鲸样子实在诡异，就像是外星来的，全身上下只有一颗眼球的生物。
他把目光挪开，尽量不去看巨磷鲸的伤口，同时注意到那边的深海坟场，扭动的幅度已经大大减小，看样子是找到对付寄生眼的窍门。
江驰：“多亏了你的共生体，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
巨磷鲸：你怎么知道？
他没办法解释是怎么知道的，想要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就在此时，巨磷鲸的身体正以最快速度重新长出来，速度之快，江驰眼睛瞪大：“你怎么能这么快就重新长好？”
他也能自我修复，要是有巨磷鲸的速度，受伤什么的根本不用在意。
巨磷鲸：天赋吧，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体内有共生体的？
江驰没想到它这么执着，都已经绕开了，愣是把话题重新拉回来，道：“之前我在你眼睛里的时候，被它寄生过。”
他紧盯巨磷鲸的反应，生怕错过一点，没想到它很轻描淡写的来了句：哦。
哦？
还以为他会抓着不放。
江驰不解，难道说之前所谓的幻境并不是幻境，而是真实的。
他又糊涂了，如果是真的，现在他又是什么？
江驰看了眼自己的身体，全都在，是实体，不是鬼魂，可……
巨磷鲸的话打断他思绪：但我怎么不记得这个事？
不记得就对了。
江驰悬着的心放下。
可下一秒，已经彻底摆脱寄生眼/骚/扰的怪物，正弯曲身体朝这边过来。
巨磷鲸：跑。
跑？
江驰当然知道要跑，面对危险，尤其是生命危险，傻子才不跑。
可是跑有用吗？
有的。
巨磷鲸一口叼住江驰就朝水面上浮。
但怪物的速度比他们快多了。
很快去路就被封上，巨磷鲸掉头，退路也被封死。
“跑不掉的。”江驰说。
巨磷鲸：那也要跑，深海坟场其实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坟墓，它是一种海洋污染后异化的生物。
江驰：“？？？”
为什么他听得版本跟这个不一样。
“不对吧，不是说……”江驰的话被迎面扑来的海水呛了回去。
他第一次体会到海水拍打在他脸上是那样的疼，巨磷鲸衔着他在海中飞驰。
江驰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也不知道就这样逃了多久，能感觉到巨磷鲸的速度正在下降。
他的意识也终于回来一点，缓了缓，确信后面看不到怪物追逐时，让它把嘴松开。
江驰抖了抖尾巴，幸好它力道不大，否则尾巴就断了。
他游在巨磷鲸跟前，刚才游速过快，意识有点恍惚，等终于换过来时，才想起之前的目的：“你知道沉船吗？”
巨磷鲸：当然，那上面的铁屑致幻。
江驰又回头扫了眼漆黑一片的海水，暂时没看到怪物追上来：“那有没有可能，你无意中接触过，而你所见到的都是幻境？”
本来跟在巨磷鲸眼睛旁边的江驰还在游，发现巨磷鲸不在身旁，他停在刚才的位置。
“怎么停下了？”江驰游过去问。
巨磷鲸：你说得不无道理。
江驰的视线越过他：“有没有道理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们又遇到麻烦了。”
那怪物根本就甩不掉，他们不过片刻的休息，就再次追上来。
巨磷鲸也发觉此事，正要叼住江驰逃离这里，他赶紧拒绝：“别，你速度太快，我……”
江驰的话再次被海水吞没，他又要再一次体会极速飞驰的感觉。
不知道游了多远，准确来讲，他已经头昏脑涨，晕眩感阵阵袭来，胃里翻江倒海。
他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体会到晕船的感觉，真是奇妙。
又过了不知多久，江驰对不适感已经麻木时，终于停下。
他只想摊在水里一动不动，像条死鱼。
但他被巨磷鲸用身体轻轻拱了一下。
他被迫睁开眼睛，盯着它眼睛看：暂时安全了。
那可太好了。
接下来不管安不安全，他都不想再搭顺风车，简直要他命。
虽然不想搭便车，但江驰并不想死，只休息了一小会，立刻翻身过来，用各种感官监测周围情况，再次确认安全后，问巨磷鲸：“那你知道真正的沉船在哪吗？还有，海里是不是还有其他生物？”
巨磷鲸：有，我不知道沉船在哪。
江驰：“哦。”
那之后，一龙一鲸悄无声息的在海里游动，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急着离开的江驰想要继续，但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他一边留心周围情况，一边思考。
从海狮海象馆经历了幻境后，他就觉得自己不太能分清楚现实和虚幻，尤其是当二者出现交集时，他就更分不清了。
就在刚才，江驰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连他上岛都是幻觉，其实他正在家里睡大觉。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会。
应该不会。
就在他试图分清现在是什么状况时，巨磷鲸说话了：深海坟场的威力远远超乎想象，不然我刚才也不会栽。
“可我听说，深海坟场就是死亡生物的聚集地，有看守员。”江驰说完用力划了下水，“所以我们知道的其实就是同一个，异变是真的，我听说的也是真的。”
要是这样的话，江驰不敢想象，关于大海里的其他传说，是不是也都是真的，要是这样，它们又朝着哪个方向发展了呢。
巨磷鲸：不管怎样，我们没办法对付它的，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就亲眼看到它把一头年长的巨磷鲸消耗干净。
对上了。
江驰一拍巴掌，才想起自己还是龙形：“难怪我刚才在深海坟场上看到了跟你头部非常近似的头骨，可你不想离开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