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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之远[重生] (我怀)


  云倏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有些僵硬地转移话题:“救了他,接下来怎么办?”
  衣轻飏温柔一笑:“比如说,先消除一下记忆?”
  云倏闭上了嘴。
  说多错多,他就知道。
  言弃懵了:“不……等等,你们真要灭口哇?!”
  作者有话说:
  言弃:全场最无辜(两辈子加起来都是;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卡哇1也是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可悠儿 30瓶;青鱼 20瓶;嗷呜 15瓶;阿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祭己道|一
  在来京师之前, 或者说在京师这些日子,衣轻飏时刻防范于浮幽山那群不知变通的崽子们来找他, 然后被大师兄发现。
  那份隐瞒源于心中无来由的疙瘩。他总不想叫他担惊受怕, 也不愿他再为自己劳心劳力。逆天而行这件事有多难,他们上辈子已体会过一遍了。
  他总不想再将他牵扯这无底洞。
  可如今,他已能坦然当着大师兄面, 做出威逼利诱以拉拢言弃的事。言弃听了他话, 倒沉吟许久:“你所谋之事,与我所图之事, 不相悖?”
  衣轻飏笑:“不渡界内, 你钻研些什么术法,都无人干预。”
  言弃伸出手去, 与他碰了拳:“不谋而合!”
  衣轻飏碰拳:“不谋而合!”
  言弃又看了眼一旁始终安静的牛鼻子老道,想说些什么,终究欲言又止。
  ——
  元初帝那边总算告一段落。
  大师兄说要将玉佩还回去,衣轻飏点点头,没什么大反应。
  言弃现在是残魂状态, 收进了芥指中,现在估计能和里面的赤混小祖宗, 还有十七的那团执念凑一桌马吊了。
  元初帝并没想到, 拿走时玉佩还是半枚, 回来时还多出半块。
  “所以,还是与前朝观星台内镇压的那个国师有关?”元征将玉佩收拢掌心, 问道。
  衣轻飏留意瞥了眼他家大师兄的表情。只见这人眼皮都不眨一下, 仙风道骨至极, 做了个揖, 客客气气答:“是。”
  “不过陛下勿忧, 那国师亡魂已被收服,往后观星台也再无需封锁。这块玉佩内邪祟也已封印,可放心留用。”
  元征沉吟片刻,“那梦中万箭穿心之景是为何,还有所谓贵妃,又是何人?”
  衣轻飏心道,大师兄又得转移话题了。
  静了片刻,云倏道:“贫道大约猜到,当年赠陛下玉佩之人是谁了。”
  元征果然将之前那话题抛得干干净净,怔了怔,少见地流露出焦急,在案后上半身前倾:“容与君知晓那是何人?”
  云倏面不改色道:“这玉佩本来自三清境,原本便是镇压邪祟之物。只是后来沾染凡俗过久,其上残存的阳清之气终至消磨,反倒成了招致邪祟之物。”
  “而后因缘际会,碎为两半,一半留阳清,一半存阴浊。此后不知被谁捡了去,将阴浊一半带至观星台,用以削弱观星台上的封印,期望助困于其中的国师残魂逃出。”
  “阳清一半则被某人赠予了陛下。想必也是早早看透您命格,想借用您的天子之命,使两块玉佩在禁宫中重遇。”
  元征陷入长久的怔忡,“原来,竟是如此吗……”
  他很快抬起头,略带迟疑:“容与君与这位……道长,可是旧相识?”
  衣轻飏也在听,并且也顺着大师兄的话猜到大半。
  世上大概没有比这还巧的事了。使两块玉佩在禁宫中重逢的关键,大概就是等他找上门来——约摸又是,天道在设着套让自己往里钻。
  而往天道在凡间的代表人身上想,自然就猜得到是何许人也了。
  不过让他颇感兴趣的点是,天道似乎极为希望他记起前世。而相对的,大师兄极排斥让他记起前世。
  但上辈子,他已卜算出前世中的大半经历。如果说重生是天道安排的,那么他上辈子一定遗漏了一些天道极希望他记得的事……
  ——譬如,大师兄。
  有关大师兄的记忆是关键,这是为何?
  衣轻飏下意识偏头,目光投向那个眉高目深、布衣道髻的男人。
  男人正回答皇帝那个问题:“是曾相识。因祭天大典,他本人也正在京师。”
  容与君的回答点到为止。
  皇帝了然,起身恭敬拜谢:“多谢您的提点。”
  二人起身告辞。快走出殿时,皇帝忽然叫住他们。
  衣轻飏纳罕回头。
  元征立于殿门前,将那块玉佩双手递来,难得温和一笑:“我想这块玉佩应该属于那位……前主人。还请容与君替朕物归原主。”
  “已是过去之事了。”云倏眼睑微微压低,眼睫的阴翳映衬下显得格外冷淡。
  “可这上面附着的记忆之深刻,让我这个无关之人也能做上连月的噩梦。”元征道,“这些噩梦,便是它曾属于那人的佐证吧?”
  云倏看向衣轻飏。
  “我替大师兄收下。”衣轻飏接过那块玉佩,没有再多话。
  ——
  出了宫门,沿宫墙环河渠而走,有一排掉了叶的柳树。还有几枝将落未落的柳叶,缀在秋风里瑟瑟。
  二人一路无话,走至这株杨柳下,衣轻飏微微侧身,道:“我得再去一趟余大人的书铺。”
  云倏嗯了一声,眸光专注地落在他身上,“你去吧。我先回玄天观。”
  “那我走了哦大师兄?”衣轻飏手里提着红绳,将那块玉佩甩啊甩,走出一步又向后探身,歪了下头,弯起的漂亮眼眸眨啊眨,“真走了哦?”
  衣轻飏甩着玉佩,向前试探挪了一步,旋即被身后人攥住手腕:“阿一。”
  “嗯?”衣轻飏笑着回头。
  虽然不知为何弄得跟生离死别一样,可大师兄却每次都珍重于与他的告别。借着那稀疏柳枝的掩映,云倏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极快又轻地在他眉心吻了一下,就吻在正中那处淡红眉心痣上。
  吻了却没有很快离开,而是将这个吻停留了许久。
  衣轻飏眼睫垂下,被攥住的手腕在大师兄手腕里颤了颤。天知道他有多克制,才不至于把大师兄抵在树上亲个够本。
  低下的视线落在大师兄微微踮起的脚尖上,衣轻飏出神望着那点脚尖,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滋味。
  那滋味汹涌鼓胀,也平静温暖。
  他勾住云倏瘦长的脖颈,抵着他额头轻轻说着无限暧昧的词句,“晚上再见,大师兄。”
  衣轻飏将玉佩握进袖中。
  就算是短暂的离别,也要定一个长久的再见。
  ——
  余西河的书铺已不再照常开门迎客,衣轻飏轻车熟路往一旁的留了几格门板的小门进去。那只名叫大海的橘猫仍旧万年不动趴在书架,衣轻飏过去顺手撸撸它的毛。
  他撸猫的手艺很好,大海舒服得喵喵叫了几声,翻过身去,衣轻飏便顺势撸它肚皮。
  大海总让他想起昏君幼年养的那只胖橘——曾经被捉弄地丢往大师兄身上那只胖橘,可惜很早便去了,没活到昏君成年。衣轻飏很轻地笑了一下:“你叫大海?不会是因为胖大海吧?”
  大海被他撸舒服了,便自己睡午觉去,不稀得搭理他。
  这时余西河听见动静掀起门帘出来,怔愣了一下,不确定地唤:“七殿下?”
  衣轻飏抬起手打了个招呼,“余大人。”
  “殿下来,里面坐,里面坐!”余西河热情招呼他,引他往里面走,“殿下不必再喊我什么大人了,我已是白丁之身,您想喊我什么便喊吧。”
  进到里面是个小内室,摆了许多字画。衣轻飏道:“那您老也别称呼我殿下了,我现在也只是个普通道士。”
  过了内室,里面别有洞天,是一处小天井,清凉幽静。衣轻飏看了几眼,天井正中种着一棵大杏树,种了有些年头,树干近碗粗。
  “您这儿倒是清净。”衣轻飏跟着余西河在廊下一个小几旁坐下,余西河要给他倒茶,衣轻飏忙道,“我自己来,您歇着先。”
  “殿……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余西河斟酌问。
  衣轻飏上身直起,略微正色,“余老先生,若我与生身父母断绝关系,再也不是你们口中的那个七殿下,你们还执意刺杀皇帝吗?”
  余西河怔了怔,震惊道:“您何必如此?”
  衣轻飏避而不答,转而问他:“余老先生,您的妻儿家人呢?”
  余西河答道:“我已将他们送至乡下,以防东窗事发时拖累他们。”
  衣轻飏淡淡笑道:“您看,祭天大典上刺杀能否成功,您心里不是很清楚吗?”
  余西河轻轻摇头,眼阖上又复睁开:“您不必再劝了。您的心意我们都明白。只是,这是我们的道义,您无需参与,因为本就与您无关。”
  “之前贸然将您牵扯进来,是我们莽撞了。”余西河苍老的眼神带了些长辈对晚辈的欣慰,“您在道门一切过得都好,想必陛下和娘娘在九泉之下也会欣慰。”
  “可惜我这个多活了几十年的老家伙,这几天才想明白这道理,他们二位将您送入道门那时起,便已是送您斩断尘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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