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他还补充了一句,“不单是他,最好查查他的亲戚朋友。”
“有!”王羲点头,从那边电脑上找出一沓资料。
宋柏报警时走的内部系统,情况说得清楚,来的路上一行人已经把资料查得差不多了。
卫攸原本是榕城下小村里的,初中就辍学了,辍学后也不工作,就蹲在家里啃老。
资料里没有卫攸母亲一方的信息,说是几年前跑了,只有父亲。
卫攸的父亲在他们村子里也是个传奇人物,据说运气很好,总能撞上好事发笔小财。
一般人要是有这样的运气,肯定抓着机会做出一番事业,但卫攸父亲几乎不工作,长年凭着这样的小财坐吃山空。
一年前,卫攸不知道怎么的也发了一笔横财,在天悦小区买下一套房,父子两人现在都住在天悦小区。
王羲和翻着资料,乐宁和温行止顺带一起看了一眼。
一次两次发财是运气,经常撞大运,还靠着这样的小财过活,那恐怕不是运气了。
“走,去卫家看看。”王羲和笔记本一合,直接拍板,请乐宁和温行止一道,后头坠着宋柏,一起往卫攸住的8栋而去。
8栋,1808。
卫攸人出去了,大门自然锁得牢牢的。
王羲和站在门前,带着设备鼓捣了一阵,三两下就打开了房门。
看人利落的撬开房门,乐宁不禁惊奇,“你们异闻部,还有这技能?”
脸庞方正的王羲和笑得一脸憨厚,“艺多不压身嘛,不过您放心,我们都是按程序办事,绝不会去开普通人家的门。”
行吧……
乐宁无话可说,抬手推开门。
几乎是门开的瞬间,一股血腥味儿就迎面扑来。
乐宁忍不住指头碰了下鼻子,十分感慨,“这位卫先生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
卫家很大,几乎有周念儿家三倍那么大,但是却要多乱就有多乱,一地的外卖盒和半腐烂的垃圾,这种环境都掩盖不去的血腥味儿,可想而知有多重了。
不用多说,王羲和和宋柏各自行动,乐宁和温行止一道。
卫家房间很多,乐宁开了两个房间,一个是游戏室一个是影音室。
都没有任何异常,乐宁不禁和温行止开玩笑,“温先生你说我们开到第几个房间能开到宝?”
温行止视线落在即将推开的门上,隐约感受到里面的场景,“我猜第三间。”
“这样的吗?”乐宁看着第三间房门,凝神按下手下的门把,使劲儿往里一推。
门豁的打开,一股浓郁无比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把砸来的大铁锤。
乐宁早有准备,侧身一让避开铁锤。
后面温行止眉眼微沉,两指反扣,沉力在人手腕上一敲,
当啷。
铁锤瞬间坠地。
“怎么回事!”
“大师你们没事吧!”
宋柏两人听见动静赶忙跑过来。
只见一个枯瘦的男人站在房门口,大锤被打掉了就张着爪子往人身上扑,被乐宁三两下制服,摁到了角落。
乐宁摁住男人,温行止站在门口,很有默契的打开了房间的灯。
惨白的灯光一亮,只见偌大的房间中,一块人高的石碑正冷冷立着,无数黑线挟裹着生机从四面八方汇聚到石碑上。
石碑下方是香炉线香,除此之外还有一地脱形的碎骨,从小型的老鼠到中型的鸡鸭,最后到大型的牛羊。
但显然,现在动物已经满足不了石碑的胃口了,因为地上已经出现了不少人的骨头,手指的、脚掌的,甚至还有一条完整的手臂骨头。
不但供奉血肉,甚至用整个小区简简单单过自己日子的居民饲养邪碑,来换取富贵和运道,乐宁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看着人。
他在山里见了那么多邪祟和阴煞,依旧很难直视山下人的人心。
男人被乐宁踩在脚下,不断的挣扎,阴狠的看着乐宁,“你敢对我动手,对神侍无礼!你会遭天谴的!”
“是吗?”乐宁笑了一声,捡起男人先前砸人的锤子,提了提,感受了下大铁锤的重量,又看了看瘦削男人手上好几道放血的伤疤。
“按着他。”将人扔给宋柏,乐宁提着铁锤就朝石碑走去。
“喂,乐宁!”乐宁一副要提锤砸石碑的模样,宋柏先急了,“你疯了!”
眼见乐宁竟然真的朝石碑去,男人脸色突然惊恐,疯狂的叫嚣威胁,
“你敢!你敢对神不敬!神会惩罚你的!神一定会惩罚你的,你会肠穿肚烂,被厉鬼索命!”
宋柏真真切切经历了天谴,没人比他更知道厉害,就要去拦乐宁,“他们再烂,我们也不能拿自己开玩笑啊!”
就在宋柏要冲过去时,温行止抬手一挡,将他拦了下来。
“你们要做什……”
话尚未落音,乐宁抡起锤子,在男人恨不得吃人的目光和宋柏的焦急视线中,狠狠往石碑上一砸!
一把铁锤对比人高的石碑,正常情况下应该是无用的。
但实际上,石碑像是一块脆得不能再脆的玻璃,被砸中时一顿,随后被砸中的地方嚓嚓作响,无数裂纹以那处为圆心,飞速朝四周扩散开去。
石碑裂开的同一刻,被控制在大厅的卫攸也仿佛正在被撕裂,疯狂痛嚎。
嚓! 嚓! 嚓!
石碑飞速碎裂,碎石狂落。
无数碎石掉下中,一滴绯红的血滴浮现出来,半悬空在原本石碑包裹的位置,定了一瞬,也砰的炸开。
血滴炸裂后,乐宁耸了耸肩,回头看枯瘦男人。
男人看着碎成一地的石碑,狠狠瞪着乐宁,目眦尽裂。
乐宁拖着铁锤回来,站到他面前,感慨的叹了一声,“看来你的神这次不行啊,竟然没给我天谴。”
噗!男人气到极致,竟然哇的喷出一口黑血来。
第27章
“怎,怎么回事?”
宋柏被迅速崩塌的石碑惊到了,一人高,近二十公分厚的石碑是这么容易碎的吗?
乐宁扔开大铁锤,在碎石堆里左踩踩右探探,一边探一边和宋柏解释,
“万物皆有灵,一口心气,一抹灵火,一点朱血,都可能成灵,石得人血可生灵智,人得龙血可长妖脉,这石碑应该是得到了他们父子俩的血,然后生灵了。”
“这种以一口生灵气活过来的邪祟,就要用提供生灵气的人的东西对付他,尤其是这种碑。”
“这和它是碑有什么关系?”宋柏无法理解。
王羲和敲了他的头一下,想教训他连这都不知道,话到嘴边,忽然想起什么,又忍住了,缓声和他解释。
“你不认识,这是界碑,这种带有地域性的东西一旦生灵,在它划定的界限范围内,它几乎是无敌的。”
宋柏哦了一声,“难怪我来的时候看小区一片风平浪静。”
“对,这也是我们总是感觉碰到什么屏障,以及它还能劈开阵线的原因。”乐宁找了一阵,终于在石碑基座附近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什么屏障?”
“你拿的什么东西?”
“这就是你拿大铁锤砸阴煞本体都没事,我用铃铛敲个头就连天谴都搞了出来的原因?”
有他王叔在身边,宋柏底气爆棚,再次化身十万个为什么,乐宁懒得理他,攥着一团乌漆嘛黑的线团走下石堆。
是石碑残存的灵智,修人形半路夭折的邪祟最容易形成怨瘴,所以除掉邪煞的同时最好打散所有煞气团。
乐宁打了个诀,一指切上缠绕的线团,纷繁纠缠的煞气线和翠绿的生机同时炸开。
生机逸散出来时,宋柏只觉得脸上一凉,隔着纱布摸了摸,脸上似乎不疼了。
他连忙拆了纱布,掏出手机照,发现脸上的血肉模糊全好了!
翠绿的生机自发的回归来处,煞气线四射消融,被煞气线撩到,残片的简短记忆在脑海中闪现。
“这石碑不错啊,靠着歇息正好。”
“这个石碑真好,挡风。”
“这什么树,搞得老子一手的血。”
“石碑啊,让我发点财吧,只要有钱,我什么都愿意给。”
“石神啊,我的钱又用光了,再来点钱啊。”
短短数息,石碑数百年的记忆划过,回过神来,乐宁有些为石碑可惜,
“石碑早已生灵,其实没有人血也会渐渐修成的。”
是这对父子,硬生生把它祭祀成了邪神。
乐宁叹了口气,温行止垂眸,恰好看到乐宁的发顶,厚实蓬松的头发中隐隐有个小白旋儿,毛茸茸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安抚。
骨节分明的手指动了下,但他最终还是忍下了,眼睫微敛,收住眼里的神思,安慰乐宁,
“如今天道在人,死物很难生灵,躲过了这一劫也会有下一劫的,走吧,回去吧。”
“也是。”乐宁压下心中的遗憾,看了眼墙角已经没了生息的人,四人一起下楼去。
下到楼下大厅,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卫攸也已经死了。
石碑被砸的时候他就尖叫痛嚎,血滴破碎的时候也跟着一起断绝了气息,瞪大的双眼里全是不甘和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