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南廷侧目看了一眼朔怀问:“怎么了?”
朔怀只是笑着摇摇头说:“没什……”
话未说完,他就突然眼前一黑。
贺南廷的胸口再度传来窒息感,却还是下意识接住朔怀,只见朔怀的衣服变化成了红色,长发如瀑的散落下来。
下一秒,朔怀再次睁开了眼,眼里没有了刚才跟贺南廷说话时的光亮,只剩下冰冷。
贺南廷少有的皱起眉头,叫了他的名字,“朔怀。”
朔怀却像是听不见,也看不见,从贺南廷怀中起身后,便化作一道黑烟消失在了原地。
陈旧的老楼房内,争执声不断,何莉拉扯着面前想要离开的男人。
“你放下!那是给小亚治病的钱!”
何莉几乎跟男人扭打在一起,楼道里的感应灯也因为两人的动静而亮起。
然而这么大的动静,几乎没有一个人出来,住在这里的街坊邻居其实都已经习惯了。男人是何莉的前夫,两人结婚时男人对何莉表现的无微不至,然而没过多久就原形毕露,何莉忍无可忍跟他离了婚。两人本来早就没了联系,最近男人却找了过来,用各种借口为由跟何莉借钱,两人经常发生争执,就连警察都来了好几次,但因为实际没有做过什么,最多就是进行拘留罚款,过不了两月男人就又来了。
这次男人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何莉向外借了几十万,就来要这个钱,说是借给他还一部分赌债。
然而何莉十分清楚,只要这钱到了男人的手里,就等于没了,更别说这是她借来给孩子治病的钱。
何莉想从男人手中把卡抢回来,却被男人一把推开,眼看就要摔下楼梯,身后响起一声清脆的银铃声。
一双手稳稳的扶住了她的肩,何莉回过头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红色古装的长发男人。
她有些意外,侧了侧身后对朔怀道了声谢。
朔怀没有说话,神情冷漠的看向了一旁的男人,男人似乎也对朔怀的突然出现感到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不屑。
“我劝你少管闲事!”男人嚷嚷着,想要离开,却被朔怀挡住了去路。
男人:“你……你想干什么?!这是我们的家事,你别瞎掺和。”
起初男人还很硬气,却因为朔怀的眼神没了多少底气。
只见朔怀突然抬起手,就掐住了男人的脖子,将他腾空举起。
男人顿时难受的脸色通红,挣扎着想掰开朔怀的手。
一旁的何莉也有点被吓到,担心会闹出人命来。
然而就在这时,楼道里响起一道鬼付宝到账的声音。
贺南廷及时赶到,将朔怀带走。而外面也响起了警车的声音。
男人以入室抢劫的罪名被带走时,何莉才知道,原来是住在楼下的老奶奶报的警。
只见老奶奶握着扫把扫着楼道,何莉想向她道谢,老奶奶却摆摆手说:“我可什么都没做,跟我没关系。”
然后就转身进屋了。
而被带走的男人却非说有人差点杀了他,警察问起何莉只说不知道,不认识什么人。男人的脖子上更没有什么掐脖痕。楼道里也没有监控,所以说什么都不足为证。
反倒是从他身上搜出了一张何莉名下的银行卡。
男人像是十分不服气,去警察局的时候都还在嚷嚷,结果刚过了那一晚,他就开始哭着喊着求饶认错了。说是自己晚上看到了鬼,那些鬼围城一桌,穿着奇怪的衣服,身上还带着锁链,面目狰狞的下注,赢的人会从他身上割下一块肉。那种痛撕心裂肺,甚至能看到自己的骨头,没办法逃走,也没办法反抗,他恨不得自己能晕过去,意识却无比清醒。
警察只当他是亏心事做多了,才做这种噩梦。
在那之后男人被判刑,却依旧无法逃过那种如同幻境一样的噩梦。
而朔怀那天在被贺南廷及时带走之后,又一次从贺南廷背上醒来。
看着安静空旷的街道,朔怀不禁问:“我们怎么在这?我又晕倒了吗?”
这次还是当着贺南廷的面!
朔怀又忍不住看了看周围,好像真的不是刚刚才的地方。
正当朔怀纠结要怎么说这个事情的时候,贺南廷却突然开口道:“你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就是突然消失了,然后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
说还:“只是……这样?”
贺南廷:“嗯。”
这让朔怀不禁松了口气。
原来阿飘梦游还带闪现的吗?
他看着背着自己的贺南廷,朔怀突然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毕竟这里离刚才的位置还挺远的。
“辛苦你这么远来找我了。”
然而贺南廷却说:“以后,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去找你,不会让你再有机会睡在大街上。”
朔怀微微愣了一下,微风拂过撩动他额前的发丝。沉默了几秒,才嘀咕道:“你最多就能活一百多岁,能背我到什么时候?”
贺南廷:“背到我背不动为止。”
朔怀:“我们两可是结契了,我才收你当小弟的,等这个解开了,你也没必要再找我了,而且到时候,你也不知道我在哪儿了吧!”
贺南廷:“那就再用别的方法,你放心,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
朔怀勾了勾嘴角,安安静静的趴在贺南廷背上。过了没多久,朔怀就好奇的问起来。
“贺南廷,你以前有没有跟别的鬼结过契啊?”
贺南廷:“没有,你是第一个。”
朔怀:“那你手上的伤是除灵弄的吗?”
贺南廷这次沉默了一下才回答,“不是,是为了找人。”
“找人?”朔怀歪头看着贺南廷的侧脸,“谁啊?是……”
“一个很重要的人。”贺南廷说完推开面前沉重的深黑大门。
朔怀本来还想问,贺南廷却突然把他放了下来,然后说:“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噢……”朔怀点点头,满脸疑惑的看着贺南廷进了屋。等贺南廷再出来的时候,朔怀才发现他搬了个大箱子。
然后又进去,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个火盆跟香炉。
贺南廷将东西放在深黑大门外,然后就点上了香烛。朔怀站在一旁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那个火盆他熟,就是他之前收钱用的,但是那个香炉他是第一次见,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香炉好像是金的。
贺南廷在布置好这些后,注意到朔怀的目光,擒着笑道:“那个不能给你。”
随后打开了一旁的大纸箱,“不过这些,都可以烧。”
只见那个硕大的纸箱里,装满了用金色的纸做的金条。
朔怀愣愣的看着那一箱子金灿灿的金条,随后又看看贺南廷,好办法才反应过来。
他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嗯。”贺南廷道:“之前的冥币给你转账的时候都用完了,只剩下这个了。”
朔怀的嘴角止不住上样,但是对上贺南廷的视线后,又忍住了。
他清了清嗓子,镇定的拍拍贺南廷的肩道:“够义气。”
然后朔怀就坐着小马扎跟贺南廷一起高高兴兴的烧起了金条。
自己给自己烧金条,这世界上怕是找不出第二人,不,应该是第二个鬼。
朔怀一边往火盆里丢金条,一边想着他回头要把这些都拿去天地银行存起来。
为了方便,朔怀最后把装金条的大纸箱也烧了。
火光映在朔怀的脸上,贺南廷看着他灵动的眼眸,轻声道:“朔怀。”
“嗯?”朔怀抬起头。
随后就听见贺南廷说:“中元节快乐!”
朔怀眨眨眼,随后笑起来,“谢了,没想到我还能过上这样的节日。”
贺南廷用树枝翻动了一下火盆里还在燃烧的金条,随口问道:“你以前,没有过?”
朔怀在心里小小犹豫了一下,都已经被贺南廷知道怪病的事了,好像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其实,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可能跟我的病有关系,等找到治疗的方法,应该就会想起来。”
贺南廷:“你很想知道以前的事?”
朔怀:“当然,好歹也要弄清楚,我是怎么死的。”
贺南廷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握着树枝的指节微微收紧。
而朔怀并没有注意到,只是在心里感叹着,连村里那些女婴都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自己这么稀里糊涂的,未免也太憋屈了。
气氛沉默了一会,贺南廷又再次开口。
“忘记,或许会比记得要更好,虽然脑海中会有空白的地方,但有些事情,想起来反而会让人难过。比起辛苦的去追寻曾经,你现在,难道过的不开心?”
朔怀:“开心……倒是挺开心的……”
贺南廷:“如果你不嫌,以后想要什么,或者是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朔怀隐隐觉得贺南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许说不上来的感觉,甚至是带着那么一丝祈求的意味。
像是有点难过,却又十分迫切。
朔怀点了点头,随后又忍不住开口,“不过……贺南廷,你……”
是因为那个一直在寻找,却没能找到的人,所以才对我说这些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