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喝了它!”不速之客凶巴巴地打断宣景舟的话,一急声音都忘压低了,显出几分奶凶的味道,“不要乱动。”
“……杯子没对准嘴。”宣景舟无奈,轻声解释,气音听起来有些虚弱,却也遮掩了他的些许笑意。
在黑暗中带着墨镜的猫妖尴尬了一瞬,一言不发地调整了位置。
宣景舟在“胁迫”下乖乖喝完水,便又被不速之客按着躺下,被角掖得严严实实。本想问些什么,可还没开口先撑不住睡了过去。
宣景舟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医院挂水。烧大概已经退了,他大脑清明了许多,只觉得昨晚所见的一切不似真实,却又真实得让他触手可及。
他缓缓起身靠在床头,在脑子里整理着思绪。
“队长你醒啦!”胡开心推门便发现已经坐起的宣景舟,欣喜道。
宣景舟跟他打了个招呼,问:“是谁送我来医院的?”
“TP他们。”胡开心答,“我接到电话的时候,你们都到医院了。”
“你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我们啊!”他接着说,“要不是你家猫,你说不定都烧傻了。”
“绒绒?”宣景舟疑惑。
“你家猫,凌晨的时候沿着寝室楼外墙爬到隔壁TP宿舍去了。”胡开心放下手里的粥,继续道:“跳进TP宿舍,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顿狂扇。给人TP吓得够呛。”
“噗。”宣景舟笑了出来,“看来等我回去得请TP一整周的外卖了。”
“TP都懵了你知道吧。‘诶呦我滴妈啊这啥玩意儿啊?’一嗓子就给Wac喊醒了。”胡开心描述得活灵活现,正要继续,又被门口的刚进来的Wac接了话头。
“我给你讲啊队长,我可是目击者。”Wac大马金刀地坐下,拍扶尺似的一拍大腿,“只见那TP差点宰猫,结果你家猫跟成了精似的,拽着他裤脚就往门口走。站在你门前疯狂挠门,急得嗓子都叫哑了,TP那傻子这才意识到大概是出事了。”
“而我,机智的Wac,已经去保安室找钥匙了!”
Wac声情并茂的讲解并没有吸引到多少宣景舟的注意,他问:“绒绒呢?”
“寝室补觉吧。”Wac说,“队长你养这猫真不得了。”
宣景舟这才舒展了眉眼,扬起一点笑容,点头默认了。
而此刻,折腾了一晚上,现在正打算补觉的关圣白突然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您好,xx宠物用品上门安装。”
关圣白本不想理会,可那人锲而不舍,把他的睡意也渐渐敲散了,他不情不愿地化作人形起床开门。
门外,两个工人拎着工具箱笑得友好,身后是的东西极具压迫感──一个足有一人宽高的巨大纸箱。
“您好,宣先生是吗?这是您定制的宠物用品。跟您核对一下订单后我们开始安装。”
“四层错落式木制无痕壁挂猫爬架一套。”
“三层剑麻立式太空舱猫爬架一座。”
“加购木制壁挂悬梯两把。”
“亲肤兔绒猫垫两块。”
“3米可伸缩猫隧道一条。”
“三角塔猫抓板两座。”
“剑麻墙上猫抓板三块。”
“剑麻……”
关圣白揉揉眼睛,懵了。
好家伙,这唱名的架势……
您这是古时候宫宴,给皇帝进贡来了?
第22章
关圣白最终还是没有签收那箱东西。
Te去趟医院,回来发现原本应该没有人在的屋子,突然多了一个大快递箱,他不得吓到吗。
送快递员走时,他还特意叮嘱,明天再来送,就说是因为今天没见到人。
快递员奇怪的眼神逐渐奇怪了起来,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关圣白关上门,回想着刚刚听见的那些名字。
猫爬架,猫垫,猫隧道……都是给我的吗?
他没忍住,变回猫的样子,跳上床打了几个猫毛乱飞的滚。
宣景舟一瓶水还没挂完便退了烧,整个人神清气爽,没有半点感冒或是发炎的症状,便想回基地训练。医生一时也诊断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放他出院了。
“可能是累着了。”医生嘱咐,“年轻人,注意休息。”
一行人回到基地时,才早上九点多,胡开心便催着他们去补觉,宣景舟这一病把大家吓得够呛,老怂也打来电话说今天放一天假,都好好调整一下状态。
“开心哥昨天在哪儿休息的啊?”Wac一脸八卦地问,然后被胡开心拍了一下后脑勺。
“自己家。你小子想什么呢!”
宣景舟想起许枫色,正要询问关于她弟弟的事,却被一通电话打断。
“您好,宣先生吗?我们是xx宠物用品上门安装的……”
“是我,您好。我上午有事出门了,其余时间都在。”宣景舟想起自己买的十几件东西,笑着答。
“啊,我们知道你上午出门了,是这样的……就是,上午我们去的时候,您那个寝室里……有个人。”快递员声音犹犹豫豫的,还有些警惕。
“本来我们以为是您朋友,但他不签收快递,还叮嘱我们明天来送的时候别告诉您,今天见到人了……”
“我们这不就觉得好像不太对劲,特意打电话跟您说一下。”
宣景舟握着手机的指节用力。
果然……是真的。
事实上,直到接到这通电话之前,他都不敢完全确定自己所想的,那个荒谬的结论。
或许是绒绒太通人性,加上他昨晚烧的糊涂,做梦了呢?
“喂?宣先生,您在听吗?”
宣景舟叹了口气:“嗯,我在听。那人……长什么样?”
“一头白发,十八十九岁?一小男孩。”快递员回忆了一下说,“这个事……您看就是要不要查查监控什么的?我们这边也会努力配合的。”
“谢谢您。”宣景舟垂下眼笑了,“不过没事,您不用担心了。那个是我家里的小孩。”
“不让您说见过他……大概是因为又做什么亏心事了吧。”
快递员这才放下心来,说下午再来送一次,便挂了电话。
宣景舟按了按眉心,站在寝室门口踌躇了片刻,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半晌,他做好心理建设,推了开门。
然后就被扑面而来的猫毛和纸屑,呛得打了个喷嚏。
门内嘈杂的声音骤然停歇,一片死寂中,就仿佛世界被按下了暂停键。
宣景舟缓缓扭头。
大门右侧与胸齐高的鞋柜上,他那只会变成人的猫,正撅着屁股回头震惊地看他,前爪扣在猫抓板上,身边飞舞的猫毛还在缓缓飘落。
一人一猫对视,均是沉默了。
眼前太过贴近猫咪生活的景象,让宣景舟有那么一瞬间,再次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绒绒,从哪儿翻出来的猫抓板?我自己都不记得放在哪里了。”宣景舟开口,给了关圣白一个台阶下。
“喵!”关圣白的叫声有点哑,他撒开猫抓板,转身便跳上了宣景舟怀里,伸出爪子死死抱住他的脖子,还记得收起了指甲。
昨晚他照顾宣景舟到后半夜,网上查的所有方法,能试的都试过了,可宣景舟的体温一直不见下降,甚至完全昏了过去,怎么叫也叫不醒。
他这才慌了神,差点顶着人形开门找人求助。最后好歹是反应过来了,这才没出事。
TP和Wac叫了120把宣景舟拉走时,他扒着宣景舟的袖子也要跟,被强硬地扯开时,他几乎觉得是要和Te生离死别了。
“生命体征都还正常,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听见急救的医生这样说,他才放了点心,蹲在门口,眼睁睁看着他们抬着Te鱼贯而出,最后带上了门,留给屋里一片黑暗。
“咪呜…”你还活着。
宣景舟听着怀里小家伙沙哑的声音,进门前做的一切心理建设、应有的警惕、理智,全都消失了个干净。
就像他们说的,如果没有绒绒,39.5℃,就这么烧死在寝室了也说不定。
“绒绒,谢谢你。”宣景舟低头,亲了亲小猫的耳尖,“你是我的小福星。”
怀里的毛绒绒动了一下,把头埋到了他臂弯。
收拾好猫水粮之后,宣景舟便躺回了床上。
烧退了之后,神志是清醒了,但大概是高烧的后遗症,依然浑身酸痛,有些困乏。
十一点半还要去取早饭。他怕醒不过来,便定了个闹钟,关圣白趴在他肚子上,享受着人类的抚摸,不时发出舒适的呼噜声。
果然还是猫的习性比较多……宣景舟想,既然他不想让我知道,那就把他当场一只普通的小猫好了。
一人一猫相依偎着,沉沉睡去。
闹铃才起了一个微弱的音时,关圣白就醒了,他看了看宣景舟因为身体不适而微蹙的眉,直接伸爪按掉了闹铃,自己换了个姿势闭上眼睛。
五分钟后,闹铃贪睡时间结束,又阴魂不散地响了起来。
关圣白惊醒,怒而拍上手机屏幕,按掉。
又五分钟。
屡次被吵醒的关圣白忍无可忍,凑过去打算看一眼屏幕上彻底关掉闹铃的方法。
“备注:取早饭。”
原来是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