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土地被我承包了[种田] 完结+番外 (老树青藤)
将布庄僻出一部分来专门卖这棉制品,你看此法可行?”
赵柯然觉得挺好,“按洪家主说的来, 而且布庄直接僻出区域也不用再费事去找地方搞装修,能省下许多时间。
这些棉制品也能早些上市, 只愿今年冬日能有更多的人可以穿上棉服, 盖上棉被。”
去年因为炕的原因冻死的人不多,那也是相对于往年而言。
当时统计冻死人数的是方仲源, 他怕赵柯然看着这些数字,心里不舒服,都没让他知道具体的数字。
赵柯然还是之前替秦岭南找关于景阳老者们的资料时无意看见的。
哎,多说无益, 心中郁闷也无益。这些都不能改变百姓受冻的事实,他只能力所能及的做一些事。
无愧于心便好。
洪峰知道赵柯然想让今年的冬日大家都能穿上棉服。
他这定价上就得好好斟酌了。
赵柯然见洪峰沉默不语,皱着眉头,嘴唇微动,却没有声,不知念叨着什么。
他余光一瞥,看见了洪峰手指跟着嘴唇一起微动,细想之后大概也明白洪峰在干嘛了。
这人是在算账,该如何降低棉制品的成本而不让自己亏损的太狠。
赵柯然无声的笑了笑,他按住了洪峰微动的手,打断了洪峰算了一半的帐。
“洪家主,在商言商。你这一年来为了这片棉花地投入了多少心血我都看在眼里。
即便是贵些也无妨,只要不是贵的离谱便好。
如今棉花产量还是很少,景阳除了我那几亩地外,只有你在种。
因原料稀缺,头些年贵有贵的道理。
后面种的人多了自然就好了,有些事急不得,只能一步一步慢慢的来。”
洪峰完全没想到赵柯然会这么说,他已经做好了此番分文不赚,只求能少赔些的准备了。
洪峰看向赵柯然,他好像从来没看头过这个小县令。
一开始,他以为赵柯然厌恶商贩高价,所以打压盐价,布价。
可最后他一合计才发现,自己的布庄和鞋庄虽卖的比之前便宜太多,可最终的成交金额却比往年高了不少。
现在他以为赵柯然急着想要景阳百姓穿上棉服,定价必然不过很高。
可赵柯然又说,在商言商,一切急不得只能慢慢来。
洪峰看不懂,但他莫名的,心中升腾起一股暖意。
其实赵柯然想的很简单,这片棉花地是洪峰的心血。景阳百姓的寒冬如何渡过,是他要考虑的事情,而不是洪峰需要想的。
洪峰没必要做如此牺牲。
“大人,今年的棉服棉被是第一批大量上市。我会拿出一半的数量棉花直接销售。
让寻常人家攒攒也能买到,自己回去做衣服也好,做棉被也好。
大人你不必劝我。这事是我心甘情愿这么做的。”洪峰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对赵柯然坦言道:“不过只一半棉花,卖完就没了。”
赵柯然摇头笑道:“洪家主心系景阳百姓,如此这般已经很好。”
到了县衙后,赵柯然下了马车。
他与洪峰作别,杜有为闻声赶来,一头的汗。
“大人,反了!反了!你快些进去吧。之前给衙门供盐的几个世族全来了,挤了一屋子吵个不停。我拿刀架脖子上都不带眨眼,脸红脖子粗的在那吼叫呢。”
杜有为一把将赵柯然拉进衙里,他是真的没辙了,总不能真一刀解决了。
赵柯然这才想起来杜有为之前确实还说了这些世族也急着见他,他一下给忘了。
到了安置世族家主等候的厅外,赵柯然喘的三七不接下气。
他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大口的喘气。
用气声交代杜有为,“下次不要再拉着我跑了,听到没有?”
杜有为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这县令大人这么不能跑。
“对了大人,封大人下了拜帖,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见见?”
赵柯然缓了一会,不太喘了,整理了一下衣袍后说:“今晚吧。”
赵柯然听着厅内传来的争吵,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大概能猜到这些人为什么来县衙,还如此的急赤白脸的。
说来说去不过一个利字。
如今大元的盐产不复以往,一开始他们还可以将盐拉出去卖,现在即便拉出去也赚不了几个钱。
每每产盐时却还要分一些给赵柯然。
再如此下去,家底都能败光了。
“要不是你撺掇,我怎么可能同意!”
“什么叫我撺掇?你自己不起那意,谁能撺掇的了?一开始赚了钱时,还老哥长老哥短的。现在就开始放碗骂娘了是不是?”
“签的时候就该再讲讲,怎么就任凭人家牵着鼻子走?一个小辈都玩不过,白吃了这么多年的饭。浪费钱粮。”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啊!”
“谁嘴巴不干净了?说你了嘛?”
一群加起来几百岁的人,虽说没有饱读诗书,但也是知字识礼的世族家主。
如市井小民一般的互相指摘,就差动手打起来的样子。倒是让赵柯然开了眼界。
整个屋里,只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枯坐在椅子上,仿佛周遭的一切都感应不到一般。
“咳。”赵柯然轻咳出声,本来吵骂怪罪之声不绝于耳的屋内,声音骤然降了下去。
最后更是落针可闻。
几位家主面面相觑,脸色因羞愧都微微泛着红。
他们低垂着头,回了座位假意喝茶,谁也不想第一个出声。
赵柯然也不急,他慢悠悠的踱步至椅子前坐下。
奉茶小厮连忙奉上了茶来。
赵柯然接过茶,打开茶盖拨了拨叶沫,茶香缭绕,细细品茗。
茶喝了一半,赵柯然也没出声。可他沉得住气,那些家主们再也沉不住了。
其中给盐分成最多的那位罗家主便上前一步道:“赵大人啊,如今这景阳各家日子都好过了起来。可独独除了我们几家,当年与大人签的契是想着合作共赢,大人也是这么说的。
可眼下来看,若再这般下去,怕是拼了这条命也只能毁约了…”
赵柯然收敛着情绪,看起来无悲无喜的。一屋子的人都偷摸的打量,可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头绪来。
这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听着罗家主的这意思,是以死相胁了?”
赵柯然的声音很轻,可听到了坐下家主们的耳中却重如千斤。
罗家主额前冒着冷汗,后悔之前冲动,说话没过脑子。
他急忙否认道:“赵大人哪里的话,不敢不敢。”
赵柯然挑了挑眉,眉眼之间带着锋芒,状似无意的说:“是嘛?那想来是我书读的少了,竟听不懂人言了?”
坐下众人吓得再也坐不住,连忙起身给赵柯然行礼赔罪。
罗家主更是惶恐道:“大人,我绝无此意。还请大人不要在意我的一时失言,放过了我吧。”
“罗家主,当初签契约的时候,可没人拿刀架在你们脖子上逼着。赚钱了一个个喜笑颜开,买卖赔了,就一窝蜂的过来找我的麻烦?”赵柯然沉下了脸,他可不想惯着这些人。
“你们是觉得我年岁不大,柿子挑软的捏?这衙门你们当什么地方?是市井街头吗?进来就吵闹不堪,是做戏给谁看?给我嘛?”
众位家主被赵柯然一席话说的大气不敢出,老老实实的听训。
他们自己也知道,族中产业亏损,要怪也怪不了赵柯然。
给他的盐产分成,并不能让他们破产。可是,长期以往的入不敷出,他们总要为此找一个发泄口。
柿子确实是挑软的捏,但是现在看来,他们挑错了,挑成了个硬柿子。
马家主垂着头,语气带着沧桑,还有一丝绝望。他的脸色难看,透着灰白,如看不到希望一般。
“可是赵大人啊,我们也是当真要活不下去了啊。”
赵柯然抬眸看向马家主,此人便是之前坐在位上,没有与众人骂做一团的老者。
赵柯然调出了之前录入系统里的各个世族的资料,找到了马家主的快速的看了一遍。
这才知道,原来这位马家主之前卖盐就不是很贵。
好在他的盐矿不大,盐产量有限,卖完了就没了,想买盐那就还得去别家买。
威胁不了其他世族,也懒得为这些蝇头小利费心打压。
马家这才一直安然无恙的在景阳存活。
在得到盐方后,马家的盐也没有提价。虽说比惠民超市和各个小卖铺的贵些,可惠民超市和小卖铺里的盐毕竟是没有成本费的。
赵柯然才能卖得那么便宜。
马家主羞愧难当,他本不愿因此毁诺,但是今天他不来不行了,家里真的快撑不住了。
“赵大人,这盐矿我要转卖了,今日来与你说一声,往后每月的盐产分成,就不给衙里了。
是我马家毁诺在先,大人若有什么要求,只要马家还能办到,我一定照办。”
这马家主是真的低调,竟让赵柯然都忽略了他这么久。
此般心性之人,不当为这些痛苦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