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蛇立刻垂下了头。
秦小琮又甩了下它,“还不说你是谁?”
毒蛇不吭声。
贺琅道,“不说实话也会炸。”
毒蛇:……
毒蛇恨声道:“我正是灵洞,我来看看鹤神如何自食恶果!”
它这么痛快承认自己是灵洞,秦小琮反而不敢信了,“灵洞怎么也得几百年的修行了,你这么细这么短,能是它?”
细……短……灵洞的心被捅穿了两个大血窟窿,他颤声道:“不许你这么侮辱我!这都是鹤神害的,想当年,我……”
秦小琮打断他,“姑且先信你了,你说谁是鹤神,九羽吗?”
灵洞怨恨道:“是。不是他还能是谁。”突然,他有些期待地看向秦小琮,“九羽的罪行我最清楚了,你们是来惩戒他的天神吗,他已经堕落成魔了。看看他做的这些孽,对自己的同族下此狠手,真是猪狗不如,对不起我向猪狗道歉!”
秦小琮一愣,“你什么意思,你是说这些仙鹤……”
“想不到吧,”灵洞畅快笑了两声,“你这是什么眼神,你以为这些是我做的吗?这里是鹤神得道的地方,也是仙鹤族的宗地,我可没这么大本事将它整个沉入江底。”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秦小琮不能接受。九羽那个人虽然很讨厌,可看起来不像坏人啊,而且,他自己都受伤了。对,他身上的绒羽也被拔光了,难道九羽会自己拔自己的毛吗?
灵洞“哼”了声,“你爱信不信,我什么坏事都没干,还单方面被鹤神杀过好几次。我这次来就是来看热闹的。多告诉你一句也无妨,鹤神舍不得他的相好,想再炼一件鹤绒锦,天道保佑他失败了哈哈!”
第16章 鹤绒锦(六)
只是跟灵洞这么交谈了几句,秦小琮就明白九羽为什么见他一次杀一次了,灵洞嘴巴真是太臭了,又臭又贱!
每句话都在阴阳人,不超过三句都要带一句诅咒,基本都是在对九羽幸灾乐祸。
秦小琮嫌弃地把它丢给打龙鞭,一边继续赶路一边问它:“什么是鹤绒锦。”
灵洞的小眼睛闪动着邪恶的光芒,“那是一种邪物唔唔……!”
又一张符纸直接封住了他的嘴。
贺琅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对秦小琮道:“小心他断章取义。”
秦小琮赞成地点头:“我是不会轻易被它骗到的,可是,什么是鹤绒锦?难不成这些都是九羽做的吗?”
贺琅缓声道:“现在还没有证据,找到他们一问便知。鹤绒锦……我略知晓一些。你可听过仙鹤报恩的故事?”
秦小琮摇头。
“相传海外有个东瀛小国,有对老夫妇以织布为生。他们日夜劳作,织布换来的钱也只够温饱。有一天,夫妇俩卖布回来途中遇到一只受伤的仙鹤,他们就将仙鹤带回家悉心照料,几天后,仙鹤身体痊愈就拍拍翅膀离开了老夫妇家。
后来,东瀛遭遇暴雪,雪夜里有人来敲老夫妇的门,夫妇俩开门一看,外面站了个浑身落雪的姑娘。姑娘说她迷了路,请求借宿在老夫妇家。老夫妇看她可怜就收留了她。
暴雪一连下了好多天,姑娘就一直在老夫妇家住了下来。她每天都将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为老夫妇洗衣做饭,比他们亲生女儿还贴心。雪停后,姑娘依旧没提要走的事情,老夫妇不好意思一直让她伺候,便提出要送她回家,谁知姑娘却跪下来,说自己早就找不到要投靠的亲人了,希望老夫妇能收留她,她会织锦,织锦能卖出很高的价钱。
老夫妇无儿无女,姑娘愿意留下他们也很高兴。可奇怪的是,姑娘织锦时总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许老夫妇观看,而且不要丝线。每隔两三天,姑娘都会从房间里走出来,交给老夫妇一匹漂亮的锦缎。这种锦缎色泽华丽,柔亮顺滑,老夫妇将它拿到集市上,高价卖给了一个贵人。
长此以往,老夫妇赚的钱越来越多,可他们也越来越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他们想知道姑娘到底如何织成的这种锦缎。有天晚上,他们在为姑娘关门时故意留了一条缝,等到织机的声音响起时,他们凑到门缝上一看,不由大惊。
房间里哪还有姑娘,只有一只半秃的仙鹤,它不停地用嘴拔去身上的绒羽,将它们织进织机,绒羽就变成了珍贵的锦缎。
老夫妇惊动了仙鹤,仙鹤摇身一变又成了那位姑娘,姑娘跪下来感谢老夫妇,说她就是被他们救助过的那只仙鹤,特意来报恩的,如今被他们识破身份,她不能再留了。
老夫妇很舍不得,可也没办法。姑娘拍拍手臂,重新变回仙鹤,从窗户里飞了出去,绕着老夫妇的小屋飞了很久才舍得离去。后来,老夫妇用卖锦缎换来的钱安享了晚年。
民间流传的版本基本就是这样的。不过在一些古籍中还有后续,购买了锦缎的贵人用它做了件衣服,这位贵人在一次宴会中遭遇大火,宴会上的人死伤无数,只有他毫发无损。
传说那种锦缎就是鹤绒锦,有灵性的仙鹤用自己最珍贵的绒羽织成,穿上它做的衣服水火不侵,刀枪不入。”
秦小琮听故事入了迷,冷不丁一脚踩进了一处沼泽地,猛地陷下去半个身子。
他下去得太快,贺琅没能及时把他拽上来。
灵洞不能说话,可他乱甩的尾巴显示出他要笑抽筋了!
秦小琮攀着贺琅的胳膊,狼狈地爬出来。
“抱歉,我没注意。”贺琅道。
秦小琮腰部以下全是烂泥,水淋淋的,脏得没眼看。
“我……”当着贺琅的面,秦小琮咽下了到嘴边的脏话,气冲冲地拽过来灵洞将它打了个死结,“你再笑!”
目光落到贺琅身上,发现他的嘴角也抑制不住地弯了弯,更郁闷了。
“这是刚换的新衣服。”
“回去再买新的。”贺琅道,“我帮你清理一下。”
贺琅试了几个除污咒都不管用。
“算了别试了,”秦小琮气冲冲道,“这些泥里水里全是血和怨气,沾上就洗不掉了,想摆脱它们我只能脱裤子了!”
贺琅静了一瞬:“还是先穿着吧。”
接下来的路,秦小琮都万分小心,脚底汇聚了些灵力,倒也没再掉坑里。
他们越靠近滩涂中心,阴风就越猛烈,怨气就越浓厚,怨声也就越凄惨。怨气已经肉眼可见,它们在滩涂中心上方汇聚,形成了一个黑压压的漩涡。
秦小琮还记挂着鹤绒锦的事,“传说是真的吗?鹤绒锦真的有这么神奇的效果?比金缕玉衣还要好?”
风太大,他说话得扯着嗓子喊。
贺琅伸手搂住他,帮他理了理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头发,“嗯”了声,“真的有,但它不是邪物,是宝物,是仙鹤一族对恩人和爱人最珍贵的回馈。”
秦小琮正想推开他,告诉他离他远一点儿,他身上实在是太脏了,就见打龙鞭猛地往前窜了过去,他精神为之一振,“找到他们了,在那!”
黑压压的怨气下面,有两个纠缠在一起的人影,一个雪白,一个玄黑,正是九羽和晋霆!
不断地有黑色的鹤影从怨气层中飞扑下来,对着九羽和晋霆咬琢抓挠。
“好冷啊,真的好冷啊!”它们凄惨地嚎叫着。
“把我的绒羽还给我!”
“鹤神,你是鹤神啊!”
……
这时,灵洞用力甩开了封住他嘴的黄符,兴奋道:“看到了吧,遭天谴了!怨气复仇,谁害的它们它们找谁,一目了然了,报应哈哈哈唔!”
又一张黄符封住了他的嘴。
赶到九羽和晋霆身边后,秦小琮不得不承认,灵洞说的是对的。
远观的时候以为九羽和晋霆一起受到攻击,近看才发现所有的攻击都是对着九羽一个人的,只不过晋霆一直在拼命护着他,帮他承受了大部分的抓挠。
九羽拼命想把晋霆赶走,“滚开!这里不用你!”
晋霆一边将他抱得更紧,一边试图将他带离怨气漩涡的中心,“别闹了行不行?乖乖地咱们回家。”
可无论他把九羽遮盖得多严实,那些怨气始终如影随形。
九羽脸上毫无惧色,倒是对晋霆恨得不行,“你这个笨蛋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告诉过你多少回了不要下水,这条江已经废了!偏不听,还不快滚!”
晋霆嘴唇翕动着,没敢反驳,只是更紧地抱住了他。
九羽跟个疯子一般,胡乱对他踢打一番,“怎么不说了?这条江对你们晋城百姓很重要是不是?封了这条水路两岸的百姓都要饿死?就你心怀苍生就你最伟大,你什么时候能把我放到你的百姓前面考虑过!”
晋霆任他打骂,一声不吭,只咬牙去赶那些接连不断追咬九羽的怨灵。
奇怪的是,九羽身上已经血迹斑斑,晋霆承受的攻击最多,却毫发无伤。不,秦小琮注意到,是晋霆受伤后伤口会立刻痊愈。
秦小琮吩咐打龙鞭,“护住他们!”
打龙鞭原本就在九羽身边游动,闻言立刻拉长,将他们包围住。
可很快,打龙鞭就被雷劈了。
一道雷电从怨气层中降落,落到打龙鞭身上,它立刻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