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濯没说话，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人，眼睛圆溜溜湿漉漉，小动物似的。
谁能拒绝这样的崽崽呢？
反正陆封识不行。
他笑起来，没说是还是不是，直接打开了手里的盒子。
里面放着两枚戒指，一左一右放在一起，相同的款式相同的图样，只是大小宽窄有一些区别，明明白白的情侣款。
“哇哦。”鸦鸦在两个人身后发出惊呼。
路濯眨了下眼睛，刚要说话，先听到陆封识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个是不是你想的那个东西？”
路濯弯着眼睛看他：“你什么时候买的？”
“一个月前找了月老定制，图样这些都是我自己画的，戒指前天刚到，本来打算下周三和你求婚，没想到……”
没想到，路濯在他之前把求婚说出了口。
鸦鸦在后面听着，总觉得陆封识“没想到”这三个字说的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鸦鸦也听出来了，觉得这事很可乐，抬起翅膀捂着嘴笑，但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无他，纯粹是被狗粮噎的——
他看到陆封识在路濯面前半跪下，眼神认真，眉目璀璨，一字一顿问路濯：“你愿意把它戴上么？”
这个问题还有必要问？
鸦鸦心里这么想着，显然路濯也是同样的想法，在陆封识话音落下的同时便笑了起来，甜甜的。
笑得甜，做的事也甜。
路濯抬手往前，轻轻落到陆封识朝他伸出来的手里。
“我当然愿意。”
“不是已经和你说过了吗？无论从前还是现在，无论你说任何事，我会对你说的，都只有这个答案。”
7.
求婚成功，戒指戴在两个人手上，之后应该做什么呢？
“当然是要领证啊！红本本搞起来！”鸦鸦在旁边积极举翅膀回答。
路濯和陆封识都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半小时后，两个人换上衣服拿上证件，欢欢喜喜的出了门，前往民政局。
这天不是节日，也不是520这样从谐音上具有特殊意义的时间，来登记结婚的人并不多，路濯和陆封识没用太多时间便得到了两个很喜气的红本本。
但这只是领红本本的第一步，还有一步，是去妖怪局拍照登记结婚。
妖怪嘛，当然也要讲讲妖怪的规矩，仪式感是不能少的。
路濯和陆封识去之前给妖怪局提交了预约申请，刚看到申请表的时候，妖怪局几个人表示他们很震惊。
什么什么？！
小路和陆先生要结婚了？！
恭喜恭喜！
这个月是妖怪圈的婚嫁淡季，领证结婚的妖怪不多，但再淡每天两三对也还是有的。
除了今天。
樊休看了下预约表，发现今天预约过来办结婚登记的只有路濯和陆封识。
也就是说，在这年这天结婚的妖怪，只有路濯和陆封识这一对。
还挺好的。
樊休几个人这么想，路濯和陆封识也这么觉得，于是心里就更甜了，一路十指相握，心上最柔软的地方仿佛都要开出花。
妖怪决登记结婚的流程和人类差不多，填登记表拍结婚照，最后举行一个小仪式，一切就算搞定。
两个人填完表，被饶涉带着去了旁边小房间里拍照，人身和原形的照片都要拍。
妖怪局几个人这会儿工作不多，纷纷过去围观，一边看一边窃窃私语。
“小路笑得好傻哦，眼睛弯的都快看不到了，不过很可爱！”
“我们路崽当然是最可爱的，而且还很甜很暖！相比之下陆先生就过于冷淡了，大喜的日子怎么也不笑一下？”
话音落下，便看到陆封识笑了，但也就只在饶涉按下相机快门的那一瞬间，下一秒便恢复了惯常面无表情的模样。
众人：［熊猫头哦豁］.jpg
“哈哈哈哈陆先生这是什么意思？笑容秒没，是怕我们看到吗？”
“我觉得是这样没错——我的笑只给我最亲爱的路崽看，别人休想多看一秒，陆先生如是说。”
“呵，男人，小心思就是多。”
“多归多，但也挺可爱的，和我们小路非常般配……噫等等，小路是不是听到我们说话了啊，你们看他的脸是不是红了？！”
樊生，你发现了盲点。
听到樊休的话，几个人齐齐抬头，瞬间捕捉到了路濯脸上的红色。
路濯：“……”
他和陆封识所在的地方离樊休几个人只有几米远，距离近，中间的玻璃门也不隔音，自然把他们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点。
“小路和陆先生好般配啊，祝愿他们永结同心！”
“不知道我能不能得到一张婚礼邀请函，要是能去我肯定要提前背一篇至少八百字的祝福语去祝福他们！”
“那就说好了啊，祝福的事交给你们，我就安心抢捧花了，希望能沾沾喜气让我今年顺利脱单！”
“呵，心机狗肯定找不到对象的，你死心吧。”
“加一加二加身份证号，你死心吧！”
“……”
几个人说着说着开始打闹，给人的感觉和山海客栈的大家很像，路濯看着，忍不住笑了起来，眉眼弯弯，一下就戳到了陆封识心里去。
他垂眼看着路濯，脸上不自觉也带了笑，温软到了极致，是周围几个人从没见过的模样。
“咔嚓——”
温暖欢喜的画面被饶涉用镜头捕捉，永远留存在相片里。
“好啦，这样就差不多了，小路陆先生你们来看一下照片。”
饶涉稍稍错开一点，招呼路濯和陆封识来看照片。
两个人走过来，一眼看到屏幕上饶涉刚拍下的那张，要多温软就有多温软，要多浓情蜜意就有多浓情蜜意，路濯和陆封识很喜欢。
摄影师本人也很喜欢这张照片：“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不过这张陆先生没直视镜头，不能当结婚小红本上的证件照，只能你们自己留作收藏了。”
“那些很好，谢谢小天师。”
“没事没事，就当是我为你们送上的一点新婚小祝福。”小天师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然后还要拍下你们的原身，这个很快的，几秒就能搞定。”
毕竟不用上妆不用换衣服不用做表情，面向镜头随意一拍就行，一点技术含量都不需要。
“好。”路濯点点头，和陆封识一起站回去化成原身，快门白光过后，证件照拍摄结束，之后就是结婚仪式。
人类的结婚仪式，是互赠戒指和宣誓，这些事妖怪们会做，但不会只做这一套。
戒指到处都能买，话谁都能说，妖怪们喜欢上一个人恨不得把所有都送给TA，觉得这些都不够，还是应该来点实际的，比如结下契约，说把灵魂系在一起。
是的，妖怪们结婚的仪式，就是灵魂相融。
这是很好的事，不过对路濯和陆封识来说有一点多余——
两个人的灵魂早在八千多年前就已经系在了一起，还是彻底相融不能解除分开的那一种。
但有些仪式感是必须有的，做多少次也不多余。
两个人走到宣誓台前，认认真真为彼此画上契约符咒，然后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路濯，陆封识。
四周光点漫起，像是垂下来的漫天星辰，陆封识在光点缠绕之中，低头贴上路濯眉心，轻轻说了一句话。
他说：“能遇见你，和你在一起，真好。”
一直到许多年之后，路濯依旧清晰记得陆封识当时的模样。
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他说话时微微颤动的手和睫毛，还有他之后为他写下的一首小情诗。
…
我的世界冰霜覆盖，黯淡无光，直到你来。
那一刻，天光乍泄，云层翻涌，世间所有温柔的光和色彩，尽数朝我涌来。
你朝我伸出手，而我往前。
在黎明，在黄昏，在夜晚，在与你一起的所有时刻里，轻轻拥抱你。
…
8.
晚一些的时候，两个人揣着小红本本回到客栈，把他们领证的事情告诉了大家。
大家：？！
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你们能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出来啊！
你要知道你们说的是结婚！而不是只是出去散了个步！
众人十分震惊，连客人都不管了，拥着两个人去了小隔间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路崽一如既往的乖巧，大家问什么他就说什么，一番盘问下来，回房间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
两个人抱着猫坐在落地窗前看日落，暮色熄去的那一刻，路濯揉揉橘子的耳朵，突然出了声。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嗯？”陆封识偏头看他，“为什么？”
“就我们在一起之后，我其实偷偷想过很多次和结婚有关的事，每次都想的很正式，觉得我们应该会提前筹划准备，然后在一个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方，说出这间很特别的事，没想到最后居然是这样。”
陆封识看着他轻声笑：“这样是哪样？”
“好像是有点随意的亚子。”路濯想了想，说，“也不怪小掌柜他们那样说我们，”
他只是随便一说，却让陆封识紧张了起来：“你觉得这样不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