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时候江潍会很认真地听俞烁打来的电话,会花大价钱买名贵的礼物,甚至会抽出时间陪他。
而那些看不见江潍的白天与夜晚,保不齐是谁在江潍床上。
陆溪闻不到信息素,他甚至不知道大家嘴里所说的,江潍的冷檀味道具体是什么样的。他代言过很多香水,下意识只选择代言檀香,他的柜子里有许多不同的檀香,但没有一个让他感到心安,
他更闻不出江潍身上可能有的那些 omega 的香甜信息素。
身娇体软的 omega 信息素大多可口,他的 alpha 朋友也提到过 omega 发情时会引起 alpha 强烈的性 | 冲动,但他从没发情过,也没见江潍对他有多么依恋。
毕竟,他只是个 beta。
他连心上人是否与他人同床共枕都分辨不出。
江潍失控时是什么样子呢?
江潍易感时是什么样子呢?
江潍,也会爱别人么?
……
思绪抽离,陆溪靠在阳台边,听着休息室内传来的动静。
“所以?” 江潍的声音若隐若现:“谁让你来的。”
“我… 你带我来过的,你忘了吗?” 俞烁的声音软软的,哭啼啼,音调有些高:“潍哥,伯伯说今晚你一定要回去,我怕他为难你,我才来的。”
“俞烁。” 江潍呼了声俞烁的名字。
再后面的,陆溪听不到了。
两人刻意放低了音调,像在唇齿交缠的低哝,陆溪心里有些闷,抠着瓷砖台的手指绷出嶙峋的线条,青色血管若隐若现。
不知多久,门突然开了。
闪避不及的陆溪仓皇抬头,视线与江潍的目光撞在一起。
男人毫不惊讶,衣衫整齐,只是领带有些松,衬衫扣子开了一颗;他身后的俞烁像被吓到了,不住地咬着唇,颤抖又弱小,小心翼翼跟在江潍身后。
“我…” 陆溪有些不知所措。
他闻不到信息素,却眼尖地看到俞烁唇边一道极深的牙印,像是… 接吻时候咬出来的。
毕竟江潍是很喜欢咬陆溪的,就算 beta 不能被标记。
陆溪怕长针眼,吓得赶紧移开目光。
“看什么呢。” 江潍皱着眉打量陆溪,揽着他的肩膀走了,走到拐角处才想起来回头,发觉俞烁还站在原地,不甘心地看着他们。
“徐叔会送你回家,凡事先想想你姐姐。” 江潍冷声道。
陆溪发现,自从俞烁来了,江潍就变得很不开心。
这种不开心不是体现在言语和表情上,而是若有若无的、挥之不去的一种氛围。
比如说骑马时江潍把陆溪环在怀里,动不动就像发情似地找大明星的腺体,或吻或咬,有点磨人。
陆溪和萨摩耶玩耍的时候,江潍禁止他喊乔伊的名字,甚至不能发出太大声音,不能离他太远。
江潍会下意识盯着陆溪,用无甚情欲的冰冷视线,批判又苛刻,惹得陆溪浑身发毛。
晚上,江潍没有住在别墅。
他把陆溪一个人留在别墅,自己回了那个不得不回的家,去赴一个宴。
江潍有时候要回家,但跟家里人的关系似乎不太好,他早年丧母,年少叛逆,做了不少混事。
混乱癫狂的青春期,让当时有云泥之别的陆溪与江潍意外相识。
偌大别墅只亮着客厅和厨房灯,二层旋梯隐在黑暗里,管家和佣人仍在别墅里转悠,却没人到客厅来。
陆溪缩在沙发上看电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体育频道,解说员激情昂扬的声音根本不进心。
修长的手捏着遥控器,不断换台便有规律的空白间隙,冷清的房子里落针可闻,陆溪瞥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凌晨一点半了。
江潍今天估计不会回来了。
他总得和他那个叫俞烁的联姻对象睡一晚不是么?毕竟少爷还要安抚蠢蠢欲动的家里人。
陆溪浑身上下只穿着一件大衫,细直的两条腿在冷风里晃悠,他赤着脚踩在地板上,神色平淡地走向厨房。
他把拿出来的面条鸡蛋和青菜扔回冰箱,菜板和铁锅归位,关冰箱时抬眼看见里面两盒冷藏蓝莓,鬼使神差拿了出来。
薄薄一层盒上落着水珠,蓝莓一颗颗摆在手里,光洁又可口。
他拿起一颗放在嘴边,齿列咬下时微微磕碰,软软的果肉分离,甜味溢满舌尖。
是挺甜,蓝莓味的 omega 大概也是这个味道吧。
怪不得 alpha 喜欢。
陆溪撇了撇嘴,把蓝莓扔回冰箱,反手关上了门。
这边门一关,另一边门开了。
“还不睡?” 江潍出现在玄关,浑身酒气,幽幽地盯着光下的陆溪。
那是欲求不满的捕猎者的眼神。
第4章 金贵
江潍看起来很不开心,身上带着夜间寒意,他进门后不由分说地拦腰抱了下自己豢养的金丝雀,末了低头用烦躁的眼神盯着陆溪露在外面的脚趾。
某人没穿拖鞋,赤着脚踩在地面上,脚指头不安地蜷缩,两条腿在江潍眼前晃荡。他惊喜又尴尬地支吾两声,不好意思地退后一步。
“现在知道跑了,之前装什么死?” 江潍伸手探进陆溪宽大的衣摆下,照着小 beta 的腿根轻轻拧了一把,托着他的臀把人往上搂,惹得陆溪不得不踮起脚来。
“先生要吃饭吗?” 陆溪贴紧江潍的胸膛,手掌虚虚抵在上面,道。
“你做?” 江潍敛着眼,隐晦地用侧脸蹭了蹭陆溪的额角。
还是家里的人乖,省心得很,一点不烦人。
“我做。”
而后,江潍坐在沙发里看深夜档鬼片,恐怖气氛全靠吼,特效不多不少刚好五毛钱。他面无表情盯着电视里女鬼抻得老长的舌头,听着尖叫声下厨房油烟机的呜呜声。
别墅厨房的灯偏黄,温馨得恰到好处。江潍时不时回头瞄一眼在流利台前忙来忙去的小身影,神色不禁变得柔和。他支着下巴伏在沙发上注视着陆溪熟练的动作,问道:“什么时候学的下厨?”
正切青菜葱花的陆溪握刀的手一顿,他直起脊背微微侧身,线条分明的面容半隐在光里,眼型狭长,薄唇微抿,思索了一阵才道:“很久以前就会。”
“为什么学?” 江潍又道。
陆溪有些疑惑,他很懂得分寸,完美把握与江潍的相处界限:不要谈及过去、不要追问经历、不要管任何多余的事情,他们只是合约的床上情人,从彼此身上各取所需。但显然今天的江潍很奇怪,或许是回了一趟家,想起了什么事,要从别人身上寻找安慰。
陆溪微勾起唇,淡淡道:“喜欢,就学了。”
这个回答很敷衍,江潍不满意,却也没再说什么。
晚饭吃得潦草,关灯睡觉也比想象中仓促,只是做 | 爱前江潍举着杯白乎乎的东西递到陆溪唇边,逼着他喝下去,在陆溪疑惑的眼神中解释:“避孕药。”
陆溪:……
他用手捧着杯子细细品尝,发觉这避孕药居然有股蜂蜜牛奶味,真是新品种,改天让他给圈里的小 o 们安利一下。
陆溪咂咂嘴,把杯子里的 “药” 喝光了,唇边沾着一圈湿漉漉的小白毛。他仰着头想把杯子还给江潍,眼前一暗,下巴被捏住,唇上贴来两片温热软肉。他睁大眼睛微微一眨,便感觉江潍认认真真舔干净他唇边的水渍。
“先生,alpha 吃避孕药没问题吗?” 陆溪眨着双泛着水光的眼睛,睫毛扑闪扑闪,纯洁又无辜。
江潍面部肌肉轻微抽了下,没事人一样站起身来,未置一词。
“还有……” 陆溪肉眼可见江潍的表情变得狰狞,全然是气急败坏的模样,他心里清楚自己不该再拆江潍的台,但仔细想想又觉得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避孕药是事后唔……” 陆溪跌进床里,被身上的 alpha 捏着脚踝拖了一小段距离,陷在囚禁的吻里。
……
事实证明,睡前那杯牛奶里放了安眠药,所以陆溪睡得很快。
他浸在光怪陆离的梦境里,无数或清晰或模糊的片段在脑海中闪过,啤酒瓶碎裂的脆响和麻将牌的碰撞声让陆溪头疼欲裂,沉重的眼皮粘连在一处,女人尖锐的号角愈渐刺耳。
陆溪的母亲,那个永远少清醒多疯癫的女人,向来不会把多余的温情投给陆溪。她习惯于把谩骂和谴责刻在一个孩子身上,因为男人会把她反复标记、偷走她的钱财;女人会嘲笑她的容貌和衣着,用更尖酸刻薄的话语贬低她的人格…… 而孩子不会。
因为他柔弱、怯懦,除了那双漫着猩红色的眼睛总会投出令人心慌的视线,没有任何伤害她的可能。
年少的陆溪习惯于挨打,他甚至琢磨出了一种能够保护自己的姿势,让他在那个总发疯的女人手下活着。
“小溪,别这么看妈妈好吗?妈妈也是不得已。” 面黄肌瘦的女人脸上涂着一层白粉,被水糊花的眼影在她眼尾拖出一道裂痕。她狰狞着神色蹲在陆溪身前,口红涂出唇周,尖锐指甲死死嵌进陆溪的手掌,语气颤抖又飘忽。
陆溪那时很矮,营养不良和常年挨打导致他发育过慢,十四岁的孩子骨瘦如柴。可他皮肤白皙,天生的面容精致漂亮,如果打扮一下,绝对是个好看的瓷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