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当归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替容暮霜把脉,原本和善木讷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原本掌门师兄怀疑是你在暮霜师弟的药里动了手脚,师弟信你,我还存疑,如今看来,果真是你?”
顾沉砺跪下道:“是弟子辜负了师尊的信任。”
阮当归忍住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解药呢?!”
顾沉砺摇头:“弟子还未研制出来。”
阮当归把完脉,察觉到容暮霜确实被顾沉砺压制过经脉灼烧,收了手:“好,很好,没想到知行山出了个无师自通的医修弟子,顾沉砺,掌门师兄没错怪你,暮霜师弟左右也一直容不下你,你如今已敢弑师了,知行山也留不下你了,你今日便下山去吧。”
顾沉砺心中一惊,喉间有什么东西哽住一般:“容暮霜要杀我,折磨我这么多年,我难道不可以杀他吗?”
“哪一次掌门师兄没有回护你?哪一次掌门师兄没有阻拦?”
“可又有哪一次掌门真的拦下师尊了呢?”顾沉砺红着眼,反驳道。
阮当归皱眉:“你是在责怪掌门师兄?”
“弟子不敢。”
床榻上的人因为他两的对话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吵死了”。
阮当归立马噤声,而后发觉容暮霜没有醒,放低了音量:“师弟他这些年来对你有成见,但…算了,你因此怨恨他我也无话可说,只是以后,师弟不会再如从前那般对你,你自己好自为之。”
阮当归说完就走了,大概是研究解药去了。
顾沉砺跪在原地没起来,他看着床榻上毫不设防的容暮霜,内心陷入无比的纠结。
什么叫日后不会再如从前那般对他?
难道过往他所受的一切痛苦,都可以当做没发生吗?
顾沉砺看了他很久很久,久到黑夜悄然而至。
容暮霜从白天睡到夜里,被饿醒了。人一旦没开胃也就算了,开过胃了便惦记上了。
房间里空无一人,连顾沉砺也不见了。容暮霜想起他,才想起睡着之前发生了些什么。
他迷迷糊糊的,好像拉着谁不让走…
阮当归吗?
容暮霜坐起身,敲门声适时响起。
“师尊,你醒了吗?”
容暮霜下意识点了点头,而后发现顾沉砺看不到:“进来吧。”
门刚打开便传进来饭菜的香味,最明显的就是辣酱的味道,容暮霜食指大动,下了床走到桌边坐下。
顾沉砺眼看着容暮霜赤足下了床,连忙将饭菜放下,拿了鞋子放到容暮霜脚边:“师尊莫要着凉。”
容暮霜哦了一声,只好先穿鞋。
顾沉砺的目光在容暮霜的脚腕上顿了顿。
“师弟,我来给你送药了。”
阮当归进了门,将一小瓶药放在桌上,目光却被桌上的饭菜吸引。
容暮霜发出邀请:“你要吃吗,一起啊?”
阮当归:“……”
容暮霜眼看着阮当归的表情突然沉了下来:“我说你昨天怎么突然又疼了,你昨天是不是也吃辣的了?”
容暮霜不明所以,点头。
阮当归指着那碗带着辣酱,通红的麻婆豆腐,指尖颤抖:“我给你的药和辣味相冲,你不知道吗?”
容暮霜握着筷子企图伸向麻婆豆腐的手一顿:“我不知道啊。”
“我没和你说过吗?”
“没有啊。”
“没有吗?不可能,这种事情我不可能忘记的。”
“真的没有。”
第9章
阮当归把带辣的饭菜全都倒了,唯一一罐辣酱也带走了。
容暮霜只能吃点清淡的,没了辣酱的食物顿时嘴里都没什么味儿了。
他只能在心里将阮当归从头到尾骂了一遍。
日上三竿,暖阳透光直射在容暮霜略显苍白的脸上,显得有些不真实,好似个娃娃。
容暮霜躺不下去了,这太阳光着实刺眼,虽说他的课在下午,但去逛一逛也没什么关系。
临出门时想着,要不要装个窗帘布上去。
于是容·教导主任·暮霜又绕到课堂后面,出没在弟子看不到的地方。
九曲八弯的古朴长廊里,白发银袍的仙尊站在窗前,鬼鬼祟祟偷窥弟子们上课。
这节是留行峰白瞿的剑课,原本一人一桌的课堂此刻只剩下站着的弟子和人手一把弟子剑。
一众弟子都散在墙角,中间站着两个人。
顾沉砺和齐晏。
两人手持弟子剑,见招拆招,顾沉砺如今修为远在同辈弟子之上,同齐晏对招轻松自如,只是落在其他弟子眼中,任谁看来,顾沉砺都有些漫不经心,不尊重齐晏师兄了。
刀光剑影中,容暮霜想起原文里关于齐晏的一段剧情。
在一众同辈弟子中,唯有齐晏能与顾沉砺较量一二,故而每次剑课,白瞿都会让二人切磋新招式,只是刚开始两人确实旗鼓相当,到后来,顾沉砺修为远超同辈,将齐晏远远甩开,两人比试的时候齐晏尽落下风,齐晏依旧尽心尽力对招,但是周围的人对顾沉砺本就因为容暮霜的原因看轻他,如今对他的嚣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某日剑课上,两人比试,顾沉砺处处压制齐晏,而齐晏因为门内比试受了伤,周围的弟子看不过去,打断了两人的试招,为首的叫禹褚的小胖子带头又将顾沉砺打了一顿。
曾有读者在文下询问作者,为什么主角一直在挨打,作者回答挨打也是锻体的一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然后就被读者打了负分。
容暮霜透过窗看着里面蠢蠢欲动的禹褚,心道,不会这么巧吧?
齐晏逐渐接不上顾沉砺的剑,剑影都慢了下来清晰可见。
而顾沉砺刀剑残影,看不清下一剑会落在何处,剑招凌冽,没有丝毫轻视的意思。
“叮”
齐晏手中的剑被甩了出去,顾沉砺的剑眼看着就要刺在齐晏身上。
容暮霜知道,顾沉砺会收回去。
只是他明白,禹褚不明白,手中剑一挑,挡下顾沉砺的剑,怒声道:“顾沉砺!齐晏师兄在门内比试的时候被你打伤了,你今日还要伤害同门吗?”
顾沉砺退了两步,瞥了他一眼,余光却正好瞥见看墙角的容暮霜。
他扯了扯嘴角。
容暮霜还是那个容暮霜,和从前一般袖手旁观,冷眼看着他被同门围殴。唯一不同的是,从前都是光明正大旁观,如今是偷看。
什么夺舍,不过是苦肉计罢了。
顾沉砺收回目光,放下提剑指着禹褚的手,心中一片荒凉。
他竟然真的因为容暮霜放过他一次就对容暮霜生出希望,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他这么蠢的人,若是到时候银龙被容暮霜抓到,他恐怕万死难辞其咎。
禹褚见他放下剑,心中有所疑虑,身后齐晏轻咳一声,搭上他的肩膀:“多谢师弟,在下与顾师弟对招,技不如人,心服口服。”
禹褚哼了一声:“齐晏师兄你不必替他说话,你都受伤了,他还不懂得收手,说起来,暮霜仙尊不认他这个徒弟,没教过他什么修炼功法,怎么就修为如此之高,连你一个掌门亲传弟子都比不上,简直匪夷所思,恐怕是练了什么不对劲的功法吧?!”
顾沉砺垂眸,没有说话。
禹褚看着他冷漠淡然的样子就讨厌:“拽什么拽,暮霜仙尊讨厌你果然是有原因的!打他,给齐晏师兄出气!”
齐晏连忙道:“别…”
眼看着在墙角的弟子就提着剑将顾沉砺围了起来。
“老顽童,你就是这么上课的?!”
众弟子动手之际,容暮霜看不下去走了进来。
白瞿是个白发白眉白胡子的小老头模样,正在上面呼呼大睡,听到容暮霜的声音,吹起来的气泡啪地破了。
他好似被突然惊醒,从椅子上跳起来:“谁?!谁打扰我上课?!”
容暮霜负手走到他面前:“白师兄还知道自己上课啊?弟子在下面都快打起来了,你倒好,在上面睡得香。”
一众弟子偷偷瞄了他一眼。
昨天你不也在上面睡觉吗…
怎奈是敢想不敢言,只得恭敬行礼:“暮霜仙尊。”
白瞿一看是他来了,顿时清醒,笑呵呵道:“小八啊,你怎么来了?戒律课在下午呢。”
容暮霜歪了歪头:“我不来,我徒弟就要遭受新一轮校园暴…噢不是,围殴了。”
白瞿扫了一眼下面的场景,这才注意到顾沉砺被弟子们围了起来,孤立无援。
“干什么干什么呢?!我这是上课呢!你,你,还有你们,都给我去太阳底下扎马步!”
一众弟子撇了撇嘴,鱼贯而出,里面只剩下顾沉砺,齐晏和禹褚。
禹褚放下剑,对暮霜仙尊告状:“仙尊,顾沉砺他险些又伤了齐晏师兄!”
顾沉砺抬眸看了他一眼,却没去看容暮霜。
“哦?”容暮霜挑眉,不知道的还以为禹褚才是他的弟子,“阿沉在门内比试的时候不小心伤了齐晏,本尊也已经罚过了,要说起来,阿沉如今也是带着伤的,他的伤可不比齐晏的轻。”
禹褚一愣,怎么几天不见,连徒弟也认了,阿沉都叫起来了…莫不是顾沉砺恢复了亲传弟子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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