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助理想到什么,答道,“我安排的医生给我汇报过一次治疗情况,说现在他病情很稳定,就是挺可怜的,四十多岁的人,生大病住院了都没人探望。”
温予冉握鼠标的手顿了顿。
没人探望。
意思就是说,宁安没有探望过自己的父亲。
温予冉回忆了一下,当时在车上,她承诺帮小姑娘解决这件事的时候,小姑娘的笑容就算不上真诚。
是因为父女感情不好吗?
“你去查一下宁安。”温予冉交代道。
说完后,温予冉又觉得自己在小姑娘身上放的注意力太多了些,便补了一句:“这事不急。”
助理连忙应下,一边答应,一边琢磨老总的意思。
19岁……应该刚好在上大学……
刚刚老总才问过大学生的恋爱观念,马上又要调查一个女大学生……
再考虑到老总的性向……
助理觉得自己抓到点了,立马把调查的任务列为重点事项,完全无视了那句“这事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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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不多。
助理离开后,温予冉很快调整了状态,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
然后,她懒懒地靠在转椅上,刷了会儿手机。
无意间,温予冉瞥见自己微信软件的通讯录图标上有一个红点,她点了进去。
【用户naw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对方的备注是“宁安”。
哦,小姑娘加她微信来了。
温予冉的指尖在按钮上停留了片刻,最后还是选中了“同意”。
【你已添加了naw,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温予冉盯着空白的聊天界面,等着小姑娘发来第一句话。
三分钟后。
聊天界面还是一片空白。
温予冉皱了皱眉,径直关闭了微信软件,转眼去看财经新闻。
一边看,还一边留意着通知栏,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十多分钟过去,财经新闻又看越枯燥,温予冉干脆用电脑玩起了“扫雷”,一边扫,一边不时地望望手机。
这种状态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温予冉觉出了不对劲,认为是自己太闲,于是又强行翻了篇企划案出来,开始复核。
温予冉很快读了进去。
果然,自己只要一开始工作,就能心无旁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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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微信都没有任何来自小姑娘的消息。
也就是说,自从带小姑娘回家的那次以后,小姑娘都没再主动联系过她了。
这种意识让她感到一丝不适。
开始几分新鲜的期待感已经散得差不多,温予冉觉得自己的注意力也该抽离了。
可心底还是若有地在意着——
为什么那天一声不吭自己走了?
为什么加了微信却不说话?
温予冉一边对着镜子画妆,一边有意无意地思量着。
这时电话响了。
温予冉搁下眉笔,眯着眼走到客厅,从包里取出手机,看了一眼。
来电显示,“叶沁绵”。
极细的一线失望从心底掠过,温予冉压了压眉。
一大早的,母亲打电话过来干什么?
“妈。”温予冉接起电话,语气不佳,相亲遇到女装大佬的阴霾还残留在心中。
每次只要和叶沁绵说话,不出三句必提催婚。温予冉揉了揉太阳穴,努力调整好心态,准备应对来自母亲的催婚折磨。
只听叶沁绵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冉冉啊……你最近忙吗?什么时候回来看看,我们聊聊……”
“聊什么?”
温予冉淡淡回了一句,
叶沁绵道:“我最近想通了,你不想结婚就不结,妈妈以后真的不会再逼你了。”
“是吗。”温予冉随口回应道,完全没信,想着这次叶沁绵指不定又要耍什么花招。
叶沁绵叹了口气,解释道:“妈妈是真的想通了,这两天晚上,你外公托梦给我,说他在阴间找鬼差给你算过卦,算出来你的命格不宜结婚,结婚之后肯定会命运坎坷,让我尊重你的想法。对了,你外公还说,他在下面过得很好,让我们不用担心……”
温予冉挑眉:“托梦?”
叶沁绵肯定道:“对,真的是托梦,这两天做的梦一模一样,而且特别清晰,我从没做过这么清晰这么邪门儿的梦,肯定是上回扫墓之后,你外公记挂我们,才托梦过来的……”
接下来,叶沁绵又给她细细地描述,说那个梦是多么真实,多么有灵性。
挂掉电话后,温予冉还有些恍惚。
她知道叶沁绵小时候在农村长大,后来才被挖掘做了模特,所以骨子里有点迷信。
但她没想到叶沁绵居然真的会因为这种没厘头的东西而改变想法。
温予冉劝叶沁绵劝了两年,都没能说服对方。
结果现在叶沁绵随随便便做个梦,就同意她不结婚了。
早知道叶沁绵这么好糊弄,她以前就该请个假道士来编编故事的,那样也不用受这么长时间的催婚折磨了。
温予冉轻笑一声,心情不错。
.
这种好心情一直延续了整个上午。
午餐吃得随意,手机放在餐桌上,震了一下。
过了会儿,手机又震了一下。
温予冉放下筷子,漫不经心地拿起手机,解锁了屏幕,
那个晾了她一天多的小姑娘,终于发微信过来了。
【naw】:温总。
【naw】:这两天怎么样?
【naw】:心情好吗?[可爱.jpg]
第8章
温予冉望着这三条微信消息,手指拈玩着发尾,笑了笑。
先晾上一天,再发信息,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姑娘用来撩人的把戏。
温予冉着屏幕,只随意地回复了一句。
【温予冉】:还不错。
心情好吗?
还不错。
这句“还不错”显然不是什么好回答,几乎堵死了所有话题延伸的可能。
温予冉也说不清自己是不是故意的,但她确实想看看小姑娘要怎么聊下去。
十分钟后。
宁安还没有回复,聊天彻底断在了那个地方。
好像小姑娘真的只是来问一问她的心情好不好。
不可否认,温予冉心里有几分期待,想着或许能看见小姑娘努力寻找话题和自己聊天的模样,结果没想到人家小姑娘真的不回话了。
温予冉暗笑自己幼稚,一餐饭却吃得无滋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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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助理捧着一个薄薄的牛皮袋子走进了办公室。
“温总,您让我查的宁安的资料,这是我用合法途径最快调查到的东西。”助理把牛皮袋递给温予冉。
温予冉在心里赞叹了一下助理的效率,然后垂眼打开牛皮袋,取出薄薄的一叠资料。
同时,助理简单地概括了一下情况。
“宁安母亲早逝,从小被父亲带大,目前就读于S大,大二学生,金融专业精英班,小班教学,本科就有导师带,可以直接参与研究生的项目……”
温予冉有些意外。
这段日子里,从初见,到做饭,再到淋雨,宁安似乎总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消遣,心思也不在学习上,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在大学里混日子不上进的闲人。
没想到小姑娘还算优秀。
看来葛天海那句“她成绩不错”是真的。
这边,助理继续说道:“……去年六月,宁午鑫,也就是宁安的父亲,诊断出颅脑肿瘤,变卖房产治病……”
“读大学以来,宁安一直在学校住宿,但在去年二月份时,宁安突然搬离学生公寓,并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房子,一个人住,不是合租,我觉得这里有点奇怪……”
大学生不愿意住寝室,很正常。可能是因为与室友无法相处,也可能与自身生活习惯有关。
但一个父亲患病、家境不好的女孩子突然搬出学校去住,还非要一个人住,不愿意合租。是有些奇怪了。
谁知道小姑娘怎么想的,或许就是性格孤僻内向,愿意独处罢了。
温予冉觉得这个不是重点,便没想太多。
思绪一转,飘到了别处。
租房子……不住寝室……
那门禁……
温予冉的思绪很快落脚到了新的重点上——
还记得,当初小姑娘说学校有门禁,不肯下车;温予冉则因为误会了门禁的事,曾经愧疚过。
然而,如果小姑娘根本不住学校寝室的话,门禁就毫无意义了。
所以门禁一事,明显也是小姑娘用于接近自己的把戏。
温予冉淡淡地看了眼窗外。
这小姑娘才19岁,就一满筐的小心思,说谎说得面不改色,也不知道从哪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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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皮袋里也就几页纸,除了助理说过的信息外,还写着小学、初中、高中所就读的学校,拿过的奖学金,参与过的一些杂七杂八的志愿活动,还有资助过她的基金会。
不过是一个正常穷学生的履历,也没什么特别。褪下了无形的神秘感,小姑娘再普通不过。
温予冉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有耐心跟小姑娘掰扯这么久。
窗外天光正亮,温吞的太阳把云壑煮得透黄。但毕竟才一月中旬,阳光再亮也没很么温度,照在手上,冰冰凉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