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像是被护送，反倒像是在被挟持。
那位埃德蒙身上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烈，乔瑞青感觉自己几乎在呼吸鲜血。这个出血量实在与他现在健步如飞的模样不符。
“哎哟，痛！”希利尔被狠狠挤了一下，痛呼出声。埃德蒙硬邦邦地回复一句：“希利尔阁下，请小心。”
这下傻子也能觉出不对。乔瑞青和希利尔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睛里的惊慌。
糟了。这队雌虫恐怕不对劲。
希利尔深吸一口气，刻意放出信息素：“停下！我命令你们，停下回答我的问题！”
雄虫命令显然起了效果，几只雌虫都露出茫然的神色，踉踉跄跄放缓了步伐。
希利尔正要再问，可就在这时，乔瑞青感到脖颈上细微的刺痛，像细针扎过——
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
再次醒来的时候，乔瑞青眨眨眼睛，感觉晕头转向。
视野里漆黑一片，手脚也传来被缚感。他转转脖子，感觉自己正歪靠在一个金属墙角。接下来再试试踢腿，乔瑞青听见“哐当”一声，好像踹翻了一个铁盘子。
这下不敢乱动了。
门口的守卫立刻闻声而来，捶着门大声骂骂咧咧。这不知是什么语言，乔瑞青一个字也听不懂，只感觉耳膜被震得轰隆作响。
也太吵了一点。这是哪一种族的语言，怎么听起来跟无意义咆哮没什么两样？
随后门就被猛地踹开，光线一下子侵入黑暗狭小的“牢房”，刺得乔瑞青泪流不止。
“哭！屁啊！软蛋！”看守者这回喊的是虫族通用语，虽然口音奇奇怪怪，但是乔瑞青勉强听懂了。
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照环境，乔瑞青睁开眼，看到啦来者的模样——高大壮实的成年男子身形，头顶黄黑圆耳，身后拖着一条同色长尾。指甲也长而尖锐。
是个虎兽人。
见乔瑞青冷眼观察，那只兽人更不爽了，站在门口气得跳脚：“你！卑鄙！杀了圣者！”
大概意思也许是指控他杀死了兽人的什么圣者？乔瑞青半懂不懂。可天地良心，穿到虫族以后乔瑞青顶多杀过鸡鸭鱼，莫非这兽人圣者的种族比较……特殊？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可如果只是误会一场，那他未免也太倒霉了一些。
又有一只兽人出现，跟那只虎兽人“嗷呜嗷呜”一通，把他赶回了岗位，重新关上了房门。关门前还龇牙咧嘴地瞪了乔瑞青一眼。
房间里一下就重归黑暗。乔瑞青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黑漆漆的囚牢里五感封闭，反倒更容易理清思路。
他和希利尔在前往誓师大会的途中遇到兽人的埋伏，守卫的长官说可以转移到比较安全的副舰上去。问题出在这里。领队的那只“埃德蒙”出血量太过惊虫，说话行为也很僵硬，显然有点猫腻。
甚至小队里其它虫的举止也不自然。
乔瑞青猜测是混到飞艇上的那个兽人动了手脚。
后来他就被抓到了兽人的地盘上，看守一上来就大骂他杀死了“圣者”。这个圣者是谁乔瑞青真是毫无头绪，完全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被抓。
在暗室里时间流速像被无限拉长，在乔瑞青已经等到焦躁不安的时候，房门再一次被打开了。
这回进来的是一个身材颀长的兽人，手里提溜着一只希利尔。他身后阴影里似乎还跟着一只虫，空气中隐隐飘着臭气。
这只兽人的脸孔乔瑞青还有印象，确实在小队里出现过。当时他走在乔瑞青斜后方，显然就是一路上扮作虫族，且最后对他动手的那位。乔瑞青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个响指。
这只兽人看上去是有点地位的。他招来手下，把两只雄虫扶到桌前规矩坐好，自己绕到对面，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
虽然暂时还没有给他们松绑的意思。
希利尔乖乖巧巧地没有说话，只是挪动身体过来，隐晦地蹭蹭乔瑞青的胳膊，像是安抚。乔瑞青居然也生出一点风雨同舟的感觉来。
这下阴影里的那只虫也露了面。又是熟面孔，赫然是埃德蒙——可是现在瞎子都看得出这只虫有问题。他目光呆滞，脸色青白，裸露的皮肤上还隐隐透出斑块。
萦绕不去的血腥味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呛鼻腐臭气。
竟像已经死了很久的样子。乔瑞青听到旁边希利尔猛抽一口冷气的声音。
兽人神情严肃，直直盯着乔瑞青的眼睛，抬起两根手指虚虚比划了几下。只见埃德蒙咔哒咔哒张合两下嘴巴，居然开口说话：“不要做出伤害自己或是伤害别人的事情，我族无意对你们造成任何身体伤害，扣留二位只是为了留一个谈判的筹码。”
操控尸/体。
乔瑞青想到兽人闻名星际的萨满巫术。这样的话，也许他遇见的埃德蒙已经死了，只不过是个被操纵的空壳。
而那个潜入的兽人藏在队伍里。其它虫只是被蛊惑，所以感受到到雄虫命令会有反应；但这同样是打草惊蛇，也许那个兽人发现暴露就直接下手了……
“你是谁？”希利尔警惕道。
“我是新的圣者。我以主□□义发誓，绝不食言。”埃德蒙恐怖的脸上露出极其违和的正色神情。
门口那只暴躁的虎兽人又冲进来，一把推倒了“埃德蒙”傀儡。“埃德蒙”像是断线木偶一样直挺挺砸在地上。
虎兽人绕着新任圣者咆哮一通，两只兽人交谈两句像在吵架。
又有兽人半遮半掩扛着摄像机出现，把镜头怼到乔瑞青和希利尔脸上，又注意着不拍到周边陈设。在兽人圣者的操控下，地上的“埃德蒙”又一次张开了嘴，语调比上次更加僵硬：“不要轻举妄动，我们手上有两只雄虫。二十一时前到达指定地点谈判。否则后果自负。”
不等乔瑞青有所反应，兽人们就一呼啦走出了门。“识相点！待着！”虎兽人拖着“埃德蒙”走出门，“哐”地一声把门甩上了。
黑暗再次降临，房间里只余两虫重重的喘气声。
“圣者……是什么？”半晌，乔瑞青率先打破沉默。
希利尔努力转身面对乔瑞青：“我也不是很清楚……应该是精神领袖吧。我有个雌侍是军雌，他前一阵说帝国有一个刺杀兽人圣者的任务……后来也没再提后续。看这个‘新任圣者’这么年轻，当初应该是成功了的？”
原来虎兽人的意思是帝国杀害了老圣者。
“呼，就算是报复，要打便打，抓我们两只俘虏算什么。”希利尔气喘吁吁地挪动身体。
话一说完，他也成功把双手挪到了身前。他举起手臂送到乔瑞青面前：“劳驾，帮我弄点血出来。我一会儿也帮你。”
见乔瑞青递来疑惑的眼神，希利尔解释道：“血液里信息素的浓度更高，大量信息素可以帮助帝国更好地定位到我们。”
乔瑞青刚把希利尔的皮肤弄破一点点，这虫就连声喊“够了”。希利尔精疲力竭地靠在椅背上喘气，说：“现在就只能……等待啦。”
第22章 重逢 乔瑞青愕然回头，正撞见黑甲雌虫……
虫族指挥中心彻底炸了锅，本已准备好的誓师大会现场乱作一团。
西格蒙德脸色铁青：“好啊，如此重要的事情也能办砸。是不把雄虫的安危当回事是吗？”
地上呼啦啦跪了一排雌虫。负有直接责任的那位雌虫队长已经直接革职押到牢里去了。而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救援。
指挥中心立刻进入紧急状态，像台机械一样运转起来。
“可以定位到两位阁下的具体位置吗？”
“发来的视频信息经过特殊处理，无法追踪。”
另外一只技术虫员喊道：“成功定位希利尔阁下信息素！坐标（21xx，35xx），接近加蓝星云。”
“保持关注，实时汇报！”长官喊道，“做两手准备。一部分虫与兽人方周旋，做好谈判准备；另派出精锐小队尝试救援。务必保证两位阁下的安全！”
“是！”军雌们纷纷领命。
此地的雌虫们本来就已经准备好一场战斗，现在临时改换了目标，仍然有条不紊。
更别说乔瑞青阁下和希利尔阁下虫望都很高，他们的受害一下点燃了军雌的怒火。
“尖刀A连注意！”连长先生一把推开作战室大门，“现在组建救援小队。欧文！兰斯！谢尔顿！马丁！出列！”
被点到的几只虫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个个沉声应是，飞快地开始收拾武器装备。
“报告连长！”突然有一只虫主动站起身爆喝道，“少尉阿诺请求出战！”
连长皱眉看了他一眼：“胡闹！救援雄虫岂是儿戏，你才刚进尖刀连不久，瞎凑什么热闹！”
阿诺没理会连长的话，只再说了一遍：“报告连长，少尉阿诺请求出战！”他的胸膛大幅起伏，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连长。
连长眉间能夹死苍蝇，抱着手臂不回答。还是当初举荐阿诺的那位导员劝道：“阿诺同志在训练期一直表现突出，在机甲一道更是天资卓绝，正好适合这次作战。给他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