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漆黑的空间不足以伸展手脚,但伴随着颠簸,应该是在车内。
一层类似丝绸状的布料以及每次撞击的声音,现在应该是在行李箱中!
不管怎么样,得逃,先跑出去再说!
肖峪摸索自己周身,枪没了,刀没了,连藏在军靴里的一个小铁针都没了!对方好像对他的装备一清二楚,连个稍微坚硬一点的都没留,皮带被抽走了,拉链锁头被卸了,连靴带尖端的那一点硬塑料头都被剪了!
肖峪冷静地将缠他嘴巴的那缕胶带拿起,然后卷出一个尖,摸索着刺进拉链,从行李箱中爬了出来。
也不知道被捆了多久,手脚都是麻木的,出来行李箱才看到这儿是个货车车厢,里面满载着一罐罐的东西,上面写着的是他不认识的英文名字。他到车后面掀开一个缝隙查看情况。
后面跟着一串货车队伍,一跳就能被发现!
会有机会的,肖峪紧紧扒着车框等待机会。
一段连续转弯之后,肖峪所在的车辆和后面的车辆稍微拉开了一点距离,一个暗角车辆刚拐过,肖峪就一个纵身跳下车,人翻了好几圈快速藏在碎石后。
与此同时,前面一个越野车内,一人看了看消息道:
“老爷,肖峪跑了。”
“让他跑,三天后再给我抓回来。”说话的人很不在意,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件事的发生,始终把玩着手上的扳指。
肖峪等车队走远,立刻判断地形位置,时间和方向,跑向一片密林。
密林遮掩身形,肖峪才敢稍微停下喘气。
回去搬救兵,还是想办法抢救队员?
队员在哪里?是否还活着?找人来还来得及吗?
他看着自己那双白皙未长开的手,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无所不能的。
要搬救兵!必须依靠大本营的力量!
人生地不熟,肖峪只能根据地形和植被大概判断出是在Y省附近,可没有任何通讯设备,没有任何导航,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前方究竟是深山老林还是一个能救命的村落!
他只希望自己的运气好一点,哪怕压上所有运气都行,可千万救救他们啊。
可一座山连着一座山,别说救命的村子,连人都没看见一个。甚至连一条流向希望的小河流都没。
肖峪有时候感觉自己就在原地打转,他不敢在晚上出没,不敢在空旷的地方行走,他担心他的行踪暴露在毒贩眼皮下。
就在第三天,他遇到一个小孩儿,比他稍大一点的孩子。
肖峪感到了一丝希望,既然有孩子,那附近说不定就有村子,运气好的话,说不定离镇子县城也不远。但他还是抱着一丝警惕。他假装恐慌地干嚎道“哥哥,救救我。我和我爸爸妈妈走散了,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他们。”
小孩也警惕地看着他,他像是哭了好久,嗓子也有些哑,泪都流不出来了,嘴干得裂了血痕,衣服松松垮垮看着还不太合身。“你从哪儿来的!”
肖峪抽着气道“我也不知道,爸爸妈妈说带我出来玩,我上厕所的时候遇到一条蛇,被蛇追着追着就和他们走散啦~呜呜呜呜,哥哥,你帮帮我好不好。”
那小孩儿没理肖峪,一手摁着耳朵低声道“遇到一个迷路小孩儿,怎么办。”
肖峪这才心道不妙,这小孩儿怕是个毒匪!
肖峪当机立断,抽出绑他的那根绳子几下将小孩儿绞死,将他身上的东西摸了过来,衣服也换了一下,自己一身迷彩实在太过于显眼。
小孩儿除了那耳麦,再没有通讯设备。
走了三天,肖峪实在是有些没力气了。既然有人在这儿,那不远处一定有人,有食物水,最重要的是有通讯设备!
是太过冒险了,但还有什么更好更快的办法吗?
没了。
如果不及时补充食物水源,别说走出去找人,可能再遇到人都打不过!
肖峪先找了点能吃的虫子果子垫胃。好在是秋天,能吃的东西还不算少,之后探了一番路又蹲回原地等待天黑。
第53章 经由万米直坠地(下)
外围的人不少,但都没有通讯设备。天黑之后肖峪潜进村子寻找,肖峪一进村就感觉哪里奇怪,但又说不出来。
毕竟还是欠缺经验,他又太过于渴望找到通讯设备,压下心里的不安开始搜寻。
啪!
灯光一下全照到他身上,这下总算知道哪儿不对劲儿了。
太黑了,太利于隐蔽身形了。村里人扎堆唠嗑儿,却没多少灯。
肖峪被突如其来的灯光晃得睁不开眼,他只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冷淡道“打晕带走。”就被麻醉枪打中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又是一片漆黑,好在这次是因为夜里的缘故黑,大概对方知道他能挣脱开,只拿了一个手铐将他铐在窗户的钢筋条上,并没有绑他。身上又什么都没了,连之前绑他的绳子都没了。
透过稀稀疏疏的月光和那只有几柱钢筋棍的窗口,他能隐约看到屋内的陈设:几个玻璃器皿脏兮兮地堆在墙角,他知道那些都是制毒的装置;有一个老旧到其中一个桌腿都缺了一节的小木桌,随着窗口灌进的夜风咯哒咯哒轻响。旁边散落着一些老旧得到处是竹碴破洞的竹背箩,竹筛,大簸箕等竹编制品;另一边角落有着漆黑的陈血,针筒和舔舐鲜血却惨死的老鼠,空气里都带着淡淡的腐臭与腥味儿。
手铐对于孩子来说有些大,肖峪没费多大劲儿就将自己的手挣脱出来,活动了活动手腕,摸索着查看具体情况。
混凝土房间,装着的是铁门,窗子被钢筋条封死,不可能出得去。
判断不了时间,也判断不了具体方位,不知道兄弟们怎么样,也不知道军营有没有对他们进行搜救。
还能不能支撑得住,又能支撑几天。
要是留几个人在高点观察,会不会就不会这样了。会不会有人跑了出去。肖峪坐在阴影里想了一夜,但他什么都想不出来。他透过门缝和窗户看外面的情况,可除了带这些萧瑟的山风,连个能动的都没看见。
人呢?没人看守?他们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不杀他?不让他死?可又为什么没人来送吃的?要把他活活饿死?
肖峪干得喉咙都发不出声来,好在天空阴沉,似乎要下雨,空气闷得似乎腐臭都加重了许多。
肖峪第一次渴望房子能漏雨,可偏偏这看起来很旧的房子却牢固得如同监狱。
肖峪伸出去手想接点雨水喝,可根本够不到。
肖峪眼巴巴得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闻着湿润的空气,还能闻到夹杂着土腥味儿。
一定有什么办法的。一定有的!
肖峪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秋雨潇潇,却很少伴着大风。
不能凭运气。
肖峪把目光放在那一堆破旧的箩筐上,行不行总要试试!
他将箩筐的竹条抽出些许宽粗的,探手伸进雨里。
总算是天不负,肖峪大旱获甘霖,又捡回一命。
又撑了三天的肖峪倚在墙角再次等待死神的到临。
水没了,六天未进粒米,肖峪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几天,饿得昏花时似乎还能看到家人的笑脸。
他们聚少离多,却是肖峪心里的依靠。
铁门外传来哗啦啦的声响,然后铁门被吱呀打开,肖峪眼神涣散时看见一人被推了进来,然后铁门又被呯地关住,外面铁链又哗啦啦地缠上。
“上头人说了,谁先杀死对方,谁就能活。给你们三天时间,不杀就一起死。”外面的男人说完就走了。
肖峪使自己强打起精神,好看清面前那人是谁,那人虽然也没什么力气,但比肖峪好了一些。
十岁的孩子本来就很容易饿,肖峪又瘦,没什么脂肪可以消耗。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他又使劲儿,才喊了一声“烨哥?”
那人颤颤巍巍走过来,将肖峪歪斜的身子扶正“肖队,是我。”
“你,你有没有,见到其他人?”
刘烨摇了摇头“我被单独关着,不知道其他人在哪儿,我想跑没跑出去,现在浑身没力,出不去了。”
肖峪连呼吸都微弱了不少,他尽量让自己发出声音“烨哥,你听我说。我撑不住了,连这三天都撑不过去了。你把我杀了,活着出去,找到大部队,救其他人。”
刘烨也背靠着墙坐下,让肖峪倚在他身上“肖队,你那么厉害,一定要撑住。等三天后他们过来,我就把他杀了,我们一起跑出去。”
肖峪张张嘴,发不出声。
刘烨低低地道“上次和我们一起打游戏那个,叫田韶华,是我发小,他早就想见你一面了呢。”
“肖队,你是我们全队的希望,是支撑我们的那根脊柱,所以你一定要撑住了。”
“想想小白,你可以的。”
……
肖峪不知道刘烨对着他说了多少,但他知道,如果自己活着,那刘烨就活不了了。
他不知道如果是别人会怎么选,但他觉得,是他害的大家,是他连累了大家,其他队员也可能还活着,如果他们两个谁能活着去救其他人,他觉得是刘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