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霆终于肯松开五指,泛着金光的圆形丹体掉入水中,“咚”的一声,激起一点点的水花。
无须拍了拍云霆的肩头,给予他力量:“放心好了,这画里的灵气足够支撑他恢复人形。至于其他的事,就需要你小心照看他了,可别让这画碰了其他了不得的火或者水。”
虽然这幅画已经是一件普通的水火摧毁不得的法器,可是这是不风山,难保不会有不是凡间水火的别样法宝存在,小心一点准没错。
无须笑着对荷花池的方向喃喃道:“跳脱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是他会喜欢的无拘无束的生活。”
无须走后,云霆便独自一个人留在画里照看着荷花池。
第一个月,荷花池里出现一颗纯白的蛋,一动不动。
第二个月,蛋壳出现裂纹,从里面钻出一只小白鹤,迷茫地瞧着周围,还在水里跌了一跤,被云霆及时扶住。
第三个月,白鹤已经长到成年大小,它优雅地站在云霆为它修的台阶上,梳理着羽毛。
第四个月……
云霆在外面处理完不风山上的事务,跟娘亲说了几句话,就迫不及待地进入画中,他刚一进来,就听到荷花池那边发出好大一声落水声,连忙跑到池边。
白鹤已经长这么大了,没道理还会像小时候那样掉进水里爬不起来啊!
他还没来的及跑到荷花池的旁边,一只白到快要反光的玉手出现在池壁上,然后是一张熟悉的脸。
云霆停下脚步,怔怔地望着,因为太过欣喜和激动,他完全木楞住了。
怀尘刚从水里抬起头来,一看到云霆,又把头低了下去,藏在水底下就是不肯上来。
云霆觉得奇怪:“师叔,一直在水里泡着做什么,赶紧上来啊。”
怀尘在水底憋气许久,直到憋不住了才从水里冒出头来,咬着牙对云霆说出了他一直藏身水底的原因:“衣裳!”
云霆这时才注意到,从白鹤幻化回人形的师叔竟然是裸……
溅出水面的水花阻碍了云霆的欣赏,他发现他的师叔竟然学会了害羞,顷刻间就躲到荷叶底下,只露出一双修长的大白腿:“还不快去给我找一件衣裳!”
云霆从美色中回神,这就小跑着出去拿师叔的衣服。
怀尘穿衣服的时候还让云霆背过身去,云霆觉得大可不必多次一举,怀尘一个瞪眼,云霆立刻乖乖转过身去。
怀尘穿好衣服,倚在荷花池边,照着水面左看右看了一阵。
云霆偷偷转过头,看到师叔在照着水镜,笑嘻嘻地打趣道:“放心,师叔长的还跟以前一样,那么好看。”
怀尘嫌弃地嘟囔道:“会不会夸人啊,从头到尾只会说好看这么一个词。”他认真地看向水面,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不一样了。”
云霆走到怀尘的身边,陪着他一起看水中的倒影:“什么不一样了?”
怀尘笑着抚摸自己的脖子,那里洁白如初,没有一丝杂垢:“总算是让我把这东西弄掉了。”
云霆一愣,他这时才注意到,师叔的脖子上没有那条黑色的蟒蛇纹案。
像是想到什么,云霆脸色一变:“师叔你那么毅然决然去赴死,完全不顾我的感受,就是为了去掉这印记?”
怀尘心虚,却又不想欺骗云霆,只好点头承认。
“师父在前一晚就下界来找过我,他靠着这办法起死回生,现在已经不是天道管辖范围里的人,连脖子上跟无修前辈的魂契印记都消失了,我就想……”
云霆震怒:“那你有想过这多危险吗?万一……万一不行呢!”
“这不是有师父和无修前辈都帮忙在旁边看着吗?有他们在,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怀尘声音逐渐低了下去,他很快又意识到自己才是长辈,怎么可以被小辈夺去气势,抬高音量气势十足地回道:“再说了,我不是为你犹豫过嘛!就是因为怕你伤心,知道你会担心,我一开始并没有打算真的用这个办法!”
怀尘心想,自己都这样解释了,要是云霆还敢给他甩脸色,那他也要生气了。
没想到,想象中的生气甩袖而去没有出现,他面前的这个小兔崽子,竟然是低着头委屈地哭了。
怀尘顿时手足无措:“你哭什么啊?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好不好?”
瞒着这小兔崽子这么久,让他为自己担心受怕好几个月,的确有点过分。
云霆这一哭,换来好几个月的为所欲为,倒也是一桩不错的买卖。
——正文完。
第46章 . 番外:无修和无须 时光悠悠慢慢。
沐城的谢家, 是当地有名的大富大贵人家,不过最出名的是他家的二公子,年纪轻轻便夺得金科状元, 这才在官场混了两年, 便一路直升到殿前三品大官。
可是就是这么一位在朝堂之上一时风头无两的青年, 却也在外界对他讨论最盛的时候,突然辞官还乡, 而后不知所踪。
谢家的两位老人家倒是对此事非常淡然, 他们的这个孩子从小聪慧, 行为乖巧却也总有自己的想法。
孩子大了就任他去外面闯, 只要时不时来一封家书一报平安, 他们便知足了。
待这两位老人家百年后,这位二公子终于回来了,令人震惊的是, 他依旧保持着他离开时候的那副年轻脸庞。
二公子参加完二老的丧事后,再一次人间蒸发。
沐城外的小道上, 有人正斜坐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儿郎当地晃着垂挂下来的大长腿, 同时叼着草哼唱着不知名的诡异曲调。
谢须停在树下不远处,他有些无奈:“能别唱了吗, 纯粹是污染耳朵。”
吴室修从树上跳下,与谢须勾肩搭背, 嬉嬉笑笑:“现在你跟我一样,都是无父无母的家伙了。”
谢须的脸上保持着温润的笑意, 眼神却变了:“在一位刚参加完长辈丧事的人面前说这种话,要不是因为我知道你口无遮拦惯了,一定让你知道世俗的险恶。”
“哈哈哈!那也要你打的过我啊, 阿须,不是我说,以你现在的修为,想打赢我还早着呢!”
吴室修洋洋得意,他见谢须不理他了,主动凑上前喋喋不休:“说真的,你现在也算是了无牵挂,孑然一身了,要不要陪着我一起游历世间的大好河山?”
谢须无情拒绝:“不要。”
谢须拒绝了吴室修的邀请,可是这是他能拒绝的了的吗,吴室修这个人不仅在修行这一方面天赋异禀,在脸皮厚度这一点更是一绝。
“阿须,我们把名字改了吧,我不想叫吴室修了,反正除了你,也没人记得我这个名字。”
“那你想叫什么?”
“无修。”
谢须歪头看着酒楼外的一位十岁少年,他的注意力都在少年的身上,便敷衍地回答吴室修:“也行,无修挺好的。”
无修,也就是吴室修,他托着下巴一直盯着谢须的侧脸看,知道谢须现在心不在焉,他故意凑近谢须,在谢须的耳边突然说话:“那你要不要跟夫姓啊,也换成无字吧,不如就叫……无须。”
谢须无语地推开他:“少不正经,我下楼去看看,你等着我。”
无修乖乖坐在楼上等待谢须,谢须下去了能有两炷香的时间,等他再回来的时候,身边牵着一位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无修逗趣地捏捏小孩子的肉脸:“你这是看他是一个好苗子,想收徒弟了?”
谢须没有回答无修的这个问题,他向无修介绍了一下小男孩的名字:“谢凌引。”
谢凌引歪着头,奶生生地问谢须:“公子,以后……我就要跟着你了吗?”
谢须轻抚他的脑袋,温柔笑着:“是啊,以后你就要跟着我了。”
无修看着这幅温馨的画面,酸溜溜道:“运气不错啊小崽子,竟然能成为……”无修瞄一眼谢须,坏坏一笑:“竟然能成为我们无须前辈的大弟子,以后你可有福咯。”
谢须听到无修擅自给他改成无须这个名字,瞪了他一眼,却也没有修正这个叫法,干脆就这么定下仙号。
……
回忆起这么久远的记忆,无须长长叹了一口气。
无修把人往怀里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叹什么气呢?”
无须回答:“是我没有教导好他,才会让孩子们受罪,我亏欠他们太多。”
“哪有,你已经做的足够好了。”无修用下巴蹭着无须头顶,给予他安慰,“说到亏欠,你明明亏欠我最多。”
无须失笑:“我亏欠你什么?”
无修扒拉开无须颈间的秀发,看着那里洁白如玉的皮肤,不爽地眯了眯眼睛:“你连我的印记都搞丢了,还没有亏欠我?”
无修试过好几次,都没办法再与无须签订魂契,可把他气的不轻。
无须白他一眼:“这个就这么重要吗?我整个人都是你的,这里的人谁不知道?”
无修嘟哝道:“万一就有不开眼的呢?我的无须这么好,暗中窥觑的人肯定不少。”
无须被他这一番话整的哭笑不得,他抬头瞄了一眼自家老攻,默默起身咬了一口无修的脖子。
“我身上都是你的味道,那些人闻了,怕不是都被熏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