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双是张家掌门人的独女,也是孔家的孙女,这下子便得了两家的恩。后来唐卡惹上陆探,这又与陆家结缘。
陆探几步便走到唐卡的身边,唐卡此时已经在和警.方纠缠,想要进到那白布盖着的地方去。
陆探拉住唐卡,道:“抱歉,给您添麻烦了,这里我解决就好。”
警.察才得以解脱,对他行了个礼后,心疼似的拍拍唐卡的肩,便拿着对讲机走了。
警戒线里的人都在忙碌,没人发现这里的小插曲。陆探拉着唐卡走到一边,等后者慢慢缓过来。
每个人对疼痛的表达方式不同,唐卡是最坏的那种,他什么也不说,连悲伤都不宣泄,只是红着眼盯着那块盖着白布的地面。
陆探双手按在唐卡的肩上,深吸一口气,道:“你知道的,你哥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他不会愿意被你看见那副样子。”
“你也认识里面的人,他们都或多或少与你哥有交情。把那里交给他们,好不好?”
熟悉的声音唤回了唐卡的神志,他开始缓缓落泪,似乎过了许久才分辨出这就是现实。
可是他不甘心。
他想要亲自查出兄长的死亡真相,他不想把这件事交给任何一个、表面对兄长表现出善意的人。
可是他喊不出来。
他感觉自己失去了说话的功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边,身上也没有一点力气。
——他快死掉了。
溺水的人渴望一根芦苇,因为那是比他能够看清天空的生物。芦苇扎在土里,随着水波荡漾着。它在享受水,而他却难受至极。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芦苇越来越远,伸出手去抓,以为只能碰见那抓不住的水,却没想到一股温热落入手中。
——他发誓这是他这一生见到过的陆探最温柔的一次。
眉眼温柔,神情温柔,嘴角也温柔,哪里都温柔的一塌糊涂。陆探抓着他的手,转身就往楼里钻。
唐卡就呆着神跟在后面。
多年后,唐卡又一次提到了这件事,几乎是把世间所有美好的词语都架在那时候的陆探身上。
多年后的陆探快要被恶心吐了,十分嫌弃道:“别形容了,老子能起一身鸡皮疙瘩。”
……
唐家内里比外面热闹许多。
大多数人都在唐平坠楼的那个平平无奇的平台上转来转去。
他们都在找着造成唐平跳楼的蛛丝马迹。
陆探却带着唐卡往几乎无人的右侧走去。
唐家是个自建的小别墅,整个设计图纸都是唐平自己设计的。房屋呈U型,中间部分是主要的办公会客区域,两边被分成两块休息娱乐区域。
但唐卡与唐平生活的主要区域在面对正门的左侧,右侧的房屋里放置的是唐父唐母的灵位。
唐平死在面对左侧的楼底,看上去是从左侧的平台上掉下去的。
“但这楼才只有三层高啊,不至于摔成那副样子。”
两名警.察从右侧的楼梯上下来,陆探带着唐卡躲过后,只听其中一名接着说:“而且这边……阴森森的,唐大少爷是真的很在乎亲情啊……这年头谁还把已故亲人的牌匾放在家里。”
“听说他还有一个弟弟?真可怜,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
两名警.察朝着左边走去,等脚步声消失后,陆探拉着唐卡从隐秘处走出。
“别听那些话,他人的怜悯不是值得你掉眼泪的东西,”陆探说,“跟着我。”
唐卡就漫无目的地跟着他,跟着他走到了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卧室里。
抬眼看去,这里摆着的是他父母的牌位。
陆探先礼貌地上了两柱香,拜了拜后,便拿出一张符箓,简易地摆阵后,低声念起咒语。
刚刚楼底下的那群天师,也是在做这样的事。
陆探心底有一个猜测,如果说唐平的尸体是在左边发现的,那么他会不会其实一开始并没有死在那里。
他远远看到过,那一张白布都盖不住的碎裂程度不像是从三楼掉下去的。
他认为,一定是有什么脏东西缠住了唐平,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陆探缓缓眯起眼来,心下突然多了分自责。
——哪有人老大当成这副样子的。
唐卡一直看着陆探,默不作声。
做了三四次重复的动作后,陆探才缓缓地睁开眼来。唐卡分不清他是否得到了应得的答案,只见陆探竟伸出手,端起其中一个牌位,向后摸去。
“等……”
“干嘛呢这是?”门口突然来了人,尖锐的声音听着让人心下烦闷。
唐卡瞬间转过身,半掩的房门遮住陆探从内里取出的事物。
来人和唐卡对上眼,这才像是发现了一件稀奇事,虚情假意的寒暄问暖了会,才道:“唐少,怎么和他还在一起呢?以前你哥在,随便你玩,现在……你可得给已经谋出路了。”
“陈守。”
唐卡艰难的叫出来人的名字,他今天就是刚从陈守的家里出来,昨晚的灯红酒绿还历历在目。
但陈守却并不在乎,他还在说:“给你坦白吧,真是羡慕你呢,我现在要钱还得管老头子要,哪里像你,一下子得了这么多的遗产……”
“啪。”
陆探不知从哪里拿到的一本书,对着陈守的脸就扇了过去,见陈守怒气中生,还要说话,他便又从另一个方向扇了过去。
“啪啪。”
陈守懵了,反应过来后才道:“你竟然敢打我?我可是陈家……”
“陈家?哪个陈家?”
陆探笑道:“是那个前三名都排不上的陈家吗?什么时候第四名都能跑到第一名面前叫嚣了?”
第41章 演戏 陆探是邪祟啊!
陈守咬牙切齿:“你嚣张得起来吗……不过是一个废物, 没有家族的庇护你什么也不是!”
“你胡说什么?”
唐卡红着眼,嗓音都是抖的。
“谁让你在我家撒野的?谁让你在我爸妈面前撒野的?我们家不欢迎你,你给我滚出去!”
“你……!”
陈守看了唐卡几眼, 似乎真是觉得自己的做法哪里不对,自知理亏, 便捂着发红的脸蛋跑了。
唐卡喘着粗气, 冷静了许久, 再次抬头时眼底已是一片清明。
“老大, 对不起,”唐卡颤抖道,“我应该……更理智一些的。要是我哥哥在这, 他肯定又要说我莽撞了……”
“我家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我、我真的突然就觉得,好像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陆探沉声, 他将唐卡带去楼道里。
楼道里一片空旷, 等陆探打开手上拿着的那本书后,看了几眼, 便将书递给唐卡。
——那是一本日记。
唐卡草草地翻了两页,眼里有了神色:“这是我小时候写的日记……没想到一直被放在那里。”
陆探却问道:“你在与你哥分开之前, 他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吗?”
唐卡艰难的回忆着:“没有……他很正常。他工作一直很忙,和我交流却很多……他有在好好陪着我。”
唐平对唐卡真是又当爹又当哥的,一切好处都给唐卡,甚至早早为唐卡铺平了路。
在唐卡离家出走的那段日子里, 陆探接到过唐平的电话, 内容无非是让他好好照顾唐卡,然后记得早点劝他回家云云。
——这不像是一个自杀的人会做的事。
楼底下响起了车笛,往下去才发现是收尸体的人来了。唐卡杵在窗前一动不动, 直到陆探拉了他两下,两人才下楼去。
到达楼底,慕新觉第一个看见了他们,在他看向唐卡时,眼底闪着未定的光。
陆绅也见到了他们,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唐小少爷,节哀顺变。”
唐卡木木地点头,脚步跟着那白布便去了。陆探见状,便留在原地。
“你们查出什么了吗。”
一听这话,陆绅便皱了眉,身边的孔家天师孔决子先向他打了招呼,而后开口道:“不是人为。”
陆探自然认得这位孔决子,是和他哥一个年岁的天师,不过造诣挺高,比他哥强。
“是邪祟?唐平怎么会惹上邪祟?”
陆探道:“邪祟在光天白日下杀人可是得折了下辈子的阳寿,他们赌上这么多东西只为了杀害一个普通人?”
周围的警.察开始最后的工作,有一两个听见他们的对话,颇有兴趣地转过头来,却被领队人拍着头打了回去。
“听什么听,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
“……”
四处几乎无人,止不过警戒线外还三三两两的站着一些人。他们有的好奇的望进来,有的似乎觉得无趣,便离开了。
这边,孔决子开口道:“实不相瞒,唐兄之前都有告诉我们,让我们多多注意这边的情况,有什么事情及时赶过来,以后也多多照顾一下他的弟弟唐卡——就当作还了他的恩。”
听见这话,陆探抿出一丝不对劲的味道来,但还没等孔决子多说几句,陆绅便打断道。
“是这样没错,所以你最近多开导一下唐卡,他家里的事都是因果报应,你可千万别插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