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莫难把结果以电子版——而不是纸质版的方式给他送过来,他就能想到那天他俩见面时,莫难一定是比看上去要更生气一些。
陆探心道,莫难一定是因为他出去接委托没和他商量,所以才板着脸把他轰出来的。
虽然最后某人还是特别扭的说了几句安慰话,还塞给他了许多补品。
沙发上,陆探看了几眼体检报告上某几处不在正常范围内的数据,以及莫难批在最后的一句:情况不太明朗,按我的安排来,时间还是充裕的。
——便随手把体检报告叉掉。
莫难对他现在这种情况的解释是:邪气入体,却逢凶化吉,拘于体.内,外处溃烂,却不伤内里。
吉人自有天相。
想到这,陆探抬眼望了一眼时钟,时间正巧是下午五点,到了该吃下午饭的时候了。
让奥利帮忙点外卖的原因之一是他也想尝试一下开盲盒的乐趣,之二就是——
哪有鬼能不掏房租就住在这儿的?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儿,所以就安排点任务,让奥利做做。
顺便再拉近一下两鬼的关系。
还有一个原因……陆探不知道奥利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怕自己,该不是他晚上睡觉梦游,在不知不觉中变成另一种形态,吓到这小鬼了吧?
——这样想还有点过意不去,
于是陆探抬眸望去,真想有一个执手相看泪眼,却对上了自己的一张大脸。
奥利开了前置摄像头,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内容正是他所熟知的直播。
邪祟自然不能被摄像头捕获,于是脸的主人说话了:“你在做什么?”
奥利还有点奇怪:“怎么只有你的脸?没有我的脸呀?”
陆探:“……”
肉眼可见的是误入直播间里的人的消息,他们无一不在纷纷打着问号。
——这他妈还是他的直播号。
长相俊美的男人在脸色差点同锅底一个色之前伸出大手,按住手机的前置摄像头,直播间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停下直播后,陆探道:“可以啊,长能耐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不是?去,今天不点外卖了,你,做饭去!”
……
再次与外界有所联系已经是几天后了。
陆探这段时间在家里练习控制他自己的鬼气释放,以及如何将怨气最大化利用。
家里的唯一邪祟——奥利自然成了最大的受害者。
奥利每天都不得不与陆探以邪祟之间的方式打架,却每次都在它碰见陆探衣角的前一刹那被击飞。
于是陆探喊来了它的邪祟小伙伴们。
于是小伙伴从初次见到陆探时的满眼星星眼,变成了现在见到陆探就想跑的地步。
和她玩的最好的地缚灵阿玲,都哭着跟它说:“我再也不要跟你做朋友了,你说这里有好玩的东西我才跟你来的,没想到你们都是这样的男人……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奥利:冤枉啊!
冷清的别墅变得热闹,热闹的别墅又重归于清净。奥利看着“打”走一群邪祟的陆探洗了洗脸,手上一边擦着毛巾一边懒洋洋地陷进沙发里。
男人身上还带着未收敛的鬼气,它只是靠近一点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
奥利眼巴巴地看了这位厉害的邪祟一眼:“啊……哥,你心情不好吗?”
——每天一大早起来就暴虐鬼。
陆探抬抬眼皮,发出了一声“嗯?”
“你都这么厉害了,堪称邪祟里的天花板,”与普通邪祟一样,奥利也以力量强大为尊,他问道,“你还能有什么烦恼。”
这话说的有点意思。
陆探将毛巾捏在手里,反问道:“可是我现在是一个人类,成为厉害的邪祟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奥利瞬间答道:“成为邪祟后你不是活的更好一些了吗?你看看你晚上天天咳,邪祟可不会再有什么病了……”
周围气氛冷了些,奥利慌忙解释:“我可没上二楼!我没进你卧室哦,实在是我是这里的地缚灵,有点小动静能听的一清二楚的……”
将毛巾丢到茶几上,陆探终于与他对上了眼,眼底毫无波澜,奥利耸了耸肩:“哥哥……”
陆探被气笑了:“干嘛呢你这是,还撒起娇了?行了行了,有什么事我自己会把握,倒还不用你来担心我。”
见陆探把它刚刚略有冒犯的事翻过去了,奥利小心翼翼地又凑过去。
陆探:“你干嘛?”
奥利:“哥哥要是想要更加强大一些,可以去和厉害的邪祟打架。虽然不知道哥哥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过对邪祟来说,吃掉同类才是最最能够增强能力的做法。”
“当然!吃我这种小小的地缚灵都不够塞牙缝的……!”
这小鬼就是怕他哪天把它给吃了,陆探笑道:“那你怎么还愿意只当一个小小的地缚灵?你那些朋友都没你厉害吧。吃了它们,你也就能从这屋子里走出去了。”
听陆探说出这话,奥利生气了,小嘴撅的把鼻子都拱了起来:
“怎么能这么说呢!它们都是我的朋友!我要是吃掉它们……不!仅仅是其中一个,我都会被它们当成异类!我就没有朋友了!”
“而且变得强大又有什么好处……高处不胜寒,周围的邪祟都被自己吃掉了,连个说话的鬼都没有……”
陆探翘起二郎腿,客厅里橘色的灯光柔和地打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眼底的猩红慢慢褪去,陆探声音淡淡的,听不出起伏:“你看,我现在的事,都没有几个朋友能说的。我也生怕让他们觉得我是异类,拿起曾经我最熟悉的武器对付我。”
奥利瞬间住了嘴。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桌上的手机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
“喂?”
男人接通了电话,奥利将自己的身形缩小到最小,试图降低存在感。
“张玉双?你怀疑她?”男人说了几句话便停住,似乎在听另一头说话。
过了一会:“好,我马上过来。”
陆探放下手机,随手拿起披在沙发上的外套。
奥利见他要出门了,刚刚的气氛让它觉得很不舒服,于是开口道:“哥哥……你好不会聊天哦,你以后一定不会有女朋友的。”
陆探随手拿起沙发上的抱枕甩在它身上。挣扎着扑出来后,只见陆探早已走出好几步,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声音里藏着一丝笑意:
“你哥不需要。”
……
陆探开车到了一处富人区时,唐卡正和几位同龄人站在一处,巨大的树荫正好替他们遮去阳光。
唐卡一看见他的车牌号,就伸长手挥挥:“老大!”
他身边的人表情各异地看着正下车的陆探,大多都挂着一副轻蔑之色,少数选择了不看他,眼神到处胡乱飘。
唐卡这个心思粗的自然没注意到,回头说了句“走了”,便和那群狐朋狗友分开了。
陆探见到也不理,这种被家里养出来只看身价才与他人交往的纨绔子弟,和他们说话只会是浪费时间。
两人扬长而去。
一群狐朋狗友见唐家小公子走了,也不装了,藏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狐朋狗友一号:“唐卡命真好,上面有个那么厉害的哥哥还能分到那么多遗产,唐老爷子也是爱他。啧,我爸巴不得把钱全给我姐。”
狐朋狗友二号:“谁让人家是傻白甜大少爷呢,家里出事都被蒙在鼓里。我家老头让我多和他接近,有个项目想开发一下。”
“唐小少爷也不识时务,还和那陆家二少在一起干嘛,天天给人当小弟,也没个收入。以后唐家在他手上,可算是完喽。”
几人聊的起劲,也没注意到有人听全了他们的话:“唐家大少怎么了?”
狐朋狗友之首陈守吓了一跳,一见是张家小姐,给周围兄弟打了个信号,才送出笑容:“呀,这不是张小姐,张玉双嘛,你怎么在这啊?”
张玉双笑得温婉:“在朋友家待几天。你们刚刚说唐家怎么了?实不相瞒,唐大哥对我有恩,听到他家事总是上了点心……也不是故意要听你们讲话的。”
另一位李力见她一袭白裙子穿的清纯动人,脸上的痘痘都挤了出来:“没事,能和张小姐说上几句话,是我们的荣幸啊。”
又一人道:“那唐家其实也没出多少事,也就是顶梁柱要塌了,张小姐不必伤怀,这事倒也不知道几分真假。”
李力献媚道:“不过都能传到我们这种小家小户家里,真假几分……小姐自然也清楚。”
听到这话里有话,张玉双闭了闭眼,敛去未摆脱干净的笑意,才泪眼朦胧的抬头。
一行人被她整得心猿意马,边上站的几位好汉都和自家“兄弟”推推桑桑,只为与她近一些。
只见张玉双满眼委屈,那柔软的神色让人只觉得心都化了。
只听这柔弱的少女道:“那……这可怎么办?我刚从朋友家里出来,也没有交通工具。我很担心唐大哥……你们谁能,送我去一趟唐家呢?”
……
车上。
唐卡一见到陆探就表达了这么多天没有见到的相思之意,等后者差点要停下车来将他丢出去前,才稳稳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