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李琼指了指自己,“我有何过错?”
李义递给了李珏一杯茶润喉,冷冷开口:“两年前,你从南边带来七名女子,这些女子出身都是当地乡绅,身家清白,容貌极好且未婚假。你身为皇子,去了地方以权谋私让手下给你搜罗美女,这是你的罪过之一。”
李琼原本脸泛红光,听了李义的话,他脸上血色瞬间消失,变得比白纸还要惨白。
李义冷哼一声,接着道:“你最大的罪过是听信身边奸人谗言,要做什么美人鼓,其中一名叫做杨茴儿的女子被你手下活活剥皮做鼓,这只美人鼓,迄今还在你府上。”
听了李义的话,李琰手背青筋暴起,闭上了眼睛。
李琼的脸色却难看得很:“信口雌黄!李义,你信口雌黄,编造子虚乌有的话来陷害我!”
李义嘲讽道:“都是两方的人,这个时候还虚伪什么?真正被陷害的太子都没有申冤,人证物证俱全的你却连连喊冤,六哥,你若觉得冤枉,我这就让人去你府上找出那面鼓,再把亲手做鼓以及在鼓上作画的匠人给带出来。”
“你栽赃我!事先在我府中放了这个鼓!”
李珏看着李琼前后脸色转变,侧脸望了望李瑾的神情,见李瑾没有表示,李珏笑了起来:“去年七月初七,有几位大人去你府上,见了这个鼓,另外六名没有制成鼓的女子,如今有三人活着……”
晋王李珉打断了李珏的话,直接看向了李瑾:“太子,李琼的事情,和您豢养妖狐的事情,完全是两件事,您今天突然说出来,想要什么条件?”
李瑾但笑不语,狭长的丹凤眼中情绪不明。
李琼还要争辩:“太子,你处心积虑监视……”
“闭嘴!”李琰突然开口。
李琼愣了愣,满脸通红,突然闭嘴不说了。
李琰看向李瑾:“太子,你想要什么条件?”
“狐狸还给孤,这件事情就此勾销,以后不得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 ,孤也不会再提美人鼓的事情。”李瑾道,“以后明争暗斗,都和此事无关。”
“好。”
李瑾勾了勾唇:“那么,孤的狐狸呢?说起来,孤作为豢养妖宠的人,居然还没有见过这只妖宠化作人形的模样。”
其实李瑾想了许多。
在他想象中就是一个清秀可人觉着舒服的少年,可能挑剔娇气了点,不过性格还是比较好的。
“美人鼓的所有人证物证都交出来。”
“就算孤交出来,你会相信是全部?或者说,你会相信孤只掌握了李琼这一件罪事?他的事情可不少。”李瑾笑了起来,“君子一诺千金,你保证不在妖物上做文章 ,孤就可以保证,以后不针对李琼。”
李瑾笑得漫不经心,这些天他似乎一直都这么悠闲,身为太子,李瑾看起来却不是心事重重忧心国事的模样,而是云淡风轻做好所有事情。
他是所有皇子的兄长,也是李琰最不舒服的眼中钉。
李琰厌憎李瑾永远这般虚伪,以最温柔和善的面孔去做最脏的事情。
不管怎样,这一局,是李琰输了。这是李琰回京城以来,第一次和李瑾正面相对,也是第一次输。
第29章
李瑾指节敲了敲桌面:“还不将孤的狐狸还孤?”
李瑾的为人, 李琰其实再清楚不过。李瑾虽然并没有上过战场杀人,甚至,李瑾可能从来没有让自己的手沾过血, 但这并不代表李瑾就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李瑾兵不血刃, 却是索命最多的那一个,其危险程度不亚于李琰。
李琰道:“我昨晚把它杀了。”
杀掉乐离,表面上对李瑾来说不是一件坏事, 毕竟妖怪都没了, 李琰这方还怎么指责李瑾豢养妖宠。
对此,李珏和李义心里也觉得松了一口气。李珏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瞄了李瑾一眼,李瑾只是笑了笑:“你占了大便宜,杀了孤的宠物, 为了公平,李琼是不是也要在孤的刀下走一遭?”
李琼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太子, 你欺人太甚!”
“欺人?呵呵。”李瑾笑了起来,“难道只有你这条命值钱么?”
李珉瞪了李琼一眼:“皇兄,杀了那只狐狸,对你应该没有损失, 证据已经消除,以后也不必担心这件事情,我们就一笔勾销吧。”
“孤冒着失去太子之位的危险养的狐狸, 你说没了就没了?”李瑾突然站了起来,李琰眼皮一跳, 李琼已经到了李瑾的刀下,脖子上渗出了一些血丝,“就算死了, 也要将尸体给孤抬出来。”
李瑾平时不显山露水,但这一手轻功却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李琰没有想到,李瑾养尊处优,一双手看起来如玉一般光洁,身子也弱不禁风,居然能有这么好的身手。
在他眼下挟持人,整个凌朝都没有几个。
就连跟了李瑾多年的李珏和李义都互相对视了一眼表示不知情。
李琼虽然没有被吓得变脸色,突然被刀抵住,他也有本能的恐惧。
李瑾漫不经心的笑着,看不出是真的想杀人还是做戏。
李琼道:“太子,你杀了我,父皇不会饶了你,有本事你就真的杀我,用力一些。”
李瑾果真多加了一分力气,血渗入了李琼的领口,他笑眯眯的道:“闭嘴,你这一身罪孽,孤就算将你碎尸万段,也不会受到惩治。”
李琼这次坏了李琰的事情,心里也有愧疚,恨不得真的死在李瑾的刀下,他本想用力撞向刀口,肩膀被李瑾一只手桎梏着,李瑾看起来像是没用力,实际上,李琼丝毫不能动弹。
“你杀了我!我倒要知道,父皇为什么不会惩治你。”
李瑾懒洋洋的将李琼说过的话还给了他:“律令规定不允许强抢民女,更不准杀害无辜,你身为皇子,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明明知道禁止杀人,却剥清白无辜女子的皮做鼓,此行丧尽天良,人神共愤,会坏我凌朝国运。孤身为太子,容不得这样的败类存活,能给你全尸是看在兄弟情分上,就算你死了,你的罪过也不会让你入皇陵,你的母妃没有教导好你,也该以死谢罪。”
听李瑾提起母妃,李琼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李瑾含笑看向李琰:“孤的狐狸呢?”
“带出来。”李琰脸色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把李琼放下。”
李瑾手一松,把李琼往前一推,李琼踉跄一下,差点昏倒过去。
方才李瑾并不像在做样子,他的脖颈上一片血迹,虽然没有死,这道伤口也不算太浅。李珉上前扶住李琼:“来人,送六皇子回府。”
李琼的伤口必须及时包扎,不然,血越来越多,之后很难处理。
李瑾把刀还给了李义。
这个时候,乐离也被人抬了出来,一张黑布笼罩在笼子上方,侍卫抬着笼子进来,将笼子放在了正中心。
李瑾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抬眼看了李琰。
哪怕知道李琰杀掉乐离的可能性不大,李瑾还是有些许的不确定。
费尽心思铺垫这么多,李瑾担心最后回来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身。
李珏直接站了起来,抬手掀开笼子上面的黑布:“关笼子里就算了,三哥你还用一块布蒙住,生怕闷不死?”
李珏也不相信李琰会把狐狸给杀了,杀掉这只妖狐,李琰这边就失去了最大的筹码。
突如其来的光亮,乐离的身体轻轻瑟缩一下。
笼子正中是一片白,乐离穿着单薄的白色衣衫,小腿以下显露在外,白得近乎透明,看起来略有些虚弱。他缩在狭小的笼子里,整个人仿佛死了一般,依稀可见衣角上沾了零星血迹。银白长发并不凌乱,长发很多,全铺在了身上,遮掩了大半面孔。李瑾脸色一沉,以为乐离受了刑罚,他抬手让身后侍卫将自己的披风拿来:“把笼门打开。”
李琰这边的人开了笼子。
乐离昨晚受了一晚上的冷,睡在那样冰冷潮湿的地方,他现在四肢乏力,身上也滚烫的发烧起来了。
笼门打开,李琰拿了披风上前,将乐离抱了起来,裹在了披风里。
察觉到有人碰自己,乐离立刻被惊吓醒了,他身体颤抖了一下,眼神警惕。
这是李瑾第一次见到乐离的面孔,乐离和他想象得实在不同,李瑾有一刹那失神:“别怕,是孤。”
乐离睁眼看到了李瑾,唇瓣张了张:“李瑾。”
李瑾用披风裹住乐离,乐离身形比他小,整只都裹住了,李瑾让他面对着自己:“不用害怕,孤救了你,你现在没有性命之忧,孤这就带你回东宫。”
虽然之前总在李琰这边听所有人说李瑾很坏,但乐离的的确确没有在李瑾手中受过任何伤害。
只是经历了这一遭,乐离对任何人都信任不起来了。
他实在困乏,此时闭上了眼睛,什么都没有说。
李琰这边的脸色仍旧难看得很。
昨晚他碰乐离,乐离狠狠咬了他一口,李琰手上的伤患至今没有痊愈。
看到李瑾之后,乐离却乖乖的任由李瑾抱着,丝毫不挣扎,也不见乐离有半分排斥人类。
他的眼神如鹰隼一般盯着乐离,李瑾察觉到了李琰的眼神:“三弟,孤的东西,你就不要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