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合同的尤然一眼瞥到合同第一页上季小花的岗位那里多了两个手写的字,是用红色的中性笔写的,非常漂亮的行书。在打印版的“保镖”两个字前面,多了手写的“贴身”两个字,鲜红的颜色,非常夺目。
尤然:“……!!!???”
一出总裁办公室的门,尤然就忍不住翻到合同最后一页去看底部由纪若夏补充的条款,那里也是用红色中性笔写着几行非常漂亮的行书。
补充条款(关于总裁贴身保镖的具体工作职责):
1、总裁在公司时,与总裁之间的距离不能超过十米;
2、总裁外出办公时,需随身保护;
3、需对总裁的日常饮食起居负部分责任,特殊时期需到总裁住处随身保护。
尤然看着上面的那些条款,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小纪总不是真的要招个人来顶替她。不过,看着文件上面那几行红色文字,尤然还是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她把每一条又逐字逐句看了一遍,还是说不上来到底哪里有问题,好像每一条确实都与贴身保镖这个身份对得上。
尤然不再继续纠结,再次翻到合同第一页看了一眼上面给出的薪资,内心忍不住泛起酸来。这工资跳的,从三千多一下跳到一万以上了,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有这种际遇,算了,过几天生日的时候多点几支蜡烛,认认真真许个愿吧。
又是大半个小时过去,尤然赶在中午饭点前拿着修改好的新合同再次敲门进了总裁办公室。
纪若夏拿到新合同后再次认认真真看了三分钟,然后翻出昨天早上拿到手的那份季小花的资料,照着上面的信息把合同上的身份证号等信息补齐了。再之后,她迅速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把季小花叫了进来。
尤然就站在纪若夏的办公桌旁边,就那么看着自家总裁完全无视自己的一系列行云流水般的操作,以及对着季小花扬起的少女怀春般的灿烂笑容,忍不住猛吸了一口凉气。
纪若夏拿起一支黑色的中性笔,快速在两份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这次写的是端端正正的楷书,之后她再拿出公司公章在自己写的名字上面依次使劲盖下去,还压了压。她这边手续弄好了,接下来她把合同递到坐在办公桌对面的季小花面前,笔也递了过去,然后用食指指着合同上的乙方那里道:“你在这里写上你的名字就行了,两份合同是一样的,你得在两份合同上都签个字,像我刚刚那样。”
季小花却并没有接过纪若夏递给她的笔,她只是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那两份合同,再次说出了那三个字:“我不会。”
纪若夏:“???!!!”
纪若夏的目光从合同上移开,移到了季小花的脸上,她怀疑季小花是在拿她寻开心。
三秒钟后,纪若夏脸上的笑容终于有些挂不住了,她将右手中的中性笔轻轻扣在办公桌上,因为她确定季小花不是在开玩笑。
纪若夏目光始终盯着季小花,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抖:“你的名字……你不会写?”
季小花对纪若夏的目光毫不躲避,坚定地摇了摇头。
纪若夏:“‘季小花’这三个字……你不会写?”
季小花再次坚定地摇了摇头。
纪若夏依旧不肯放弃:“我怎么记得昨晚送你回去的那个小区名字里就有你的名字?好像就叫……叫‘四季花园’,是吧?”那本子上的字难看是难看了点,但你当时可是亲口承认了那些都是你写的。
季小花点了点头:“嗯。”
纪若夏:“!!!”
站在离办公桌一米开外从刚才开始一直被当成隐形人的吃瓜党尤然:“!!!”她在内心忍不住朝季小花竖了竖大拇指,厉害还是妹妹你厉害,惹不起,惹不起。
长达十秒钟的安静过后,纪若夏才重新找回语言:“呵,你居然还‘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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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同
接下来办公室里又没了声音,因为感慨完这一句后纪若夏也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些什么了,这一次她是真的词穷了。想想前不久也是在这里,她说服了程建国同意季小花来给自己当保镖,如今她竟然对着连话都说不太利索的季小花词穷了。
纪若夏觉得自己没法再与季小花对视下去了,可直接把头偏去一边的话又太明显,于是她稍微低了低头,她的视线也顺着往下移到了季小花面前的合同上。
看着合同上自己刚刚写得端端正正的“纪若夏”三个字,纪若夏脑中瞬间闪过些什么,眼眸顿时一亮,她觉得自己能够理解季小花为什么不想签字了。
纪若夏再次抬起头,试图安慰季小花:“字写得不好看也没关系,我不嫌弃,其他人也不会介意的。”
她满心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正确答案,却没想自己话音落后季小花依然在摇头。
纪若夏这下是真的没办法了,她实在是无法理解,除非……
她左右胳膊肘支在办公桌上,双手十指交握,两个拇指轻轻磨搓着,身子微微前倾,目光紧盯着季小花,再开口时声音比之前低了不少:“你不想签这份合同?”这俨然是谈判时才有的架势了。
季小花还是摇头,不只摇头,她还补充了一句话:“我愿意、当你的、保镖。”
季小花的话让纪若夏的情绪好了一点,声音又软下来,问季小花道:“既然不是不想签合同,那为什么不肯签字?”
这次季小花又回到那三个字:“我不会。”
而这一回纪若夏内心的烦躁终于不加掩饰地在脸上表露了出来,在情绪爆发之前,她抬起手捏了捏眉心,转过身去侧对着季小花。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一直当着透明人的尤然小声说了句话:“要不纪总您帮小花把名字写上然后让她盖个手印?”
纪若夏闻言慢慢偏过头来看向尤然,语气不善道:“你什么时候跟她这么熟了就开始叫‘小花’了?”
无辜躺枪的尤然:“???”我是谁?我在哪?谁在跟我说话?
“要不纪总您帮季小花把名字写上然后让她盖个手印?”反应过来的尤然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当然,把对季小花称呼改了。
纪若夏这回还真认真想了想,然后有些怀疑地问尤然道:“我先签好字,她再画押。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种操作一般不都是出现在古装剧里面的吗?”
尤然:“……”
纪若夏:“还往往都是在屈打成招的时候?”
尤然:“!!!”
被自家总裁一说,之前还挺确定的一件事瞬间变得不太确定了,于是尤然迅速掏出万能的手机确认了一遍,十秒过后开始念答案:“只要当事人是在神志清醒的状态下自愿按的手印,就有法律效力。”
听尤然念完,纪若夏眼神马上就亮了,面上喜形于色:“那……”
“我不按。”纪若夏的话才说了一个字就被打断,季小花这次没再重复那三个字,但也差不多,也许还不如之前那三个字。
纪若夏转头看向季小花,再次深吸了一口气,然而依然不知道要对她说些什么。
纪若夏这回是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她就那么沉默地看着季小花,看着看着她就开始自我反省了。她这一上午都干了些什么啊,明明早上在车上还想着不理这个人的,明明昨晚睡觉前还在想着要给自己找个女朋友的,怎么一到公司就变成这样了?她现在让这人回一楼大堂门口看门还来得及吗?
从尤然拿着合同进来开始算起,到现在已经过去差不多十分钟了,尤然之前还有些担心的补充条款季小花看都没看。在这之前她绝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卡在签字上,而且似乎就只是单纯地卡在签字上,没有其他原因。尤然一时也想不出其他折中的法子了,只能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自家总裁和她的贴身保镖在那里沉默对峙着。
尤然也没想到,最终打破僵持局面的,居然会是季小花,当然,纪若夏也没想到。
如果把三个小时前说服程建国和季小花同意调岗当成是一场谈判的话,那纪若夏无疑是非常成功的,可她没想到,说服季小花在合同上签个字居然会是场这么硬的仗。
就在纪若夏在反省的过程中思维发散得越来越远时,季小花出声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听到季小花说:“我可以、按手印,不签名字,只按手印,我愿意当你的保镖。”
最后那八个字,季小花就在几分钟前才说过一遍,这回再说的时候比之前那次要流畅得多,中间几乎没有任何停顿。
纪若夏闻言猛地一怔,刚刚的那些暗黑反省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咻”的一下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之前一直僵着的神色也立马冰消雪融,对着季小花笑出了一口亮闪闪的白牙。
尤然有些茫然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刚刚明明这两人是在吵架来着,为什么她却突然有种被喂了狗粮的感觉?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为什么还站在这里?
大约三十秒后,纪若夏将视线从季小花那边移向尤然,脸上的笑依然没收,只递了一个眼色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