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阿九找了两年多了,一直都没有什么线索,他甚至都不知道阿九究竟长什么样子。
阿九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他,一点也不想自己找到他,在意当年那些事的人始终只有他一个。
想到这里他一阵难受,拳头握紧,手背青筋暴出。
曾无数次幻想过他与阿九相见的画面,一次次在心中演练自己的表现,想着怎么做才不会慌张无措。
然而现实还是会一次次让他难过,让他意识到,阿九并不想见他……
伊浅晞见奚淮不动手了,这才把池牧遥拽到了自己的身边来。之前看到自己的师弟睡着睡着游到了奚淮的身边,吓得她赶紧把池牧遥拽住了,之后也不敢睡了。
这魔门弟子脾气古怪,性子乖张,不能太过松懈了。
刚才差点打起来,池牧遥还能继续睡,伊浅晞不得不佩服起他来了。
斗转参横。
澄澈的光亮一点点穿过结界透进洞窟里,被岩石遮挡后在洞窟里投下一道道扭曲的光影。
池牧遥睁开眼缓缓起身,依旧裹着毯子,先是看了伊浅晞一眼,注意到伊浅晞在跟自己使眼色,他才扭头看向另外一边。
不看不要紧,看了之后心脏差点跳出来。
啾啾堂而皇之地站在了奚淮的肩膀上,用头去蹭奚淮的脸颊,还“啾”地叫了一声。
啾啾原本是一只黄鹂鸟,叫声并非如此。
被池牧遥的雷劫连累后受了伤,再次长出来的羽毛颜色不太正常,声音也不太正常,叫时总是“啾啾”的,他干脆给它取名啾啾了。
伊浅晞和池牧遥都能懂啾啾的意思,伊浅晞用神识传音问他:“啾啾怎么叫那个魔门弟子阿爹啊?”
他一阵懊恼,努力用意念唤回啾啾,同时用神识传音气急败坏地回答伊浅晞:“认贼作父!”
“它如果认,也该认旁边那个花里胡哨的,至少头顶还插着几根孔雀尾羽,认一个有龙角的干什么?”
“可能是……觉得他长得好看?”
“长得是不错,可惜神态太凶了。”
“确实。”
奚淮调息完毕睁开眼睛,扭头看向啾啾。
啾啾当即更兴奋了,在他的肩膀上跳跃着继续“啾啾”地叫着,还在挥舞着翅膀。
池牧遥急地干脆用了控物术,想要把啾啾拽回来,可惜啾啾特别兴奋,根本拽不动。
奚淮的目光扫过池牧遥焦急的面容,没理会兴奋的啾啾,站起身来收起法器打算离开洞窟。
松未樾和宗斯辰自然也跟着起身一同离开。
啾啾居然追着奚淮出了洞窟,这执着的劲头,真不知道究竟谁才是它的主人。
池牧遥赶紧追出去,看到啾啾刚出了结界便被风雪吹得飞不动,直直要摔下去。
池牧遥扑过去想要接住它,双手捧着接住了啾啾。
与此同时,奚淮也回过身来,似乎也打算接住啾啾,右手托在他的手下。
两个人的手碰在一起,奚淮的手一如既往地炙热,甚至有些烫人。
不过奚淮很快收回了手,转过身放出了一个空中楼阁样的飞行法器。
这种飞行法器属于享受用的,体积很大且保暖,内部还有很多装饰以及桌椅设备,只不过是飞行的速度偏慢而已。
三个人上了飞行法器后,缓缓远离池牧遥的视线范围。
池牧遥捧着啾啾,看着啾啾可怜兮兮的模样解释:“他不是你的阿爹。”
“啾啾!”啾啾用委屈的声音朝着他叫了两声。
“我知道的……但是他不认识你。”
他捧着啾啾回了结界内,抖了抖身上的积雪,脚尖磕了几下石壁,将鞋上沾着的雪磕下来。
这时突然有人说道:“长得秀美就是好,很吸引魔门那群登徒子,只是不知之后被登徒子缠上我们需不需要帮忙,这算我们历练的一部分吗?”
池牧遥并不在意,温和地回答:“若是我真的惹了麻烦会自求多福,也会努力不给诸位添麻烦。”
说话的弟子名叫木仁,向来厌恶魔门修者,看到奚淮那几个人嚣张的模样更是不爽。
再看池牧遥与那魔门弟子眉来眼去的,他更是不屑,本就瞧不起御宠派,此时更多了一些厌恶,再次开口:“那魔门弟子走了,没有结界帮助,你们二人怕是不能再睡安稳觉了。”
“嗯,这风雪也该停了。”
“呵——”木仁冷笑了一声,“这阵中天气变化莫测,岂是你这种修为、资质的人说风雪停就能停的?那么多前辈都看不出规律来,难不成你摸索出规律来了?”
池牧遥听完叹了一口气:“话不投机。”
之后便不再和他言语了。
木仁依旧是嘲讽的表情,看到池牧遥重新披着毯子坐下,冷笑了一声:“可笑。”
伊浅晞气得差点去和木仁打起来,却被池牧遥按住了。
又过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风雪突兀地停了。
风雪骤停,阳光乍现似乎都只是一刹那间发生的,收了结界,就可以看到外界已是春寒料峭、光风霁月的景象。
这风雪还真的停了。
木仁有一瞬间的诧异,面色有些尴尬。
池牧遥站起身来整理东西准备出洞窟,伊浅晞却来了精神,问:“师弟,你是怎么预料到风雪会停的?”
“通过云层厚度计算雨雪数量。”
“……”伊浅晞没懂,却跟着点了点头。
伊浅晞故意说得很大声,木仁在一边听着瞬间气恼:“运气好罢了。”
“那你运气怎么那么不好呢?你修炼的是倒霉诀吗?”伊浅晞朗声反问。
“说什么呢你?!”
“怎么样?之前魔门弟子在这里不见你这么能说,只能欺负我们御宠派的逞威风吗?”
池牧遥赶紧将伊浅晞拽走了,让她不要惹事。
伊浅晞一边往外走一边嘟囔:“你就是太小心了,明明都不是我们主动惹事。名门大派的弟子,还不如村野的长舌妇,一个个尖酸刻薄得很,还欺软怕硬。”
这话其他弟子都听到了,都有些不悦。
池牧遥赶紧劝说:“你别这么说,虽然我无法反驳你,但是依旧觉得你的语气不太好。”
伊浅晞听完就笑出声来。
池牧遥说得委婉,好像在劝说,实际上在暗示她说得对,他无法反驳。
禹衍书走到了池牧遥身边,说道:“还挺厉害的。”
说完便径直离开了。
这回其他弟子都不再有其他言语了。
其实池牧遥也没什么经验可言,不过是风雪天来了,他的膝盖会不舒服罢了。
他不能说这个理由,毕竟不能跟别人说自己已经九十多岁了,更不能说自己的膝盖隐疾是脐橙三年造成的,只能说是自己的经验了。
*
又是几日的狩猎,没有了奚淮的捣乱,他们会时不时遇到两三只季玲寿。
季玲寿非群居灵兽,会生活在一起的多半是没离开母兽庇护的小幼兽和母兽。
人太多的不方便很快体现了出来,季玲寿没办法分配,三十几个人分两三只季玲寿,谁也不愿意吃亏,这样下去他们队伍最终的成绩怕是要垫底。
池牧遥和伊浅晞没和他们争,毕竟没有什么上进心,猎杀灵兽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而非什么历练,之前还得了无色云霓鹿的祝福,他们已经没白来了。
于是无所事事了几日,他们几乎成了透明人。
这日夜里,禹衍书与另外一名金丹期弟子商议了一下,决定再次分开,还交换了几名原来队伍里的弟子。
待那一队人走了池牧遥便注意到,之前对他态度不太好的木仁,以及明韶洛等人都走了,留下都是相对温和,或者是不在意池牧遥和伊浅晞的人。
这回的队伍就很舒服了。
夜里,他们的队伍寻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暂且休整,暖烟阁的弟子盘膝打坐,池牧遥和伊浅晞到了偏角落的位置盖着毯子睡觉。
池牧遥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闻着空气中的味道,再抬眼看向天空,接着使出了合欢宗的障眼法,成功金蝉脱壳,在原地留下了一个幻影,仿佛他一直在睡觉,本体却已经转瞬间到了十丈之外。
他纵着轻身术在林间飞速行动,身影如同鬼魅,普通修者想要寻到他的踪迹都要费些周折。
毕竟这是合欢宗的瞬移之术。
待到了召唤他的位置,他并没有立即现身,而是躲在了树木后面。
高岸深谷之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还有一种合欢宗弟子才能闻到的香味一阵阵飘散,这香味是求助信号。
“不打了?”是一个男子的声音,说话时还带着冷笑。
被问话的人没回答,却“呸”了一声,仅仅靠这么一声也能断定是一名女子。
男子看着她笑起来,嘲讽道:“装什么清高?不过是合欢宗的婊子,真当自己是什么清白女子了?我愿意与你玩玩,你倒是嫌弃起来了,你们不是费尽心思找人双修吗?怎么,怕我满足不了你?”
被问话的女子依旧没有回答,手中拿着佩剑恶狠狠地瞪着他。
他再次开口:“唉,不过是想和你来两次,你却非得打一架,这是你的情趣吗?放心,我不会和旁人说你的身份,只要你在我叫你的时候来我这边,我会让你很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