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短短几分钟内,已经被同行疯狂提醒了许多次,他没敢再乱说话,也难以捉摸沃修指挥官这是真的在给台阶,还是在讽刺他。
记者只能硬着头皮权当那是台阶:“是的,我是从您据说已与崖将军放下往日恩怨,您和崖将军即将以身作则,领头为星盟及域外联合的友好相处做出表率出发,才向您这样提问。”
沃修指挥官就“噢”了一声。
“非常感谢你的提问。”沃修说,“也谢谢你的美好祈愿,但很遗憾——那边的朋友笔先停一停,我不是准备说我和崖将军的和睦是假的,所以这很遗憾。”
人群随着沃修指挥官的示意转移视线,看见另一位记者飞快撤销了个人终端屏幕上的文字。
“我是准备告诉各位。”沃修继续说,“正因为我跟崖将军如今关系好,所以你问我这样的问题,我百分之一百会向着他说话——不发一语不一定意味态度冰冷,不想在人前泄露私人情绪也是一种个人的自由选择。我听说,星盟文化讲究尊重自由与平等,劳烦各位也尊重一下你们的将军,尊重他自由选择的权利。”
审判结束后的答记者问是分区域召开,被另一群人簇拥的崖会泉与沃修不在一个区域内。
等崖会泉知道沃修在记者会上说了什么时,他们两人都已经离开偌大会场,回到了崖家。
百里作为全家第一八卦分子,是他马不停蹄往主人面前怼了一块悬浮屏幕,热情满溢地通知人:“少爷,您想要看看沃修先生是如何在公众面前维护您的吗?”
沃修那会被一通电话抓走,人在偏厅,与身在里间小客厅的崖会泉隔着两条走廊的距离。
崖会泉目测沃修就算竖起一双大猫耳朵,睁大了那双视杆细胞是普通人六倍的眼睛,也没有透视兼千里耳的功力,看不见他在小客厅打开的东西。
所以崖会泉吩咐百里:“打开。”
百里夹带私货,不仅给主人看了沃修维护对方那一段的采访重播,还往后多拉了些进度条,有意让崖会泉看见了后面另一段。
“沃修指挥官!”记者追着大部分时间都十分健谈的青年指挥官,工作证上亮着某家娱乐媒体的标志,那是个年轻的姑娘,目测年龄还不超过三十,带着刚出校园没几年的青涩,她的悬浮探头跳圆舞曲似的绕着沃修转圈。
“指挥官。”小姑娘对停下步伐的沃修说,“您方才提到,您和崖将军目前正关系不断转好,两人似乎也已称得上友人,那么,考虑到比您还要大上一些的崖将军都已于去年结婚,迈入婚姻殿堂,我想代广大单身青年朋友问您一个问题——您有考虑过结婚的事情吗?”
崖会泉:“……”
掀翻腐朽的旧金字塔尖是个麻烦活,这期间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沃修就是血色天使事件亲历人的消息被小范围透露出去,但沃修就是黎旦旦这码事,目前仍然是个极少部分人才知晓的秘密。
明面上,域外联合的青年指挥官沃修依旧是单身。
并且还是个含金量极高的单身。
崖会泉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微微调整了姿势,他和屏幕投影里的年轻女孩一样在等着听沃修的回答。
“考虑过啊。”屏幕投影里的青年指挥官扬起眉,轻快地说,“而且这位朋友,你可以假设得再大胆一点,比如……我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目前有正在追求的人。”
青年指挥官放下一个重磅炸.弹,接着不再回答周围人的惊诧追问,他迈开足够把所有人轻松甩开的长腿,溜之大吉。
屏幕里的沃修身影消失时,现实中崖会泉的耳畔传来脚步声。
大猫错过了人观看“猫护人”的部分,不过听到了后面那段,他赶快摸到人身边,像一张大毯子一样把人给盖住了,低头就是一通乱亲。
“你怎么对着屏幕听二手表白?”沃修嘀嘀咕咕地说,“我这里有全新一手表白,随时免费待售。”
崖会泉让他亲了一会才把人推开,按住沃修肩膀:“一句没指名没道姓打发媒体的话,也好意思管那叫‘表白’?”
第134章 尾声(下) 正文完
崖会泉只是在说调侃话。
假如沃修真的这就在媒体面前指名道姓, 公开发表他将要追求的人就是“昔日宿敌”的想法,那恐怕已经延期的天灾核心清扫项目还得往后再拖,已经为启程准备了数月的工作人员们眼看就要迎来曙光, 下个月初项目终于要正式推进,为特训做了双倍训练的联合部队能够出发了——沃修指挥官一句话就把一切“打回原形”。
他本人还得因为疑似骚扰已婚人士,被判断为不适宜跟崖会泉继续共事,那整个队伍都得重新调度, 最高指挥官要临阵变更。
上到不想再拖进度的另一位指挥官及宿敌本人——崖会泉,下到大大小小无数工作人员及联军战士。
大家非得集体围殴沃修。
更矜持一点的文员们不好动手,武力值也堪忧,他们能去特殊部队指挥官办公室门口表演集体上吊。
沃修和黎旦旦之间的关系也不是说公开便能立即公开,这不是桩上下嘴皮一碰,就轻松达成的事, 前后还有一些琐碎环节需要处理, 而那势必也会拖慢联军出行的进度。
崖将军近期的工作狂“症状”已减轻很多了, 结果正事临前, 沃修本来征询过他的意见,大猫黏糊糊的表达了想要“合法上岗”,从此名正言顺跟人回家的想法, 还为此好好撒了一通娇。
崖将军思考一晚,被大猫的撒娇撒软了腰, 心还是坚强的, 觉得应该以正事为重,进度流程不能再拖,他做到了身动心不动,第二天清早冷静回绝沃修的要求。
沃修大感震撼。
当时,在清晨薄透的晨光里, 沃修像猫忍不住玩毛线球一样玩崖会泉的头发,指尖上黑色发丝缠绕,他感慨:“你这是教科书一般的吃完翻脸不认行为。”
老实说,崖会泉觉得这话不对,有个小王八蛋疑似得了便宜还卖乖,谁吃谁是个值得仔细商榷的问题。
但这位姓崖的先生知名喜好面子,沃修主动把主导权推到他身上,这“主导权”虚不虚假姑且日后再说,他一边不对,又一边隐隐受用,将小王八蛋薅过来,捏着对方下巴亲了一下。
“这说明你又该换换新招了。”他说,“旧的正逐渐变得不管用。”
沃修听完,非常同意,当场变出了大猫尾巴和圆耳朵骚扰他。
暂时不让人公开的决定是崖会泉自己做的,然而以玩笑口吻挑剔人家“不指名道姓不算表白”的也是他。
这位先生谈起恋爱来难搞程度不减,得亏沃修不怕。
“好了。”崖会泉轻拍了把沃修的背,感到有个又粗又毛茸茸的东西擦过他手腕。
为了证明自己的表白很真心实意,沃修方才一边重新认真把人亲了一遍,一边尾巴又晃出来,那条灵活有力的长尾巴堪称对方“第四条腿”,沃修的手臂环在崖会泉腰间,膝盖卡着人的腿,尾巴移动得相当随心,以脚踝为起点撩过崖会泉腿侧,在腰间随手臂一块逗留片刻,密实的绒毛隔着布料蹭得那片皮肤一阵痒,再才绕至手腕,毛茸茸的尾巴尖朝人掌心里拱,在手腕至小臂一线画圈。
“感受到我的表白了吗?”沃修赖在人身上不走,他贴着崖会泉的耳朵问,“这一次它有没有达到你定下的标准?”
崖会泉怀疑沃修的新招数是跟“挠痒痒”挂钩的,那条大尾巴挪来动去,专往皮下神经末梢分布最密,皮肤角质层也最薄的地方扫,扫得饶是崖将军忍功惊人,也忍不住被他连缠带扫得带出一声笑。
“达到了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标准。”崖将军嘴上不饶人地点评。
“真的?”沃修见惯不怪地接招拆招,他飞快啄上眼前人不留情的薄唇,又着重亲亲唇角,手同时往人衣摆下伸,“让我看看……别推啊,我看一下,才好继续给你做出补偿嘛。”
“你的眼睛是长在手上的吗?”
“不是,但你再凶我,我也不是不可以变异一下,比如我的眼睛要和嘴长一起去了。”
蒙特星上四季分明,严冬的雪早融化了很久,现在这个季节,下午时分窗外的阳光依旧很亮。
崖会泉的外套进家门时就挂在了玄关,已经被勤劳的百里收走整理了,他身上剩的那件衬衫本来齐齐整整。
他只穿简洁的衬衫加长裤,也能穿出一种一丝不苟到冰冷的秩序感。
然而因为养了一只大猫,猫分分钟能将这份冰冷破坏殆尽。
崖会泉的衬衫下摆被抽出来,松松垂在皮带上,他的领口扣子解开了两颗,沃修还在“残害”第三颗。
阳光斜着从窗外溜进屋内,让暖烫的光爬上沙发,又攀到沙发上的人身上,仿佛一个第三者,正试图“加入这个家”。
可惜,沙发上的两人实在黏得太紧,他们契合到了无法再合的地步,光这样的第三者都有心无力,只好沿着他们无可奈何描了圈边,承认他们难以插足。
宁博朗对外宣称是公开了全部调查结果,所有复原的数据资料已事无巨细面向公众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