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舟并不惊讶,因为他压根没信过顾谨亦当初是个乖学生。
他只是问:“那你今天要喝酒吗?”
顾谨亦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要一点吧,好久没喝了。”
餐品很快端上来,谢淮舟尝了尝,确实还不错,很有罗塞尔星的烹饪风格,还加了老板的秘制香料,别有风味。
顾谨亦给他也倒了酒,两个人碰了个杯。
酒是老板珍藏的佳酿,口感很醇,后劲也足。
顾谨亦的脸颊不知不觉就红了起来,谢淮舟反而神色如常。
谢淮舟安静地听着顾谨亦说起当年发生在这家小餐馆的事情。
门口的盆栽曾被顾谨亦揪掉过花苞,每个春天老板都会推出特色甜点,冬天的时候经常闭店不开,顾客抗议也没用,老板就是要休假。
顾谨亦吃吃地笑起来,指着窗外的河说道:“我们指挥系有次聚会就安排在这里,有个男生喝醉了就开始脱衣服,直接从窗口栽进了外面的河里。后来照片惨在整个系内流传,连教授都知道了。”
顾谨亦看了看窗,肯定道:“就是这一扇。”
谢淮舟微妙地看了窗外一眼。
他年少时候也挺叛逆,但好像没做过这么有失仪态的事情——最出格的也就是他一年级时候把三年级的按住狂揍。
“后来呢?”他问。
“后来翻墙回校,全被保安抓住了,一起写检讨。”
顾谨亦想起从前,也低声笑了出来。
“我当年怎么这么不靠谱,”他有点醉了,眼睛雾蒙蒙的,“有时候我都会觉得,那不是我。”
那像是另一个顾谨亦。
过着他偷来的一段人生。
……
因为顾谨亦喝了不少酒,两个人一直到快打烊才离开餐馆。
顾谨亦执意要请客,谢淮舟也不跟他抢,就安静待在旁边。
老板结账的时候顺口问道:“这位先生是你朋友吗?下次也常来哦,我给你们打折。”
气氛陡然有些尴尬。
因为谢淮舟并不是什么朋友,他是顾谨亦名义上的伴侣。
而偏偏老板又是知道顾谨亦跟楚觅云结过婚的。
谢淮舟当然知道,像这样的问题,顾谨亦没有必要回答,搪塞过去就好。
但他心里还是有种闷闷的拥堵。
所有人都知道楚觅云跟顾谨亦是一对。
而他却是见不得光的后来者。
顾谨亦跟楚觅云结婚是自愿的,跟他结婚却是被迫的。
他把脸转了过去,不想听见顾谨亦掩饰的声音。
这多少有点自欺欺人,也有点可笑。
但过了几秒,他却听见顾谨亦轻声说:“不是朋友……他是我,伴侣。”
屋子里没有别的客人了,所以这一句话轻飘飘落在空气里,听得格外清楚。
谢淮舟又转过了头。
他看见顾谨亦喝多了酒,脸颊红红的,却还是认真跟老板说。
“托德老板,我又结婚了。”
老板一愣,他看看顾谨亦,又看看谢淮舟。
他没说什么,只是有点错愕。
过了一会儿,他从柜台后拿出一小盒自制点心,递给了谢淮舟。
“上一次没能赶上喜酒,这一次却是赶上了,这盒点心就当是礼物吧,”托德老板对顾谨亦笑笑,“顾先生,祝你幸福。”
顾谨亦愣了愣,他现在脑子已经有点迟钝了,却还是莫名觉得鼻酸。
“嗯,谢谢。”
作者有话说:
谢总的易感期要来了
信息素缺失报告
第15章 “不爱你”
顾谨亦和谢淮舟离开餐馆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外面的气温降了一点,扑在脸上有种微冷的水汽。
他们一起走在巷子里,路上很安静,这里并不靠近主城区,游客们大多散了,只有路边的小酒吧里传来歌声和说笑声。
顾谨亦一直低着头,看月光洒了满地,碎银一样。
他踩在那月光上,不合时宜地又想起了傅沉。
他曾经跟傅沉说过,如果有机会,他想带他回到他曾经读书的地方。
如今真的他又回到了这里,身边的人却不是傅沉,而是谢淮舟。
顾谨亦扭头去看谢淮舟。
谢淮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侧头问他:“怎么了?”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他们正好刚出巷子,明亮的灯光照亮了谢淮舟雕刻般俊美的脸。
顾谨亦迟钝地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今天是真的喝醉了,酒的后劲把他的脑子搅得像浆糊,但他自己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他低声跟谢淮舟说:“我还不想回去,我想坐船。”
他说得是水边停着的尖头小船,刷着宝石般亮眼的颜色,是专供游人自由挑选的船只,用光脑支付后就会按照观光路线行驶。
他眼巴巴盯着那小船看了好一会儿,像小孩子看着玻璃罐里的糖果。
谢淮舟很少看见顾谨亦露出这副样子,立刻拉着顾谨亦走到了水边,顺着他的意思挑了一支孔雀蓝的船,支付了星币。
因为怕顾谨亦站不稳,他是抱着顾谨亦上去的,顾谨亦也乖,听话地抱着他的脖子。
任谁看了,都会以为他们是一对趁夜出逃的爱侣。
他们漫不边际地坐着船游荡。
现在的水面很冷清,不再像白天一样挤满了船只,岸上的小路也很少见游人。
顾谨亦很乖巧地趴在扶手上,眼神飘忽地看着水上的景色,他偶尔会跟谢淮舟咕哝,说某个地方他来过,又说哪家酒馆的酒很难喝,还兑水,是骗子。
谢淮舟也安静地听着,近乎纵容地看着他。
在经过一处石桥的时候,顾谨亦突然伸出手,指着岸边的一个教堂跟谢淮舟说:“这个教堂一千二百年前,罗塞尔星的女总督遇见自己爱人的地方。所以这个教堂被当成爱情的象征,所有来教堂的情侣都会永不分离。”
谢淮舟抬眼望去,这座教堂很小,通体纯白,虽然很漂亮,但是跟其他教堂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人类就是这样,一厢情愿地为没有情感的事物附上浪漫色彩。
但他很快听见旁边的顾谨亦又幽幽补充。
“这传说是假的,兰德学院的情侣几乎都会来这里,最后还不是十有八九在毕业分了手。”
谢淮舟哑然失笑。
还真是不让人意外的结局。
他低声问顾谨亦:“那你有来过这里吗?”
他并没有吃醋的意思,却还是嫉妒。
顾谨亦这么出色,在兰德学院也好,在街头巷角也好,多的是人前赴后继地爱慕他,想骗他去这个教堂白头偕老。
顾谨亦花了几秒才理解了谢淮舟的意思。
他趴在扶手上,呆呆地望着那个教堂。
夜色下的教堂没了白天的热闹,但因为是情人朝拜的圣地,这个教堂门口总是常年鲜花不败,一对又一对的情侣在这里许下愿望,自以为会永不变心。
“不,我没有来过。”
他在一瞬间忘记了谢淮舟的存在,望着教堂自言自语,“我二十岁的时候,曾经想带一个人来这里,想跟他走进教堂,献一束花。我知道这些事情是没有意义的,是白痴情侣才会做的事情。但我还是想跟他都做一遍。”
顾谨亦凝望着那座纯白的小教堂,月光清楚地照出他脸上的泪痕。
他低声说:“我曾经很爱他,想跟他白头到老。可他却不要我了。”
他在一瞬间又变回了二十岁的模样,年轻,脸上残留着青涩与稚气,天真又无畏地爱一个人。
谢淮舟的心脏突然狂跳了起来,死死盯着顾谨亦流泪的侧脸。
夜色太安静了,他甚至能听见他心口杂乱的声音。
他知道顾谨亦喝醉了,说的话也许都当不得真。
可他却还是忍不住,声音干涩地问:“如果那个人现在又出现在你面前,你还愿意带他来吗?”
顾谨亦还是望着那座教堂。
在这瞬间,他又分不清在他身边的人是谁了。
怎么会有人连声音都这么像傅沉呢?
可月光太亮了,让他无法沉湎于往事。
他痛苦地摇了摇头:“我不要了。他骗了我,还跟我分手了,我找了他很久很久,但他都不理我。”
顾谨亦的声音中有种让人心碎的难过。
谢淮舟被这声音定格在了原地,变成了一尊沉默的雕塑。
他听见顾谨亦在短暂的停顿后,又声音模糊地说了一句。
“我不再想跟他结婚了,也不想白头到老了。”
顾谨亦泪眼朦胧地对谢淮舟笑了一下,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把谢淮舟又当成了傅沉。
他对“傅沉”说道:“你知道吗?我后来跟别人结婚了,我有了一个很可爱的孩子,我很,我很幸福。”
在没有你的日子里,我过得也挺好的。
没有跟心爱的人结婚也没那么可怕。
我没有枯萎,没有心碎,还是好好地活在世上。
他努力地笑起来,如果不是整张脸被泪水布满了,这个笑容会更有说服力。
“我已经不爱你了。”他肯定地说道。
这句话明明很轻,却如雷霆砸在平静的水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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