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迟点点头,镇口人来人往,不少人的视线投向这边,确实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
两人也没回宅子,而是在镇子的街道两旁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站着。位置是秦竹到找的,背靠着形成直角的两堵墙,能够挡住不少探究的目光。
章迟那点耳热在走路的过程中已经消失了,秦竹到的身高在大部分之间也算得上是鹤立鸡群,因此章迟大多数跟他说话的时候会刻意拉开距离,这样中总感觉少点压迫感。
此时由于位置的原因,他看向秦竹到的时候不得不微微仰头:“现在可以说了吧?”
秦竹到倒也不卖关子,说:“我把她放回家去了。”似是怕他不理解,多加上一句,“回她自己的家。”
【看样子自己猜的没错,那些新娘估计也不是宅子主人家的亲人。也是,轿子入水看起来就是去送死的,谁会这么嫁自己的女儿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这些送嫁人应该也是因为某种原因而成的。】不过,章迟还是惊讶地问了一句:“你怎么想起夺取宅子的主权?”
一般来说,当一个人突然置身于陌生环境,第一件事往往是以静待动去观察周围的环境,除非遇到危险,不然极少出现“攻击”行为。
难道秦竹到当时遇到了危险?可惜那时他们各处一地,章迟并不知道关于他的情况。
很快,章迟就发现自己想多了。因为,秦竹到看着他幽幽地来了一句:“没什么,就是不喜欢背别人而已。”说得十分云淡风轻,听起来就跟不喜欢吃香菜一样。
章迟:好…好吧。想到秦竹到一言不合就在短时间内夺取宅子控制权的场景,他默默地给当时的宅子主人点了根蜡。
“那,宅子的主人……”章迟斟酌着开口。
秦竹到看了他一眼,明白他未说出的意思,说:“嗯,宅子的主人很难形容,你可以理解为不算是人,待会有时间带你去看。”
听他这么说,章迟想起了林翩翩所说的提示,总觉得秦竹到要带他看的不是什么好事,当下就略作拒绝:“那倒也不必。”
秦竹到又看了他一眼,几秒才冒出一个字:“嗯。”
这样就没了?章迟微瞪着眼睛,第一次觉得他说话实在是太过简洁。
说到这里,接着问这些也没意思,反正章迟觉得晚上有个安全的地方住就算很好。当然,他下意识地忽略了秦竹到不让他住的这个选项。
打定主意,章迟觉得他晚上的饭菜可以再加把劲,又随口问了一句:“厨房里的食材都补好了吧?”
秦竹到又“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章迟为他的冷淡沉默了几秒,然后才问:“所以,我们现在要去找那个唯一存活的新娘吗?”
“嗯。”回应他的,是仰头时看到的冷硬的下颌轮廓。
章迟气结,忍不住把半翻的扮演收回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那麻烦你带路吧。”
秦竹到的眼神从不远处一颗树上收回,他敏锐地感觉到了章迟情绪前后的变化,但他找不到变化的原因,还对其突如其来的礼貌有点不适应。
又瞅了章迟两眼,没在他脸上看出奇怪的地方,只得点点头带路。
秦竹到放走新娘当然不全是为了不背新娘这个简单粗暴的原因,章迟猜想,他其实是在放长线钓大鱼。要知道,其他的新嫁娘在入水之间都已经死了,他们现在找的应该是唯一存活的一个。
只有放走新娘,才能在不断重复的送嫁中找到可以问的当事人。再反向推一下,如果秦竹到放走的新娘到现在还活着,岂不是说明入轿后的新娘就代表着必定会死去。
而且,章迟可还记得当时他背着的小姑娘在入轿前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而在第二次在轿子里的时候就宛如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准确地说,送嫁重复的第二次,他们送的很可能就不是活的新娘了。
街道上的人声渐渐地离他而去,在章迟的脑海里慢慢地形成这样一个画面:第一天,他们送嫁的新嫁娘其实因为某种原因死于轿中,因为那轿子分明就是死人所用的纸轿,更别说抬轿的也是纸人,而当天纸人也是抬着死去的新嫁娘入水送去夫家;到了晚上,月亮出山后,嫁娘又以某种方式回到轿子中,此时的新娘跟傀儡并无二样,然后又被送嫁。
这样重复的意义是什么?这是章迟目前觉得最大的困惑点。而且这样一想,有与先前的某些猜测有所矛盾。
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那就是新嫁娘所嫁去的地方到底是需要一个活的新娘还是死的?按照新获得的提示真正的新嫁娘是活的,所以死去的那些并不是真正的新嫁娘,或者也可以说并不是夫家所要的新娘。
从这个提示来看,夫家杀人新娘的几率不大。那么导致新娘死亡的原因就只有镇上居民所为,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地蹦了出来,能够串联所有问题的线索却还没有出现。问题的根源到底在哪?章迟现在仍是一头雾水。
而且,从许甜意这一天多的感知和林翩翩那边所得的消息来看,这个世界没有鬼物。没有鬼物,也就没了直接共情这一大便利。
一路走来,章迟杂七杂八想了不少,想了半天也没得出个所以然来,他们想要找的地方已经到了。
从秦竹到所获得的宅子来看,这个镇子的规模不算小。送嫁的时候看热闹的居民更是不在少数,镇子街道的建设很像现实生活中的民国时期小镇环境,若不是有上午送嫁的诡异一幕,这个镇子看起来就跟其他普通小镇没什么两样。
但到底还是不同的,至少没有哪个小镇的郊区民房前像这边一样,家家户户门前都挂了一件红色的寿衣。
今天的阳光好得出奇,阳光应该是让人心生温暖的,可是照射在一件件红色寿衣上时却让那些寿衣如染了鲜血一般,血红色的寿衣随风飘荡,看得人浑身很不舒服。
“到了。”秦竹到像是没看到这些寿衣,指着门口挂着寿衣的其中一家说到。
那家房子跟周围简陋的建筑没什么两样,明明是大白天,可这里却家家户户大门紧闭。
有人从木板做成的窗户内朝外谨慎地看了两眼,然后又迅速地把里面布帘拉下,看起来对他们很是排斥。
秦竹到没在意这些,只是走到那家门前,对门口的血红色寿衣目不斜视,抬头敲门。
“叩…叩…叩…”敲门声在这片看似贫困的地方格外响,像是一个锤子往缩在屋里的人们心下敲,又疼又怕。
“怎么这么快?”
“不是还没到三天吗?”
“不知道这次又轮到谁?”
“求老天保佑,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啊……”
“轮到我们又能怎么办?这该死的世道!”
“……”
议论声、咒骂声在门背后小声地响起,章迟只听到隐隐约约的声音,具体的内容倒是听不清楚。
秦竹到还在敲门,可惜里面的人缩成了鹌鹑,连看都不敢看外面一眼,更别说开门。
章迟拍了拍他的胳膊,面对着秦竹到困惑的小眼神,他指了指木门:“你再拍,这个门就保不住了。”
秦竹到略微低头,果然就看见门板下面起了细细的裂痕。
明明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章迟却从他脸上读出几分少有的窘迫来。他上前一步,把秦朱竹到拉到身后,轻笑道:“我来吧。”
“嗯。”回应他的是这样一声。
章迟也不在意,他没有敲门,而是走到窗户边,声调放得很缓,但音量足够里面的人听见:“你好,你们都在吧?上次你们家的姑娘就是我们放走的。”
里面窗户边的人动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他话中的真实性。
掌厨语气没变,像是不知道他们的思量,说:“如果你们还想逃过下一次的话,就开门。”
说完这话,章迟就退到秦竹到身边,安静地等着。
等待的期间,章迟仔细地看了一遍这些寿衣。他们现在等的这家也有,他大着胆子走近仔细看,才发现这寿衣制作十分粗劣,想必是用最便宜的步来染色做的,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伸手去摸的话,说不定还会褪色呢。
这样一想,面前寿衣带给他的视觉冲击竟然变得小很多。再一看,他就能完全当做是技艺粗劣的染布来看了。
说完话,其实不过两分钟,随着一声听得牙疼的“吱呀”声,两人面前的木门缓缓打开。章迟看去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头发半白的老人,岁月留给他的印记似乎格外深刻,他看着两人的眼神中有着恐惧和惊疑。在老人的背后,站着一位面色蜡黄的小姑娘。
恍惚间,章迟还以为看到了最开始送嫁出去的那位新娘。
感觉两人是同样的营养不良。
老人伸头出门,在四处张望,确认面前只有两人后才真正松口气。他开口的声音像是许久没有喝水般的沙哑:“进来吧。”
章迟有点迟疑地看着面前黑不隆冬的屋子,倒是秦竹到直接走进去。进去后,他才发现其实屋子并没有很暗,里面点了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做的灯,散发着令人不舒服的烟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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