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不愿承认,但苏羽确实是被孙蒙当时的那副样子给吓到病发,而后晕倒的。
“呕……”
一想起那画面,苏羽腹中便是一阵不适。
“少爷!您怎么啦!”苏羽这一干呕将贴身侍奉他的丫鬟吓了个激灵,赶忙递过早就准备好的汤药。
苏羽皱着眉喝下已经喝了十多年但依旧未曾习惯的汤药。
喝完后,小丫鬟连忙递过一块蜜饯,苏羽含到嘴里,缓了缓苦涩的味道,突问道:“蒙哥哥怎么样了?”
那小丫鬟一脸的愤愤道:“他能有什么事啊?五大三粗壮的跟头牛一样,少爷还惦记他做什么?若不是他也不会惹得少爷此次病的这么严重!”
苏羽有些羞赧的笑笑:“毕竟是我偷跑出去在先,还好此次人多,不然我跟蒙哥哥二人皆晕倒,还不知该怎么办呢!”
那小丫头拿苏羽无法,但毕竟主仆有别,不敢逾越,只得叹口气,帮苏羽掖了掖被角,退下去通知苏书遥了。
安静下来之后,苏羽抬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胸口。
这几年也偶有胸口闷痛的时候,但如此次一般晕倒,还属第一次。
这种感觉着实不好受。
有那么一瞬间,苏羽都以为自己会死在那冰冷的河水里。
幸好……
听闻苏羽醒来,苏书遥自然放下手中所有事物赶来。
不过令苏羽惊异的是,爹爹竟然没有责骂自己,而是好言好气的各种安慰。
苏羽心知,这次也将自己的爹爹给吓坏了。
虽说一开始的时候,苏书遥是将苏羽当成了柳羽在养,可逐渐随着苏羽的长大,苏书遥也日渐发现了二人间的不同。
此时的苏书遥对待柳羽,与普通父亲无异,再也没了当初那份难以言喻的心思。
见着苏羽苍白消瘦的面庞,苏书遥暗自叹了口气,好生的宽慰了几句便离开了。
……
“爹,小羽他到底怎么样了?”
孙蒙是这柳河镇上一药方家的孩子,孙家世代行医施善,自小苏羽被从云颠镇带回来后,第一次病发起,便一直是孙大夫为他瞧病。
由于苏家确实给这镇子带来了另一番生机,所以在柳河镇的居民心里,苏家犹如他们的再生父母。
而此次那苏家的少爷与自家儿子一起玩耍时不小心犯了病,这犯病的原因,竟是因为被自己家里这个小兔崽子给吓得。
每每想到这,孙大夫都不由得扶额长叹,责骂道:“一直让你好好学医将来好接替我帮苏少爷治病,你可倒好,这病还没给瞧上,先给人吓坏了!”
最初的时候,孙大夫自然是更担心自家的孩子。
然而在他为其把完脉并擦干净脸上那骇人的血迹把完脉之后,才发觉孙蒙只是到了年少冲动的时候。
或许是在河边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一时之间肾火上头,流了鼻血罢了,看着吓人,其实吃两口苦瓜也就没事儿了。
关心归关心,这责罚是少不了的。
孙蒙被禁足了,在将黄帝内经背熟之前,不得出门。
经过孙大夫这接连几日的观察,待他确定苏羽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之后,苏羽这才被从房间里放了出来。
然而苏书遥却依旧不允许他外出,最多只让他在这院子里转一转。
不过这对于在屋内闷了许久的苏羽来说,也是极好的。
这夜,天气闷得异常,想必不一会儿定会有一场雷雨。
苏羽照例一手抱着葫芦,一手抱着枕头来到了苏书遥的房里。
“爹……”苏羽有些不好意思,想挠头来着,却发现两只手都被占了。
苏书遥见他那副窘状,轻轻一笑,道:“过来吧。”
闻言,苏羽赶忙跑了过去。
苏羽是害怕打雷的。
即便他已经这么大了,但对于这雷声,却是每每听到都会害怕。
到了后半夜,果然下起了雨。
随着雨滴的低落,雷声也跟着落了下来。
第一声闷雷响起的时候,苏书遥便明显的感觉到原本熟睡了的苏羽身体一颤,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
苏书遥很是不解,照理说这孩子也没见过什么雷噼人的场面,怎么就这么害怕呢?
然而在这电闪雷鸣的时刻,难熬的人却不止苏羽一个。
青鸾峰上。
沈易凡扶着自己略带闷痛的胸口,心情沉重。
千渊便是在这种雷鸣交加声中灰飞烟灭的。
这五百多年来,每逢打雷的时刻,沈易凡都会感到莫名的心痛。
起初他只以为这是心理作用,然而经过无数次试验后,他才发觉,自己这心,竟然是真的在痛。
也是,在这种天气下,本体都已经消亡了,这残留下来的心,自然会察觉到痛。
“千渊,是你在痛吗?你到底在哪里?”
这一晚可算急坏了苏书遥,又忙坏了孙大夫和孙蒙。
原本好不容易平稳了病情的苏羽,竟然又发病了。
孙大夫和孙蒙大半夜冒着暴雨赶到苏府,诊脉,扎针,熬药,片刻都不敢耽误。
折腾到凌晨,雷停时分,苏羽这次终于稳了心率。
这还是苏羽第一次病发的如此严重,中间好几次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
苏书遥一直将苏羽抱在怀里,心里万般苦楚,却无法言明。
此刻窗外树梢上。
“那就是千渊吗?”站在千雪身旁的云轩问道。
千雪点头。
云轩又顺着千雪的目光顶了许久,最终也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第112章 心里有人
来此之前,在千雪的苦苦哀求之下,云轩找了个由头将沈易凡支开了。
原由便是他对沈易凡说,当年那条大闹道观伤了玄石和千渊的那条蛟龙又出现了。
当初那蛟龙也是因吸食了月蚀之夜的精气,修为大增,妄想着借此机会吞食一两个道士直接修成正果,没想到却被千渊坏了好事。
数百年前,当沈易凡查明此事时,便寻遍天下,但却也无从得知那蛟龙的去向。
而这十多年间,沈易凡也一直为了寻千渊的转世,便将这事先放到一边。
可那该死的竟不早不晚却偏在此时突然冒了出来。
云轩还说,不排除那蛟龙是为寻千渊报仇才出洞的。
沈易凡闻言惊怒交加,一边赶路也不忘一边思考。
若真如云轩师叔所言,那蛟龙是为了寻千渊报仇,那沈易凡为了保证千渊的安全,只能在那蛟龙找到他之前便收了他。
如此一来,他便没时间去找千渊了。
不过与此同时,他倒还可以一路追寻着那蛟龙,说不定会提前找到千渊。
……
见苏羽的情况逐渐的平稳了下来,一屋子的人皆长松了一口气。
屋外,云轩缓缓收了仙气,与千雪一同隐了身形,走到屋内静看着一脸安睡的苏羽。
“云轩,谢谢你。”千雪好久没用这般平静的语气与云轩将话了。
方才若是无云轩出手相助用仙气安抚了受了雷电惊吓的灵魂,怕千渊是真的无法渡过这一次了。
不过这也是千雪愿带着云轩来找千渊的原因,以防万一。
云轩笑着伸手抚摸千雪的面颊,道:“千渊受的这份苦于我也有着莫大的关系,只希望你别再恨我就好。”
千雪面无表情,不置可否。
云轩苦笑,他就知道,要抚平这只小狐狸的心头上的伤痕,远没那么容易。
夏去秋来冬又至。
转眼间已经过去了半年,这半年的光景里,苏羽因身体原因,再也没能出过门。
天气刚一转凉,苏羽便穿上了厚厚的棉衣。
冬季虽冷,但对于苏府来说,这狐裘可是禁物。
小时候出于疼爱,苏羽回到家里的第一个冬天,苏书遥便为苏羽添置了不少狐裘大氅,但那日小苏羽却跟中了邪一般扯着嗓子大哭。
这可吓坏了苏书遥,连忙为他找来大夫,却诊不出个所以然来。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那日刚好有一道士路过。
那道士见小苏羽长得讨人亲,便为其算了一卦,说是这孩子许是上辈子与狐有缘,穿着这狐裘,怕是心里难受。
苏书遥一听,赶忙给其换了衣服。
果然,这狐裘一脱,小苏羽便渐渐止了哭泣。
也因了这个原因,苏府上下无人穿戴与狐有关的衣物挂件。
这半年的光景里,除了苏羽,憋坏的还有一人,孙蒙。
自那日在河里,孙蒙晕倒吓得苏羽病发后,从他醒来至今都没再见过苏羽。
就连爹爹去苏家出诊时,也因他学术不精,怕去了丢人,而从未带过他。
然而或许是动了情的缘故,在这半年的时间里,孙蒙对苏羽可谓念念不忘,总想着找机会去苏府看看他,孙大夫却不许。
人虽然见不到,但那日在河里,苏羽白花花的身体却经常出现在他的梦里。
终有一日,孙蒙忍不住,幻想着苏羽的样子,自己动手发泄了一番。
此后,孙蒙入了魔一般钻研医术,这让孙大夫感到疑惑的同时,更多的是感到了些许欣慰。
年关逼近,苏老太爷带着苏老夫人来了柳河镇想着与自家的儿孙过个团圆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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