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道士看向苏衍的目光,好似后者与蝼蚁无异。他抬起右脚,一脸厌恶地把脚伸进苏衍与地面之间,用力一抬,把苏衍整个人翻了过来。接着,他毫不客气地在苏衍身上擦了擦鞋底,又踩了两脚,这才勉强满意。
“小苏道长,你是一个有前途的年轻人,只可惜,谁让你偏偏坏了我的好事?”万道士绕着苏衍慢悠悠地转圈,脸上带着笑意,还时不时往苏衍身上踢一脚,来确认他到底死了没有。
裴景行在一旁眼睁睁看着苏衍被折磨,双目赤红。他浑身肌肉紧绷,一直努力试图突破那股阻挡他的无形力量,手臂上的布甲因为无法继续抵挡那股力量而碎成一块块碎片,裸露出来的皮肤上满是伤痕。
苏衍半睁开眼,扭头看着裴景行,突然露出一丝微笑来。他费力地朝着裴景行摇摇头,艰难地张合嘴巴,似乎是在劝说裴景行不要再徒劳了。
万道士往苏衍脸上瞧了一眼,突然脸色一变。他蹲下身,不顾苏衍身上满是伤痕污血,左手捏住苏衍的下巴,迫使苏衍不得不正对着他。
“这是……”万道士右手仅有的两指在苏衍的左眼上转了一圈,他说不出是惊喜还是惊吓,不停地念叨着,“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眯着眼睛,瞧了片刻,脸色愈发难看:“你父母是谁?”
苏衍干脆闭上眼,不去理会。
万道士勃然大怒:“好,反正你今夜就要死在这里,我倒要看看到时候谁来给你收尸!”
说罢,他左手两指掐寅,五指尽数藏于甲,正是五雷诀!
万道士看着命悬一线的苏衍,再次问道:“说不说?”
苏衍这次干脆别过脸,用行动告诉万道士自己的答案。
“好,好,好!”万道士气急,不再给苏衍机会,脚下踩着天罡步伐,口中念念有词:“稽首社令阳雷君,分形五方土孛神,驱马神鼓响皆应,降下真气入吾身……”
裴景行大吼一声,拿着龙首虎牙枪的右手艰难地向前伸展两寸有余,却再次被那股无形的力量给阻挡住了。
“苏衍!”裴景行故技重施,左手努力往前甩动,将手中的横刀扔向苏衍,结果却因为那股力量的阻挡,横刀落在地上,距离苏衍还有些距离。
苏衍突然睁开眼,眼中燃起一线希望的火焰。他以左臂撑地,将短时间内积蓄起来的力量全数集中在左臂上,整个身体向前一扑,右手握住横刀的刀柄。
万道士见横刀软绵绵地朝着自己的双脚砍来,双眉倒竖:“自不量力!”
他抬起一脚,对准苏衍的手腕狠狠踩下!
苏衍闷哼一声,手指不由自主地松开,横刀随即离手,被万道士一脚踢远。
苏衍的这一击虽然徒劳无功,但万道士的五雷咒被打断,喉间发痒,一口污血堵在喉口。
“臭小子,就算不用咒术,我也能宰了你!”万道士彻底发怒,左手抽出腰间缠着的软剑,手臂一振,软剑咔嚓一声,在黑夜中闪过一道寒光。
“师兄,离开西京那么久,一回来就要杀人么?”
眼看苏衍性命不保,突然从街的一端传来一个悠远的声音。
万道士浑身一颤,扭头看去,发出两声尴尬的笑声:“师弟,你来了。”
来人走近了,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嘴角含笑:“师兄劳累了一个晚上,不如去府上一叙?”
“不必了,”万道士不再理会苏衍,而是戒备地看着来人,“国师日理万机,哪里是我这种穷苦的老道士可以打扰的。”
国师一笑,右手朝着裴景行方向一伸一抓,一直阻挡裴景行的那股无形力量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师兄,我们师兄弟二人二十多年没见面,我从未料到竟然会在此重逢。”
万道士嘿嘿两声,眼中则满是愤怒:“是啊,你当了国师,我却成了败家犬。”
“师兄是打算在这里,当着晚辈的面,由我来替师父清理门户么?”
“清理门户?”万道士重复了一遍国师的话,“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替师父清理门户!”
说罢,万道士提起软剑,朝着国师冲了过来!
国师不屑地提了提嘴角,右手迅速捏诀,左手桃木剑送出,一道火龙便向着万道士喷涌而出!
不料万道士突然中途变招,软剑在空中划了一个圈。火龙攻来,好似碰到无形的盾牌,挟着热浪转而攻向国师!
巨大的火龙铺天盖地而来,卷起的热潮让裴景行伤口处的鲜血一瞬间蒸发殆尽。他赶紧扑到苏衍身上,替后者挡住滚滚热浪。
国师不慌不忙,气定神闲地一挥左手,火龙便全数钻进他的袖子里。
只是等火龙消失后,万道士也随之消失了。
“裴街使,吓到你了。”国师也不去追,而是走到裴景行面前,笑着说道,“师门耻辱,倒是让裴街使你见笑了。”
裴景行抱着苏衍,问道:“还请国师救救苏衍。”
“苏衍?”国师低头看向裴景行怀里的人,摇头道,“裴街使,你看他身上哪里有一处是完好的?伤成这样,纵然扁鹊在世,也是无可奈何了。”
裴景行知道国师所言不虚,但他还是不想放弃,咬牙道:“还请国师出手相救。”
国师长叹一声:“我实在是有心无力。他伤势太重,失血过多,手腕、肋骨、腿骨全都断了。”
裴景行低头,擦去苏衍脸上的污血:“苏衍,苏衍你醒醒。”
苏衍勉强睁开左眼,看向国师:“你是国师?”
“正是。”
苏衍手指动了几下,只觉得浑身提不起劲:“我师父让我……我替他,给你一……一样东西。”
一句话说完,苏衍彻底没了力气,软趴趴地倒在裴景行怀中。一股股疲倦的浪潮阵阵袭来,苏衍只觉得周身发冷,指尖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啃噬他的骨肉。
“嗯?”国师突然弯下腰,扯开苏衍身上挂着的破破烂烂的衣服。
苏衍胸前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愈合。
断了的骨头重新接上,失去的血肉再次生长,皮肤如同爬山虎一般,从腰间一路向上蔓延,将重新长好的血肉白骨覆盖住。
国师看了眼裴景行,后者惊讶之余,没有半点惧意,反而透着喜色。
他突然就改变了主意,对裴景行说道:“苏道友已无大碍,让他多休养几天便是。反倒是这些琉璃子留着对他有害,我就自作主张,先拿走了。”
说罢,不等裴景行有所反应,他就直接扯下苏衍腰间挂着的锦囊,转身消失在忙忙夜色之中。
第17章
等苏衍伤势痊愈,得以下床时,已经过去了五天。
五天里,上官云交代了谋害第二任妻子的经过。
大概是一年前,万道士找到了依旧沉浸在丧妻悲痛当中的他,告诉他芸娘的魂魄还在黄泉受苦,只要他愿意,自己就能将芸娘的魂魄从黄泉之中呼唤回来。
上官云被万道士的说法蛊惑了,他将万道士奉为上席,满足万道士的任何要求,只求多年前小产后缠绵病榻,最终香消玉殒的芸娘能够重回自己身边。
按照万道士的说法,芸娘的尸骨下土多年,早已化为白骨,是不能用的了。为今之计,只有找一个命格与芸娘相似的肉身,好让芸娘的魂魄从黄泉出来之后依附。
沈红英成了这个倒霉蛋。
找到了芸娘魂魄可以依附的肉身,上官云便设计演了一出戏,与去庙里进香的沈红英结识。沈红英是未谙世事的姑娘,哪里抵得住上官云一波又一波的攻势,很快便芳心暗许了。
上官云年纪虽然比沈红英大上一轮,但一来周朝民风开放,老夫少妻虽不常见,但也不是稀罕的事情;二来沈红英既然已经芳心暗许,沈家夫妇见上官云态度不似作伪,又有先前与芸娘恩爱的例子,想来自己的女儿嫁过去之后也能一般恩爱;三来上官云身为太常寺少卿,乃正四品官,太常寺掌管礼乐,一般都是公卿子弟担任,上官云身为名门之后,在朝中也算是有点门路,恰好沈红英的哥哥谋求外放,正中下怀。
上官云唯恐夜长梦多,等沈家同意之后,便急忙敲定迎娶的诸多事宜。虽然婚礼匆忙,但却比上官云上一次婚礼都要热闹奢华,沈家最后一点疑虑都被打消了。却不知这是上官云为了庆祝芸娘重生,而特意为之。
满怀期待做新妇的沈红英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洞房花烛夜竟成了冤死之夜,肉身被占,魂魄无处可依,只能整夜整夜地徘徊在上官府附近。
沈红英的贴身丫鬟宝音从小和沈红英一块长大,很快就发现自家小姐性情大变,举止喜好与以往有很大的不同。为了避免事情败露,上官云干脆将宝音杀了,再将宝音的死推到溜进上官府,意图夺回肉身的沈红英魂魄上。
接着,上官云又以夫人受到的刺激太大,一看到院子里的人就会想起那天夜里的鬼怪为由,将院子里的人全部打发出去,再将当年伺候芸娘的婢女安排进院子里,重新伺候芸娘。
这样一来,上官府便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女主人又变成了第一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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