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小团子突然垂眸,血色从耳廓蔓延至脖颈,爬上白嫩的脸庞。
他紧抿着双唇不言语。
“……”云迟面如土色,翻身而起,背对着他。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叹了口气,让宋时樾先不要下床。
小团子昨夜是和衣睡的,身上穿的就是他往日穿的衣裳。
好在云迟先前就已经让人给小团子多制几套衣裳,快过年了,他也要送徒儿礼物,眼下倒是不得不先拿出来。
宋时樾躺在床上,目光紧紧跟随,密切关注着师尊的一举一动,看着他从柜子里取出几套衣裳,朝着自己走来。
云迟感觉自己脸上还冒着热气。
若是从前只当他是徒儿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不会觉得尴尬,只是如今宋时樾已跟他表明心迹,云迟怎么也无法保持淡定。
云迟把三套都取了出来,一套是黑色的,他记着成为魔尊之后他日日都穿黑色的衣裳,想来他是喜欢黑色,况且小团子肤色白皙,穿起来一定好看。
另一套与云迟往日穿的一模一样,只是缩小了。
最后一套是红色的,他想着过年的时候穿正好,小团子穿起来一定会更像一颗小汤圆。云迟私心更喜欢红色这套。
小团子却一眼看中了白色的,指着那套衣服:“要穿这个。”
云迟抓着衣袍的手一紧,突然有些后悔拿出来了,原先他想着师徒二人穿一样的衣裳蛮有意思,如今心里却有些别扭。
他将黑色的那件摊开了给宋时樾看:“要不穿这个吧?这个好看。”
小团子却是摇摇头坐了起来,就要伸手将白衣抢过来,动作间露出脖子之下白皙的皮肤往下蔓延。
云迟登时别过眼,长手一伸将白衣递给他:“好了好了,就穿这个,你自己换。”
他说着起身转过去,将另外两套衣袍收起来,手指摸索着红色衣裳上精致的紫荆花纹,口中喃喃着:“那就除夕夜再穿吧。”
小团子穿上新衣裳果然好看,在云迟旁边坐着更是养眼,只不过他们现下无法出门让他人看到。
夜里,宋时樾将新衣裳脱了下来,小心翼翼叠好。
云迟从外头进来,手里端着热汤。“回被褥里躺着,风寒还没好,别又着凉了。”
小团子穿着单薄的中衣,敞着的窗口带进一抹寒意,他抖了一下,缩回被窝看师尊。
“先把首芪吃了。”
云迟连人带被子将他搂在怀里,喂着他喝完一碗汤。
“漱口。”
忙完一切,小团子终于躺下,一双眼睛还睁着时刻注视着云迟。
目光火热,云迟无法忽视,只能背对着他褪下外袍。
“师尊,衣裳放床尾。”
云迟抬眼一看,小团子的衣裳正整整齐齐摆在床尾外边,他便也把衣裳折好,放进里面。
小团子心满意足,在师尊躺下的瞬间凑近抱住师尊。
云迟身子一僵。
小团子哼哼着:“身子难受~被窝里有点热,师尊身上凉凉的,舒服。”
云迟动了动身子,寻了个舒适的位子让他贴着。
黑暗之中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划过。
在下界,似乎寻常夫妻入睡之时就应当将衣裳放在床尾,而且夫君的放在外边,夫人的放在里边……
好像被占便宜了……
云迟心里一堵,此时小团子正磨蹭着在他耳边说话:“师尊……”
云迟气结,一手将被子盖到他头上:“睡觉!”
翌日清晨,迷迷糊糊醒来之时,小团子又用昨日那样含羞带怯的眼神看着他,云迟眉心一跳,瞬间清醒了。
目光顺着小团子的脖颈往下游移,云迟心梗,从床尾将衣裳拽上来盖在他身上,默默转身。
心情复杂……
小团子没说什么,磨磨蹭蹭穿着衣服,时不时抬头看看师尊的背影。
云迟内心慌乱,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撕徒儿的衣裳。
二人同床共枕已是不宜,更何况出了这样的事情,还连着两天,他叹了口气:“要不你还是回去自己屋睡吧。”
“不要!”小团子反应激烈。
云迟背着身子都能听出来他的抗拒,紧接着胯骨被磕了一下,小团子连靴子都来不及穿就跑过来抱住他:“师尊不能赶我走,我病还没好,回自己屋睡不好,万一晚上又着凉了怎么办?”
“师尊,我饿了,我们用膳好不好?”
宋时樾一刻都不给云迟再次提出要把他赶回去睡的机会,用膳的时候也喋喋不休地跟师尊讲话,直到云迟忍不住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糕点。
“好了,先吃。”云迟无奈。
吃完饭后,宋时樾也没有闲下来,殷勤地收拾好桌子铺好纸。
云迟看着他,波澜不惊:“身子不难受了?”
小团子摆砚台的手一顿,霎时间蔫儿了下去,软软地坐在软垫上:“还……还有一点儿。”
他说着小心瞄了师尊一眼,见他神色如常,过了一会儿又开始慢慢研墨。
云迟没有制止他,自己则拿着小刀开始刻玉。
御妖邪用的玉无需刻得太过精细,他手速颇快地雕了各异的形状,只需注入一点灵力储存在里头就能抵挡一些低级小妖了。
宋时樾隔一会儿就喊他一次——
“师尊,我来帮你画贴画吧。”
“师尊,为什么画上要画天帝啊?”
“因为天帝……”
“嘶——”云迟分心回答他,手一抖,雕刻刀划破手指,血液接触手上玉戒。
“师尊!”宋时樾丢下毛笔,抓住师尊的手。
玉戒隐隐泛着光芒,从微弱到明亮,直至有些刺眼——
一幅虚幻的画卷缓缓在二人眼前铺开。
作者有话要说: 会哭会撒娇会卖惨的人才有老婆抱抱贴贴ovo
十月:学会了!
第58章
“无事。”
云迟抬头看向逐渐清晰的画卷,上头的画面也变得清楚,天帝往事在他们眼前回溯——
天帝是五百年前六界最强战神,曾经以一己之力抗衡妖、魔、鬼三界君王,带领上界修士力挽狂澜,在大战之中守护上界与下界安宁,自此被二界奉为神祇。
在当时,天帝是唯一一个能够破格进入天界仙班的修士,天帝抛下妻儿和年幼小儿,独自飞升。
天帝妻子正是东垒壁的圣女,她独自一人抚育儿子长大成人。
后来天帝之子长大后成长为与父亲一样强大的战神,人人都以为他会成为第二个天帝,也能够位列仙班,怎知他不愿意承认自己与天帝关系,反而亲自将自己身上与天帝血脉相连的神格分离出来,甘愿轮回于六界。
云迟虽然已经得知自己可能是天帝之子转世,然而这些事情并没有引起他的多少触动,画面之中天帝之子的影像也跟云迟没有半分相似,他更像一个旁观者,近乎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画面一转,画卷之上出现了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竟是清虚北境的老掌门。
“掌门……”云迟双目微微睁大,口中喃喃。
清虚北境老掌门微微笑着,隔着时间与空间对着云迟点点头:你终于来了。”
“我将这段记忆封存在你的玉戒之上,只有当你有心探寻这一切,血液溶于玉戒之时才会看到。”
“关于你的身世,我从前从未告诉你。”
“如同方才你看到的那样,天帝之子游泽曾自行将神格与人格分离,你便是他人格的一部分。”
老掌门慢慢诉说着,将云迟的身世之谜一一揭开。
严格意义上讲,云迟并不是游泽,而只是他的人格。
天帝的原型是白虎,云迟身上仍然保留着他的影响,只不过因为神格的剥离出现了偏差,让他在虚弱之时显出猫形。
“当初我救你回来也是有私心的,便是在你身上感应到了天帝之妻,东垒壁圣女的气息。”
“圣女于我们家族有恩,可以说没有圣女就不会有现在的清虚北境,我们对圣女的崇敬是自血脉里带来的,甚至超越了对天帝的景仰,我们家族誓要保住圣女的血脉。所以找到你时,我很高兴。”
“关于你化为猫形一事,我曾告诉你到二十岁就会好起来,其实只是因为那时你已能真正稳定控制自己的力量了,若是受重伤身子虚弱之时还是会现出原形。”
“必须找到流落在外的神格,与之融合,才能获得至高的力量和身体的绝对自由……”
老掌门的声音逐渐变得微弱,画面也慢慢模糊,最终消散。
云迟心中微动,只不过不是为着身世一事,而是因为再次见到了老掌门。
无论老掌门是不是为了报恩才救了他,对于云迟来说,老掌门都是那个救他于水火之中,给了他一个家的人。
他很感激。
至于化为猫形……
云迟感受着手上的温度。
偶尔变成猫猫,好像也蛮不错的。
看着这一切时,宋时樾一直握着师尊的手,直到现在还没有放开。
他垂着眸子,突然打破一室安静:“师尊,你以后会不会为了飞升成神,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