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在挣扎,忽然抬掌朝向任宥桓,可又一个逆转打到自己的胸口上。
“你在做什么?!”
“我下不了手啊!你只说把东垒壁的人清空了就行,为什么不放他走!放我儿子走啊!”任宏凯痛苦地喊着。
“我说的清空是以全仙门的血献祭,既然你儿子没能在献祭开始前逃出去,那他也必须死!”
云迟移动到任宥桓身前,发现任宏凯身后还站着一个黑袍人。
爻跟了上来,见到了任宏凯身后的黑袍人,愣在原地。
“快动手啊!”眼见着有人来坏他的好事,黑袍人气急败坏。“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
“凌云仙尊!凌云仙尊,求求你带走桓儿,带他走,带他走!”
“废物!”眼见事成不了了,黑袍人抬起手掌按在任宏凯头上。
任宏凯瞪大了眼睛,逐渐变得空洞,然而全身似乎动弹不得,一下也没有挣扎。
灵魂似乎正在被什么东西挤压着,隐隐有剥离身体的趋势。
“摄灵?”云迟瞬间移动到黑袍身边,将他击退。
任宏凯倒了下去,而任宥桓似乎终于回过神来,过来把他扶起来,只是还惊魂未定:“爹……爹,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任宏凯倒在儿子身上,大口喘着气,费力点头。
“灰尧。”云迟试探性地喊出,语气却是肯定的。
听到这个名字,爻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但只不过一瞬,他又紧紧盯着黑袍,一动也不动。
黑袍的帽子落下,露出一张带着面具,正是灰尧,只不过不驼背。
“你知道我?”灰尧似乎有些惊讶,“凌云仙尊,我记得我们并没有见过面。”
云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魔灵引是你搞的鬼吧?”
灰尧发出诡异的笑声,“是又如何?”
“你可知魔灵引需要巨大的力量支撑?可据我所知,你的魔性根本不够纯正。”
“所以你想出摄灵的法子,用灵修的力量强化魔性。”
摄灵,摄取灵力,灵修没了灵力,跟死也没有多大的差别了。
“我要杀了你!”任宥桓将任宏凯交给楚奏,趁着云迟与灰尧说话的间隙,持剑朝黑袍刺去。
“不自量力。”一阵黑雾朝任宥桓袭去,他被掀倒在地上。
长眉微敛,云迟召唤出长剑,向灰尧袭去。
灰尧不但不驼背了,身子也变得十分利索,抵抗之间也能感觉到他的力量强大。
他原本是个半魔,本不应有这么强的魔性。
想来应当摄取了不少灵力。
可凌云仙尊终究是一代仙尊,即便灵力尚未完全恢复,也依然不会落下风。
蓝色剑华隐没入灰尧的腹部,却像被浓烟吞噬了,再□□时竟然发现灰尧依然毫发无损。
云迟瞳孔一缩。
任宥桓见状上前帮忙,倒是刺中了灰尧几下,但似乎不痛不痒,只让他的动作停滞了一瞬。
云迟发现根本没有用,灰尧就像拥有了不死身。
“退下。”他慢慢停了下来,指挥着任宥桓往后退。
任宥桓心有不甘,但到底还是听仙尊的话,回到了任宏凯身边。
“哈哈哈哈哈哈哈”灰尧仰天长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忙得满头是汗的任宥桓,还有惊魂未定的任宏凯,最后看向云迟,仔仔细细打量着:“凌云仙尊果然名不虚传。”
刚刚一番打斗分明是在试探,差点让他露出了破绽。
好在任宥桓中途搅合了进来,使得云迟还要分心保护他,灰尧这才没出差错。
“不过可惜了,你杀不死我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话间,黑袍逐渐变淡,灰尧凭空消失在原地,笑声却回荡在每个人耳边:“我们后会有期。”
云迟垂眸思索着。
“咳咳咳……”
“爹,你还好吗?”任宥桓给任宏凯顺了顺气。
“没事……我没事。”任宏凯气息微弱,“是爹不对,害死了大家,也差点害了你。”
楚奏在一旁站着,紧紧握着拳,别过了脸。
任宥桓不住摇着头,“爹,先别说话了,爹,您好好休息,先别说话。”
云迟若有所思,偏头看向爻,这才想起这人说要跟着一起来,可当真来了却一言不发,甚至像块木头似的站着,丢了魂一样。
察觉到他的目光,爻眼神微动,终于回过神来。
***
与此同时,魔界林深处,佝偻着身子的人不住咳嗽,面具之上沾了血迹。
宋时樾眼睛微眯,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又是十五月圆夜。
这段日子他念了云迟给的清心咒,每日都没落下,现下的意识还算清明。
灰尧强忍着身体的难受:“魔尊,开始了。”
宋时樾看着他:“你身子不适,不如今天就不召唤了。”
身子像被什么东西刺穿了似的,灰尧浑身疼得不行,但还是咬牙坚持:“魔尊的猫不是又不见了?难道您不想把猫召回来?”
“还是您不再相信属下的召唤术了?前段日子不是回来过一次么?是魔尊自己没看好,怨不得别人!”灰尧说着呼吸变得急促。
宋时樾垂着眸子,在他看不见的角度自嘲一笑。
先前是病急乱投医。
现下……师尊就在那儿,他自然不信。
不过他还是配合地叹了口气,露出难过的模样,从衣襟里取出一张薄纸片,上头画着一只猫。
宋时樾走进月光中,眼睛霎时一片血红,目光变得空洞,他坐上高台,闭上眼睛。
“这就对了。”灰尧取出一把琴来,露出笑容,“像往日一样,心中想着你要召唤回来的灵魂,它就会回到你身边。”
刺耳的琴音响起。
宋时樾却似乎习惯了,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噔——”琴弦划破指尖,弦断音止,发出刺耳的噪声。
“噗……”灰尧吐出一口血,心脏狂跳不止,“魔……魔尊,今天先不召了,改日……改日再来吧。”
宋时樾睁开眼睛,指尖夹着的纸片往日里都会燃为灰烬,如今却完好无损。
眼睛里头清明了一瞬后又变得空洞。
他站了起来,走到灰尧身边。
灰尧咬着牙,冷汗顺着额头滑落,没入面具里:“魔尊,回吧,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似乎是完成了某种指令,宋时樾转过身子,径直往外走。
走出一段距离,他放轻脚步,屏住内息,再度睁眼时瞳仁恢复了黑色。
他隐身在黑暗里。
不多时,一袭黑袍出现,顺着小路拐进树林里,进入他刚才待过的地方。
驼背的灰尧蜷缩着身子趴在琴上,黑袍将他扶起。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个文名,不要认不出来哇~
感谢在2021-01-08 23:15:52~2021-01-10 01:34: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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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灰尧走后,任宏凯抓着任宥桓的手,可目光还紧紧盯着一个方向:“碧株草,碧株草……拿不到了……”
“爹,事到如今你怎么还想着碧株草?难道你为此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大吗?”任宥桓喊着。
“就差一点,如果你逃出去了,献祭就会完成,那个时候爹就能进去把碧株草取出来,只要用了碧株草爹就能突破,爹这么做也是为了仙门……”似乎是意识到云迟还在场,他突然停了下来,又忽而摇起了头,“没了,都没了。”
云迟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进去取碧株草为何需要仙门弟子献祭?
况且那日他曾经闯入过那方墓地,虽然那里头藏着神秘力量,但绝不是妖邪诡谲的东西,怎会需要闹得这般血腥?
“献祭就能得到碧株草?还需要整个仙门的血?这是谁告诉你的?”
怎么听怎么荒谬。
任宏凯张了张嘴,脸色变得古怪,“就是……那个黑袍。”
云迟脸色一沉,当即问404:“可有这种说法?”
“假的。”404当即回答。
“没有这种说法。宿主,刚刚我感受到任宏凯的灵魂有波动,猜测灰尧其实是想要占据他的身体。”
“身体?”云迟不解,“如果要身体为何要屠门?直接摄灵后占据身体然后当上被人拥护的掌门,想要做什么事不是更方便吗?何必费这么大功夫?”
“不知道。”
云迟看着任宏凯,“他骗你的。”
“什么?咳咳咳咳…”任宏凯咳得厉害,却挣扎着想要起身,他不愿相信,“你再说一遍!你再说一遍!”
云迟面色不改:“都是假的。”
手垂了下去,任宥桓深受打击,当即晕了过去。
云迟替任宏凯号脉,他只是急火攻心,所幸灵力没有受损。
任宥桓送他爹回寝殿睡下,到外头一看,还一阵恍惚。
“那些人,都是被我爹……”喉咙里如同有刺卡着,他说不出口。
楚奏一言不发,眼框却红了。
那些人都是昔日一起修习的师弟啊……
东垒壁是撑不下去了。
可任宥桓不能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