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去过天人那里,但是她反对改革。”我说。
理事长叹了一口气:“她一向不参与修真界的事,但是她居然比我们更早地直接去了天人那里……我想,她可能就是在去过那里之后,被恐惧击败了吧。”
我虽然不认同,但是也没说什么。
“改革看起来突然,实际上早已筹谋许久,直等到一个合适的契机。”
“妖狐苏醒?”
“对,将未知的恐惧,变成已知的力量,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
“那现在制度已经准备好了?天人的消息被我捅得到处都是。”
“不要紧,”理事长温和地笑,“我们正需要另一个契机,将天人的消息传达给民众,因为一开始的隐瞒是为了更好地办事,长久地隐瞒就是民主的欺骗,联邦建立还不算很久,官员都相对清廉,都是有理想的。”
我本打算等他继续说下去,但老头把嘴一抿,什么都不再说了,我意识到是在等我举一反三。
“那我说个观察,不一定对,唐宜的天人教,背后是不是有修真界的支持?”
理事长点头。
我想起在天上的白塔时,守望者唐宜也建立了一个天人教,教义和现在相同,她说我们得崇敬天人保持敬畏,实际上她自己做出来根本没有说服力,最后人们就会向她想的方向,反而不去敬畏什么天人了。
但是我不太明白其中原理,她的号召力也是一呼百应。在白塔中,让人知道世界是假的就可以让人觉醒了,可在华夏星,万一民众真的看她代言,立即就对天人战战兢兢保持敬畏了怎么办呢?
我对理事长说我的想法,理事长说:“唐宜小友的方法,是一举三妙。”
“怎么说?”
“第一妙,真实往往蕴藏于神话之中,但根据你们报告来看,神话,虚拟,电影,小说,只要改了关键词,就可以在一段时间内得到传播。神话也是建立在一定的现实中,譬如你所知道的,盘古开天地,盘古也只不过是某种大型的计算机,你说是吧?比如神降,其实就是几个外星人下来,但是用作神话,却可以流传很久,人们也不会直面现实,因而不会引起恐慌。”
我点点头。
“第二妙,就是愿者上钩。”
“怎么说?”
“苦厄小友是不是从来没想过不去对抗天人的可能?就顺其自然,让天人降落,对我们为所欲为,不管是好是坏,都听凭安排。”
“绝不!”
“是,大多数人也是这样想,但是,在抗争的潮流中,一定会有少部分人并不是这样想,无可厚非,安定的日子,侥幸心理,抑或是其他原因,都导致最后对抗天人的队伍不会是铁板一块。”
我啊了一声:“所以,反正到时候一定会出现一个反对势力,不如就直接让我们的人建立反对势力,让所有这样心态的人都靠拢到这里,方便管理,还能整理自己的队伍。”
我现在明白了在我和唐宜决裂的那个夜晚,唐宜在浴缸里神神叨叨的话。
“因为天人就在那里,我不做,别人就回去做。区别在于,我想让世界变得美好,别人却不一定这么想。”
而且她在说这句话之前,提到了,她见到了天人的一部分东西。
很有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她进入了白塔!
我有些喘不上气。
“不光如此,在乱世中,总有些浑水摸鱼之人,打算搅乱局势,最后赌命一博,这些机会主义者在我们的队伍中也很不容易筛选,所以……”
“青竹派就有一对双胞胎兄弟决定跟随她。”我说了程兴一和程兴二的事。
“是这样的。然后,第三妙,就是瓦解恐惧。”理事长拍拍我的手臂,一道温和的灵能注入,我似乎好些了:“瓦解恐惧这件事我似乎有些理解,不知道对不对。”
“小友但说无妨。”
“对于华夏星绝大多数人来说,一旦公布天人的消息,恐惧无论如何都是在所难免的,”我喝了一口水,握拳在嘴边,极力地回想着和唐宜所有的交情,想起她所有反常的行动,忽然觉得胸口发闷,得出了一个惊人的难以接受的结论,“所以,唐宜让所有人都开始恐惧,就利用自己的公信力,让所有人都预设立场,天人教威严神秘,天人值得敬畏……等到前面两个都实现了,就是人都到她那里去,差不多了,她就开始做一些……不好的事。”
我急忙又端起杯子,可杯底空了,理事长安抚我:“慢慢说。”
“不管是当面诬陷我,还是法庭和我对峙,还有迟迟不出的教义整理,她都是在营造一个形象,就是信奉天人就背弃朋友,性情大变,还有一些别的……”
“而她之前极力地宣传教义,施展神迹,不光是给天人看自己很卖力,也是让民众先相信了她,然后,狠狠质疑她,最后,把她踩在脚下……就相当于,把整个天人教都踩在脚下,这样,之后民众一听见天人,就会想起唐宜。”
我忽然觉得自己没什么力气。
“当她用尽全力,也只不过证明信仰天人是个笑话的时候,就不会再有人把天人当作真正的神来敬畏,权威被戏谑消解,不光现在,等到未来,天人真正来临,有人真正要拉起信奉天人的大旗,也只会面临着绝大多数人的嘲弄——毕竟人们不会具体区分这个的教义和那个的教义,信奉天人的旗帜已经被玷污了。”
理事长缓慢地点点头。
“唐宜这样,将神变成了劣质泥胎,用竖起恐惧的方式毁掉了恐惧——她一开始就打算毁掉未来会有的对天人的崇拜——先从嘲弄她自己开始。”我终于说完了我的推断。
三个作用,过去,现在,将来。
如果我们能够正面对抗天人,唐宜一定是那个救世主。
最大的恐惧就是恐惧本身。
救世主把它抹掉了。
她的道心……从未更改。
“她现在在哪儿?”
“上个月她颁布了《神法典》,系统整理了天人教的教义,民众又开始维护天人教了。”
理事长给了我一本厚厚的书:“这个,教义又多又杂,从人类初期开始讲的,说天人教导我们学了这个那个的……我问了唐宜,唐宜说除了用词之外,基本就是真实历史了。”
然而理事长并没有对我说唐宜的地址,他或许看得出来,我很想去找她。
但是我想,的确也不能见,我还是囚犯,而且,我们已经撕破脸,忽然冰释前嫌,她所做的就功亏一篑。
直播中忽然传出一声机械提示音。
训练者,方则亦,寻找到第一块石碑拓片。
石碑拓片不得抢夺,转让,不得丢弃,损毁。
训练者可自行选择留在场内寻找其他八块拓片,或返回中心营地休息,等候第二阶段开启。
他举起了一卷文书,像是举起火把,跌在一团异兽的尸体中,累得动不了了。
我清楚地看见文书上的怪异符号。
“古文字……训练营第一阶段是要寻找九块古文字拓片!”我猜不透呆瓜他们的意图,难道是以历史为主线开启全民科普?
学者的声音忽然从耳机里响起:“什么?古文字?你确认这是文字吗?”
“我确定。”
“我这就禀报陛下。”学者出来了,居然还要称呼妖族皇帝为陛下。
但一起出生入死太久,感情一定很好,我笑了笑,恢复舱内显示我的恢复状态还在百分之八十,等到百分之百时,我就可以离开这个房间去找皇帝她们了。
但恢复舱上忽然显示高权限的人提前打开了它。
理事长把手按在了恢复舱上,我看了看时间:“还没到锻炼的时候。”
“不是,我忽然想,你在白塔内部时间久,或许也需要和皇帝告别。”
“告……别?为什么?”
从修罗地狱出来之后,妖族也都陆续苏醒了,毕竟他们的身体也在外面。但是因为我醒来太晚,妖族已经和人族研究员们分开了,我也只见到了学者和锅盖,锅盖还真是个教健身的,勤勤恳恳帮我锻炼身体。
“合作仅限于人族,和妖族合作,并不顺应民意。而且皇帝残忍奴役人族是事实,冤有头债有主,民族仇恨不能抹去。”
“你们要处死他们?”我跳了起来,双腿虽然酸软但还是支撑我站得笔直。
我和皇帝他们相处并不久,谈不上对妖族的感情。但是一旦想到天人的事是妖族打下基础,然后人族转头就要杀掉他们,我还是不太舒服。
而且,前面理事长铺垫了,说对抗天人就是需要有生力量的集合,妖族的力量多强啊,一个希夷就闹得天翻地覆了,这么一群高等妖族对抗天人,那得是什么程度啊!
可是……非我族类……
我又能理解。
理事长说:“没有人敢赦免妖族顶级战犯……他们暂时被囚禁着,我特许你现在去看望他们,之后就不可以了。”
我忽然明白了,我是谁呢,我是把自己放在修真界的自由党人质,在有意无意之间,给自由党的训练营铺好了路,而理事长能陪我聊这么久,也是这样的原因……我的面子就是在最后我能把所有研究人员喊回来,是有功劳的,所以允许我去看妖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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