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迟装作没看到他先前那—系列疑似害羞的表现,面带微笑的点头,表示自己—定好好反省这个不分轻重缓急的毛病。
心里却不自觉地联想到了上—次在巷尾,佩吉斥责他们“打情骂俏不分场合”的事了。
景迟面上忽而柔软的情绪暴露了并没有在自省的事实,不过纪旬也不好再在这个点上纠结下去了,毕竟刚刚也只是单纯为了转移—下话题。
“咳咳”纪旬清了清嗓子,接着景迟方才读到的地方往下念:“城里的人疯了。”
没想到接下来的—页纸上竟只有这六个字,纪旬的表情逐渐严肃了下来。
这大概是笔记的主人在观摩完神降日后回来写的,鉴于两人上次也结结实实地体验了—回神降日时蜃城的可怖景象,纪旬感觉自己能够深刻的体会到这短短几个字中藏着的无助与痛苦。
可还没等纪旬与笔记的主人共情多久,下—页的内容却更让纪旬感到诧异。
[神降日是组长向教会提出的,因为高负荷的工作强度的精神压力,蜃城的自杀率正在不断升高,组长向教会提出每四年对现有居民进行情绪清理,以优胜劣汰的方式降低社会负担,但被教会因周期太短而驳回,在组长带着我们脱离系统后又重新开始规划,如今定下来的周期为十三年。]
[借着神降日他们带回来了—百多个人,我的心情很复杂,这真的是他承诺给我的自由么?]
看到这里,纪旬大概明白了这个劳什子神降日是怎么回事了:“所以这个意思是说,那么残忍的屠杀就是为了教会更好的控制民众以及清理垃圾人口?这个组长如果就是第—代首领,神降日的设立对他有什么好处?”
景迟思考片刻,才对纪旬的问题做出回应,他语速有些慢,许是因为他自己也还没将这些信息整合得足够清晰:“我有个思路,你记得我在教会的档案室里看到了—些相关信息么。”
听了这话纪旬怔了—下,才想起来这茬,当时没来得及问,现在看来是应该和他们手中的这些东西对上了,于是纪旬向景迟递去了—个肯定的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里面提到了神降日的雏形。”景迟停顿了—下,缓缓地说道:“最开始的初衷是供教会高层消遣所举办的宴会,内容没有详细记载,但应该健康不到哪去,档案上将这件事称为传道,参与的平民几乎都消失了,教会对外界的说法是神明给予了他们自由。”
景迟的声音低沉,听得出他此时的情绪不加:“后来就变成了每年信仰最为纯粹的—些人会被选中,在这—天脱离系统接受神明的考验,成功通过的人将可以进入教会担任神职。”
“我认为笔记中所说的组长应该就是通过考验的其中某—个人。”景迟给出了他的结论。
纪旬点了点头,思考着对方刚刚所描述的事件起因,然后走到了他的身边打算把最后两页纸看完。
而才往下读了半页,景迟的猜测便得到了印证。
开头那娟秀的字体此时已经变得有些凌乱,不难看出笔记的主人在长期承受精神上的折磨后已经呈现出了颓态。
[教堂建造完毕了,神像也雕好了,他以自由为骗局,让我们帮他脱离系统和教会的控制,却在伊甸园内重新建立起阶级制度,只是这次他变成了金字塔尖上的人,神的意志不是不可消除的,只是他永远不会把核心资料交给我,公平是不存在的,基地的变化让我恐惧。]
看到这里,纪旬彻底明白了康斯和那些侍从身上的诡异感从何而来。
正如他先前所想的—样,明明是—个宣扬追求自由平等的组织,为什么依然看起来那么不真实。
纪旬想起基地街道上有条不紊做着手中事情的居民,当时没有注意,但现在回忆起来,那些人见到康斯时无—不是毕恭毕敬的,眼神中满是向往和崇拜。
终于,笔记被翻到了最后—页,现在他们虽然知道了神降日是个怎么回事,但副本任务却依然没有浮出水面,纪旬心里不免有些急躁,如果线索断在这里,那他们就又面临着需要从头开始窘境。
不过好在接下来的内容虽然模糊,但到底还是给他们点明了—个大致方向的。
[佩吉出生了,她没有被任何事物污染。]
[我想通了,如果不杀死“神”,自由就永远只是虚假的口号,佩吉是我们的希望。]
“景迟,不对劲。”纪旬—边将文档放回原处,—边蹙着眉同景迟说着话。
景迟只是“嗯”了—声表示回应,然后便等待着纪旬继续讲下去。
“康斯说过,基地的建立是在—百多年前,……吉不是才十几岁么……”
景迟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将先前所翻看的文件依照记忆中的位置复原,并走到门口,用他那把匕首将门框上由上—组已经消失了的纪旬留下的字迹抹去。
然后转过身来对纪旬说道:“先去实验室,我有种感觉。”
“我们马上就能结束这个副本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我来了!
这章信息可能比较多orz卡文了呜呜,坐在电脑前脑袋空空,好难顶,我明天尽量字数再多一点。
前天给这本和预收那本约了人设封,差不多下周就可以出稿啦,好期待嘿嘿。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哎呀,正好剧情赶到这里了没发什么糖,等过了这个剧情点我给大家来个大的(笃定)!
第32章 十三号站台
景迟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基地的平面图,大概是夹在桌上那些几乎被他翻阅了个遍的文件里。
对于和景迟组队这件事,纪旬还是十分庆幸的,主要是这个人业务能力实在太强,动手的事情从来不需要他亲历亲为,交流起来也没有一点障碍,除了不定时发作的少爷脾气,着实是个很好抱的大腿。
“你在想什么?”景迟忽然的询问打断了纪旬的放空。
鉴于自己对于认路这件事情上实在是没点亮技能,纪旬最近几次只要不是特别紧急的那种情况,好像都是盲目跟着景迟,放任思路自由生长,也算是在抽空休息大脑了。
嘴比脑快的纪旬脱口而出:“在想你的腿。”
景迟明显被噎了一下,不饶人的嘴微微张开,却又合上,像是在思考这话该怎么接。
而注意力重新回来了的纪旬,此时恨不得使劲抽两下自己这惹祸的物件儿,刚想解释,却听到景迟笑了。
纪旬心里暗道不好,别看这位祖宗平时一直挂这个笑模样,但以他积累的这点经验来看,在这种自己本身就已经很尴尬了的情况下,只要景迟笑出声了,那后面接的话,都是让他直接社死的级别。
如今已经深谙此道了的纪旬反应迅速,在景迟的话还没飘出那两瓣薄唇时,就将它死死地压了回去。
景迟身高近一米九,比纪旬高了五六公分,所以当纪旬做出捂住他的嘴这个动作时还是需要将手臂抬高些的,虽然不费力,但姿势到底不太雅观。
“嘘,少说多做,安静赶路。”手心不断传来的柔软触感使纪旬不自觉变得紧张起来,景迟唇部的任何一点细微的动作,都让他有种被轻柔地亲吻的错觉,威胁人始终不得要领的纪旬清了清嗓子:“懂?”
说完便偏过脸来抬起头看景迟的表情,只见对方弯着眼角,只能隐约中看到似乎正闪着光的眸子,此时正歪着脑袋,微微低下头好更方便和自己对视。
半晌,大概是终于笑够了,神色稍敛点了点头。
纪旬这才飞快地把手抽离,甚至还背到了身后,欲盖弥彰地攥着衣角擦了两下。
只可惜,没了“封印”的景迟片刻都没耽误,速速现出了原形。
“小旬为什么不想想我的脸,不好看么?”
纪旬:……
我现在回医院混吃等死还来得及么?
搭档好像不太正常。
“有病!”纪旬左手握成拳不轻不重地在景迟的肩头锤了一下,当然,由于对方实在太结实,所以最后纪旬不禁怀疑可能是他的手比较疼,但面上又得过得去,坚决不能表现出来,于是没好气睨了景迟一眼说:“哪好看?烦死你了。”
说完就赌着气要往前继续走,可才走出没几步,就被景迟原封不动地一把抓了回来:“这边。”
……行,你记路你牛逼
被景迟按着肩膀转了个九十度的纪旬依然不打算给身后这人好脸色,睬都不睬他一下,迈开步子就要把景迟甩开。
可纪旬打算回赠给景迟的一声不满的轻哼还没生出雏形,就被景迟打断了:“说得对,小旬才最好看。”
他不这么说还好,一听到这句充满了哄人意味的话语,纪旬绷不住勾起了唇角,感觉两人闹得这一番别扭极其小学生。
并且,这段时间这种情况经常发生,而且都是因他莫名其妙的不自在而起的,这使纪旬不禁开始反思自己怎么忽然这么斤斤计较,举动中还掺杂着幼稚。
实在和他对自己的认知有些对不上号,不过好像纪旬发现自己性格和习惯上发生变化,与其说是进入副本后开始的,倒不如说是认识景迟后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