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有些人忙着嘲笑别人的房子塌了,殊不知自己的车就压在人家房子底下。
温新泽说完,缩着脖子重新把手揣回袖子,扫了一眼脸色漆黑的丞钧,然后飞快地别开头往东厢房跑。
这天确实冷了,临近夜幕的风吹着就让人受不了,过几天就该加棉衣了吧。
温新泽哒哒地往回廊跑,眼看着就要跑上台阶,忽地感觉一阵冷风扑面,同时眼前一暗,他整个人扑进了丞钧的怀里。他闻到一股淡得若有似无的冷香,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但没来得及细想,就被丞钧搭着肩膀推开。
丞钧把人从怀里推出来后,手却依旧捏着温新泽的肩膀。他看着温新泽,金色的双眸在背光中泛着危险的光泽。
温新泽紧张道:“……做什么?”他就打个嘴炮,维护一下悬器门的名誉,至于动手吗?
丞钧:“长天门在哪里?”
温新泽:“不知道。”
丞钧:“你们连仇家门派所在都不打听的吗?”
温新泽:“……因为打不过。”
丞钧松开温新泽,看向庭院中的十一。
十一:“呃,这我也不知道。”
丞钧金眸一抬,看向天际,“封逸鸿,长天门在哪里?”
温新泽跟着抬头看天,没看到丞钧口中的封逸鸿,只看到西沉的太阳。
但少顷之后,丞钧似乎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温新泽思忖,这可能就是传说中千里传音。
丞钧:“温新泽?”
温新泽疑惑地看向丞钧:“嗯?”
丞钧走近他,一把揽住他的腰。
温新泽:“?”
温新泽还未来得提问,就感觉视野瞬间拔高,丞钧就这么揽着他的腰,腾空上了云端。多宝山在他脚下的云雾中,缩成拳头大小。
下一瞬间,拳头大小的多半山便消失在他的视野中,远处的风景也飞快地后退。他被丞钧带着,以一种令人眩晕的速度,朝着东南方向飞去。
温新泽下意识地反手抱住丞钧的腰身,看着身后被划开的云层,脑子一片空白。
摸约过了一刻钟,丞钧在一座山头上空停了下来。
温新泽回神,木着一张脸往下看。
下面那座山头,可以说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那山头像一支巨大的号角,喇叭口高高扬起,朝外形成崖壁。成片的建筑错落林立在上面,好似给这支号角装上了高低不一的按键。
在最高处的喇叭口,坐落着一座十分气派的宫殿。夜幕堪堪四合,那座宫殿已是灯火通明,好似在号角镶嵌了一颗明珠。
“这里是……”温新泽迟疑地开口道。
“长天门。”
丞钧话音刚落,温新泽就听到头顶的云层传来隐隐的雷声,他一抬头,便看到漆黑的雷云汹涌翻滚着,逐渐笼罩号角上方的天空。
“等等!你要做什么?”温新泽扯住丞钧的衣袖喊道。
“自然是给长天门的人一点颜色看看。”
“不行!”
“为什么?他们敢抄我的东西,自然需要付出代价。”
温新泽后悔跟丞钧放嘴炮了。
他说那话只是单纯地逞口舌之快,并不是想激他单枪匹马地杀上长天门的。丞钧修为高,但他只有一个人,要对上的是一个门派,还不是悬器门那种小兵三两只的没落门派。
“但是他们有一位元婴期的师祖,还有五名金丹期修士,门下弟子也多……”温新泽急急说道。
“放心,不会让你受伤的。”
“那你呢?你受伤了怎么办?”
丞钧微微一怔,偏头看向温新泽。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不妨碍他看清温新泽脸上的神情。他皱着眉头,眼中盛满担忧。听着担心,担心他会受伤。
自他有记忆以来,他还从未见有谁为他担忧过。这是他第一次在他人脸上,看到为他担忧的表情。有一种异样的新奇感在心底升起,丞钧看着温新泽微微失神,神思飘到了遥远的从前。
是了,温新泽从前就是这个脾性。端着一副清冷高傲的模样,内里却是一个护短又爱操心的性格。他经常能看到他为这谁那谁露出担忧的表情,而这一次他露出担忧的神色,却是为了他。
温新泽抬手抓住丞钧的手腕,将丞钧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温新泽微微仰头看着他,严肃的眉眼带着几分熟悉的清冷,“要跟长天门讨代价,也没有这样单枪匹马地冲进人家老巢,吃亏了怎么办?你想揍人出气,偷袭埋伏都行。再不行我来想办法,把他们折腾到你满意为止行吗?”
“回去了。”温新泽拽了一下丞钧。作为没有飞行技能的凡人,能站着云端也是丞钧的法术托着他,所以他再使劲也拽不动丞钧。
“说几句好听的话来听听。”丞钧由着温新泽抓着手腕,懒洋洋地开口提要求。
“祖师爷英明神武、明察秋毫……”
温新泽话未说完,就看到几道粗壮的雷电,自积聚在号角上空的雷云,朝着喇叭口劈了下去。一个眨眼的功夫,劈穿长天门的护山大阵,削断一半的喇叭口,轰掉最高处的半座宫殿。
温新泽:“……”草泥马!让他说几句好听的来听听,不是打算听劝回去的意思吗?
不等温新泽开口指责丞钧欺骗感情,丞钧就伸手揽住他的腰,朝着喇叭口剩下的那半座宫殿俯冲了下去。
被丞钧带着落在残损宫殿前,一落地,温新泽的第一感觉就是冷。之前在空中,丞钧张开的风屏,寒风吹不到他。现在丞钧撤了风屏,温新泽就被山顶的寒风吹得打了个喷嚏。
丞钧抬手拂散飞扬的尘土,又手一翻取出一件黑色狐裘,扔给温新泽。
温新泽披上狐裘,顿时感觉暖意裹挟了全身。他猜这件狐裘多半不是普通的衣物,而是一件法宝。
“站住!”
“什么人?”
“来我们长天门做什么?”
“还不报上名来!”
长天门的弟子围了上来,手里提着各种法宝,冲着丞钧呵斥道。
“让你们的掌门出来说话。”丞钧招来几道雷,吓退围上来的众人,随后旁若无人朝那半座宫殿走去。
温新泽裹紧狐裘,认命地跟上丞钧。
两人进了缺了一面墙的大殿,丞钧径直走向上位的主座,衣袍一撩,毫不客气地坐下,仿佛是这座大殿的主人。
温新泽站在台阶下面,默然地看着他。
丞钧朝温新泽招了招手,“上来坐啊!”
温新泽:“不了,谢谢。”
“师祖来了!”
“哪里!”
“在那个方向。”
“华青师祖来了!”
伴随着大殿外的一阵喧哗,一道流光冲进殿内,落在温新泽身后不远处。
温新泽回头,看到一位穿着一身青衣的中年男子。他双目隐含精光,神态威严,气势迫人。
这人就是长天门元婴期的师祖?怎么一上来就把长天门最厉害的人惹出来了?温新泽有些紧张地盯着那中年男子。
“道友来我长天门有何贵干?”中年男子——长天门的华青师祖盯着主座上的丞钧,开口质问道。
“你是长天门的掌门?”丞钧懒洋洋地问道。
“非也,我乃……”
“我不找你。”丞钧抬手一挥,那位华青师祖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正面击中,毫无反抗地被击飞了出去。
“师祖!”
“华青师祖!”
外面顿时一片大乱。
“华青师祖怎么样了?”
“晕……晕过去了。”
“……”
外面由一片混乱转为了一片死寂。
温新泽只觉得自己情感一片麻木,之前白担心了,怪他对丞钧的修为认识不够准确。
“长天门的掌门何在?”丞钧不耐地又重复了一遍,“再不出来,我平了你们长天门。”
“在,在,我在这里!”一位两鬓斑白的男子从人群中出来,擦着满脑门的冷汗,慌张不安地走进殿内,朝着主位上的丞钧施了一个长礼,“上、上仙登门,蓬荜生辉……”
温新泽:“……”是蓬荜生灰吧?
“小人长天门掌门武斯年,不知上仙有何赐教?”长天门掌门战战兢兢道。
“你们好大的胆子。”
“是是是……”
“嗯?”
“不是不是,不敢不敢……”
“你们抄袭我的如意书,在天望城卖得很是开心啊!”
“不是,那如意书不是悬器门……”武斯年一愣茫然地抬头。决定炼制出售那如意书前,他特地找人查过,那不过是一个叫悬器门的没落门派弟子炼制的,完全没听说那门派背后还有如此一个恐怖的大能。
“那如意书我也是出了力了,结果被你们抄袭售卖了。”丞钧指尖轻点着一直把手,视线落在武斯年身上。
“这……这……我们不知道。”武斯年脸上的冷汗又淌了下来,“求上仙宽恕!”
“宽恕?”
“不不不,我等任凭上仙发落。”
“很好,那从今天开始,你们长天门炼制售卖如意书所得利润,须跟悬器门二八分账。你们二,悬器门八。”丞钧不疾不徐道,“产量根据悬器门的安排来,不许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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