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钰怒气冲冲回来,到了前厅拿了茶几上的茶闷灌下去,坐下狠狠一拍桌,怒道:“简直欺人太甚!”
风策问道:“爹,皇上和睿亲王找您是为何事?”
“还不是你这逆子,招惹谁不好招惹赵笺!”风钰此时气不打一出来,指着风策就骂,“现在可好,你婚事取消,现在还得害瑾儿羊入虎口!”
侯爷夫人一听,跟着着急起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你倒是说清楚啊!”
风钰额角青筋鼓起:“还能是怎么样?策儿的婚事已经取消了,瑾儿说来雍都的信早就被截胡了,现在他们找我过去,是想办瑾儿和太子的婚事!”
风策更是不明白:“这么随意就取消了我的婚事?都筹办这么久了,就差过门拜堂。”
风钰:“还不是你这兔崽子搞的事,让你来雍都是长见识的!不是来惹事的!聘礼已经下了,你和温姑娘的婚事必须得办,带温姑娘回金陵办吧。”
风策问道:“瑾儿和太子什么时候成亲?”
风钰:“和公主一起,打算来个双喜临门。”
……
殿试放榜,何干清已经生龙活虎,一大早蹲在闹市等着,到了巳时,就见四个锦衣卫来贴榜。
何干清一站起了身,许多人就拥了过来,榜没贴出,倒是将她挤得贴倒了墙上去。
锦衣卫过来,大家自动让出一条路,只见他们打开榜单轻功一跃,将金榜墨字贴在离地面一丈五尺处。
何干清挤开压过来的人,一抬头,就见文状元是林彦如!
何干清忍不住看向另一张榜,第一个名字,让何干清脚步猛地退了一步。
她擦了擦眼睛,发现那名字的的确确是自己!
何干清惊得说了句粗话,随后继续看了榜,发觉文武榜眼都是许夷兰,冷竹是第三,探花。
她一路先冲到了丞相府,奈何进不去,于是焦急在外面等着,终于等到叶少卿出门来。
她猛地抱住了叶少卿,激动万分:“我是武状元!”
叶少卿这才知道她已经看过榜了,将人从伸手扒拉下来,问道:“你身子这是好了?”
何干清拍拍胸脯:“好得很,就头有点疼,不碍事!你知道文状元是谁吗?”
何干清双眼放出光芒,欣喜若狂,语调也拔高。
叶少卿耸耸肩,觉着这事毫无意外:“许夷兰呗,除了他还有谁?”
“不是!是林彦如!”听到叶少卿果然猜错了,何干清越发兴奋,拍拍他肩膀,“我是武状元,他是文状元,你有没有觉得,上天安排我和他注定一对,简直是天作之合!”
叶少卿顿时惊呆:“你说什么?谁第一?林彦如?那夷兰怎么办?”
说完,他便往十二音阁跑去,何干清顿觉不妙,立马追了上去。
因着今日揭榜,十二音阁此时已经炸开了锅,叶少卿一路冲三楼,最后停在许夷兰房前,定了定身形,深呼吸一口气,才屈指敲门。
里面并没有声响,叶少卿便继续敲门,随后越敲越急,一把推门而入。
人是在里面的。
叶少卿松了口气,拴上了门。
许夷兰正倚窗而立,垂着眉眼,神色低沉,也不管进来的是谁,只一声:“出去吧。”逐客。
叶少卿见着人憔悴得很,心疼不已,他慢慢走过去,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片刻,许夷兰才抬眼看向他,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知晓未能连夺三元,此次只获得文武榜眼。
尽管如此,在世人眼里,他已经是传奇了。
毕竟从来没有人能得文武双榜眼。
他神色晦暗,问道:“你是不是很高兴我娶不了公主?”
这一句让叶少卿呆愣在原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他的确是不想让许夷兰娶公主,但他也想文武状元都是许夷兰,毕竟这是他的心愿。
最后,张了张嘴,只一个“我”字,想解释的话一个没有说出来。
许夷兰低眉,眼睑上的朱砂痣红得犹如一滴鲜血:“那盆兰花,你养得如何了?”
叶少卿立即回他:“我悉心养着,在我房里,特别好,今早又开了两朵花。”
许夷兰道:“把它还给我罢。”
叶少卿没顾及难过,想着许夷兰此时定然十分需要这花陪伴安慰,毕竟是他从干州带来的,于是立马应下:“好,我这就回去拿,你等我一会儿!”
刚出十二音阁,就撞见被围拥起来的何干清,何干清看见他,从人群里跳出来,问道:“叶少卿!你去哪儿啊?!”
因着午后要参加琼林宴会,何干清便没有再等叶少卿,先回去准备了。
叶少卿抱着一盆兰花回来,累得气喘吁吁,汗如雨下,最后进门前,将汗给抹干净了,才敲门。
许夷兰这次应了他,道:“进来。”
叶少卿抱着兰花进去,发觉房内窗户竟关上了,屋内光线暗下许多。
他将门关起,许夷兰正坐在床榻,双手后撑着身子,看了眼他,眸子微微眯起,提醒道:“门栓上。”
叶少卿虽不知道他是要做什么,但乖乖听话将门拴好,走过去把兰花搁在桌上,看着他半坐半躺、媚眼如丝看着自己,不由干咽了口口水,一时有些无措,垂眼道:“兰花已经带来了,你不要太难过,毕竟身体才是最重要。”
许夷兰坐起身,看了眼兰花,又对叶少卿说道:“你过来。”
叶少卿走过去。
许夷兰抬起一只手握住了站在眼前叶少卿的手,将他身子拉了下来,二人顿时相近咫尺:“你还记得你问我,若是我没有得状元,你有没有机会的话?”
叶少卿被他动作撩得脖子通红,脸颊又被他温热呼吸触及,潮红一片,羞得别过头,回:“记得。”
许夷兰回答他:“你有机会。”
随后,叶少卿还没能反应过来,许夷兰就抬头亲吻上了他的唇。
叶少卿起初是震惊,而后是狂喜,最后手托着许夷兰的脑袋,和他接吻。
许夷兰半眯着眼看着眼前叶少卿,将他拉到床榻,反身压于身下,再低头,再吻。
叶少卿没有问他为何突然答应他,就算当不成驸马,他依旧可以平步青云,以他性子是不会在意能不能娶公主。
或许是这一次没有夺得状元,受了打击,才自暴自弃答应和他在一起,不管原因是怎样的,都是他赚了。
许夷兰看着他竟然分神,扯着他衣服,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答应和你在一起,只是想明白了。”
“从我三岁习文起,我的命运便被刻画好了。所以一路来我循规蹈矩,不敢逾越半分,为此,我将阻碍我步伐的一切都推开了,无论是讨厌的,喜欢的,只要和目的无关,我都将毫不犹豫推开,但好在我没有彻底把你推开。”
“或许是我察觉到已经喜欢上你。”
叶少卿看着他,不合时宜问:“如果你能娶公主…”是不是不会和我在一起?
但问到一半,便后悔了,毕竟有些事不一定得问得清清楚楚,太明白了,反而会适得其反。
许夷兰低下头亲吻他躲闪的眼睛,回他:“这一次,我是故意的。”
天才之所以称为天才,不仅仅能轻松夺魁,还在于能够控分。许夷兰殿试故意出了一个细微的纰漏,早在之前便有人找他,威胁利诱他投靠睿亲王,届时必然平步青云,文科状元之位以及驸马之位睿亲王也可以保证是他的。
许夷兰自然没有答应,他是不屑于此的,想夺状元是轻轻松松。但他没有答应,看着礼部尚书接走了林彦如,许夷兰便猜测睿亲王定是然换了人扶,于是也不为难那些考官,刻意出细微差错让他们心安理得将林彦如排上金榜第一。
随后,许夷兰又道:“不过我没能是武状元,倒是出乎意料。”
叶少卿已全部听明白了,他心在乱跳狂跳,眼前的事仿若是一场梦,他半坐起身,将许夷兰抱了个紧,仿佛怀里的是稀世珍宝。
他对许夷兰说道:“谢谢。”
许夷兰笑笑:“谢什么?你只要不辜负我同其他人在一起就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是万花丛中过,雍都出了名的风流公子爷。”
叶少卿连忙解释:“那只是表面,我还没和谁上过床,除了那次和你喝醉酒不小心在你房里过夜。”
许夷兰:“……”
……
十二音阁突然冲入一个半癫狂之人,正是看完榜回来的冷竹,他大笑着疯狂喊着“我终于考取功名了”“我可以衣锦还乡”之类的话,一路冲到了后院,而他正关上房门,柔浅便同时打开了房门,皱眉叹息往他房间看了一眼,随后,看向站在院子里的菁诀,走过去,说道:“冷竹已经不能用了,今晚可能还得你来帮忙。”
说罢,柔浅问道:“侯府近来如何?”
菁诀笑着回道:“放心吧,一切都在阿音的掌握中,没有出差池。我得先回去了,不然今日总是出府,被尊上发觉起了疑心便不好了。”
柔浅点了点头:“好,你小心一些。”
菁诀回去找风策时,风策正在花园亭子里喂鱼,他看着悠闲自乐的风策,甚至不想打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