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菁锋因着昨日被风策夸赞,一大早精神抖擞去南院找到那群乞丐,却见着院子里静悄悄的,半点人影都没有。
日出的时间越来越早,这时候太阳已经到了山头,这么一大群人却不见半个人影儿,菁锋忍不住一间屋子一间屋子把门给踹开。
光泄入屋内,将还在呼呼大睡的乞丐惊得坐起身看向外头。
菁锋:“都给我立马来院子里!”
菁锋这一个大嗓子压根不管用,他们拖拖拉拉一刻钟后才懒懒散散站到了院子里,几个人还打着哈欠伸着懒腰。
菁锋说道:“今天去把其他院子的池子都清理了,明天就能清理好花园的大池子,都不许偷懒,不然没有工钱!”
“昨天干一天活了,今天不能歇一歇吗?我腰痛死了,胳膊也酸,根本干不了啊。”
“就是啊,这天天干活我们哪儿吃得消,反正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你们侯府这么大肯定也有钱,多给天工钱也不算什么。”
菁锋被他们说得无比气恼:“一群乞丐娇气什么?不干活还想要工钱?都给我滚去做事,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世子请我们来的,你敢对我们怎么样吗?”
没有风策的命令菁锋的确不敢伤他们,而风策今日正好要进宫,说是商办婚事,不知道去了没有,菁锋随即跑去寻风策,却只撞上要出门去鱼芜。
鱼芜见他急急忙忙的,叫住了他:“菁锋你干什么去?”
菁锋正在气头上,见着鱼芜气更不打一处来:“还不是你叫来的一群人,都是废物,全都不干了,尊上还在府里吗?”
鱼芜茫然:“尊上刚出去了,你是说那群人啥也都不干了?”
菁锋:“对!”
鱼芜:“我跟你去看看。”
风策出门回来已近午时,他将温别带回预备商量怎么应付这场婚事,走到门口,就见鱼芜着急忙慌的等他,见到风策立马迎上去,说道:“世子,出事了。”
风策看了眼在身旁的温别,道:“慢慢说。”
鱼芜气呼呼的:“那群乞丐太无赖了,不干活还想要银子。”
温别:“是什么乞丐?”
风策回他:“上次城西救下的。”
二人随着鱼芜过去,见菁锋在门口愁眉不展看着一群乞丐聚在院子里头沐着阳光吃喝玩乐。
菁锋见着风策来了,连忙想要解释什么,风策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让他开口的意思,便闭了嘴,跟着风策进到院子里。
乱糟糟的院子不知道谁说了一声“世子来了”,瞬间安静下来,乞丐们放下手头上的东西站在一起,低着头敢怒不敢言。
风策说道:“你们若是不愿意做,可以离开。”
随后,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申诉委屈:
“世子,我们可没有说不想做,我们做累了想休息一下都不给,所以只好这样咯。”
“压根就是把我们当奴隶使唤。”
“早饭都不给吃就赶着我们干活,哪有力气干活。”
……
昨儿还听话卖力的人今日竟罢工不干,风策问向菁锋:“你说,是怎么一回事?”
菁锋看了看鱼芜,委屈极了:“世子,是我早上来喊他们干活的时候,他们都说不干了,不仅如此,还要我给钱,到现在也不动。”
立马就有人反驳:“是你守在那儿不让我们出去,我们不出去怎么干活?”
菁锋是什么样的人风策是知道的,于是冷冷看了那人一眼,吓得那人闭嘴不敢说话。
风策看向他们:“今明两天必须把府里池子都清理干净。”
随后让鱼芜带他们就去干活了,虽有气无力的,但好歹没有再反驳什么。
菁锋留下,风策对他说道:“这些事不必等我来解决,我交给你,你便放心去做。”
“另外,做什么事都得有规章,你得把他们休息的时间和干活的时间分好,他们若是有什么意见,可以当面提出解决。”
菁锋点头:“属下明白了。”
温别见着菁锋离开,看向风策,说道:“你大可不必做这样费力不讨好是事,四肢齐全却成了乞丐,他们除了自救,别无他法。”
“嗯,我知道,本也是想磨砺一下下属,府内的池子清理好了就会让人离开。”
风策带温别去看了一会儿他们在清理池子,随后又去了昨日南院清理好的小池子,围着小池子走了一遭。
温别见着地上冒出的花花草草,问他:“你寻我不是为了下个月我们成亲的事?”
风策停了脚步,看向他:“对,想问问你的想法。”
温别:“你今日进宫,皇后怎么说?”
风策如实回答:“让我把侯府装潢得喜庆一些,我爹娘到时候会来。”
温别拉过风策的手握紧,看向他:“那便依皇后的意思。”
风策点头:“好。”
他继续道:“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到时候我爹娘回到金陵,你便可以离开,不过,我应该不会离开雍都,你需要什么,凡是我能帮忙的都可以来找我。”
温别说道:“我应下成亲,并不是闹着玩。”
风策:“我会三书六礼,明媒正娶,但你现在得回江,聘礼之类的,到时候会送到你家中。”
如此一来,温别就不得不离开雍都,他到时候也不必小心翼翼行事。
温别:“我已在雍都置办宅子。”
温别的回复令风策陷入沉默,好一会儿,才说:“好。”
看来要温别离开雍都是不大可能。
“我想去看看你新购置的宅子。”
不出风策所料,温别是在十二音阁附近找了个宅子,这条街的宅子价钱都不低,风策只能说温别是真有钱。
由于这条街都是经商楼,风策走进去就是大厅,乜泱见着温别带风策来了,连忙倒茶水。
“世子喝茶。”
风策道谢,接过茶杯坐了下来。
温别坐在了他对面。
风策说道:“到时候成亲了,就直接住我府上,这里可以转卖,不必伤财。”
乜泱笑道:“世子你都要成亲了,我和师父住过去不合适吧?”
风策看向乜泱,几分吃惊她似乎并不知道要和他成亲的是她师父。
风策看向温别,问道:“乜姑娘不知道?”
温别冷然,低眉沉默。
乜泱看着温别和风策的反应,明白有什么重要的事她还不知情,顿时茫然又急切问道:“我知道什么?”
风策想想也是,仙尊嫁人,还是嫁给一个凡人,让他徒弟知晓实在不妥。
风策摸了摸冰凉的鼻尖,正要说“没什么”,温别便开口,回道:“宴席上的世子妃,是我假扮的。”
于是风策接着说道:“所以我要和你师父成亲。”
乜泱惊得呆愣住,一脸不可思议看着他二人,许久才吐出几个字:“不是…师父…你…!”
而后有些崩溃:“师父你怎么能嫁…呸!你怎么能和男人成亲?”
风策解释道:“只是一场戏。”
温别现如今的修为差个时机能够飞升,若是还被凡尘俗世七情六欲羁绊,定是不值得的。
温别二徒弟容嬴在乜泱要随温别离开前交代过不能出差池,因而乜泱焦急地跺脚:“反正是假的,不如就由我来代替师父。师父,你是万万不能嫁人!”
“不必。”温别微微低下头,“我无妨,泱儿当做无事发生就好。”
风策一只手扶额,不敢言语,也不敢去看温别师徒,最后才装模作样把茶杯的茶喝完,起身偷偷瞟了眼他师徒二人,见二人僵持,说道:“也无他事,先告辞了。”
温别对他的好感度到现在还没提升上来,而乜泱是有名的暴脾气,他们师徒都惹不起,因而这事他们二人还是自行解决比较好。
风策正要开溜,迈出一步,被温别给伸手拉住了臂弯。
温别道:“既然无事,便多坐会儿。”
风策浑身一僵,侧头看向温别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好。”
乜泱见着温别竟执意如此,想着只能找师弟容嬴一起想办法解决,于是请求道:“师父,徒儿回师门一趟。”
温别问她,语气冷了几分:“回师门做什么?”
乜泱如实告知:“师父如此任性妄为,徒儿一人是劝不住的。”
风策是头一次听到徒弟教训师父,指责师父任性妄为的,而这事是因他而起,如此夹在中间令人尴尬,于是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们。
温别并没有和乜泱吵闹,只是语气冷到极致,说了个“好”字。
随后,乜泱要离开,风策见着,想起乜泱所说她一人是劝不住,定是回师门叫人来,而十之八九就是喊温别另一个徒弟容嬴。
容嬴要难对付许多,如此一来不仅没把温别从雍都支走反倒是多了个看着他的人,实在是太不划算。
于是,风策将人喊住:“乜姑娘,我们之间似乎有些误会。”
乜泱看向他,冷着脸说道:“什么误会?我可不想喊你师爹。”
乜泱头一次这样语气和风策说话,风策知晓她是真动了气,于是好言好语再解释一番:“我与你师父不过是演一场戏,目的是躲过家中长辈安排的婚事,也是想今后能够和心爱之人共白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