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篌算计的时机很准,故而他中途还有时间带上杨眉,眼见就要踏出剑阵,他突然察觉到被一股强大的气机锁定。那股气机足够强,自己若是不应对,也有重伤的风险,他神识扫了过去。
麒麟王不知何时挣脱了阵法落回地面,此刻他手中擎着一柄灿金色的长弓,长弓被拉满,上头三只箭矢遥遥锁定自己的脑袋--罗篌挑了挑眉,他还以为对方会一直沉住气呢,原来是在这里算计呢。
“是震天弓”杨眉声音里透着股忌惮,他在麒麟族待的很久,知道太多事。
震天弓乃是麒麟一族的镇族之宝,是件难得的先天至宝,又受麒麟王日日温养,主人与法器一体,在其手中如指臂使,当初麒麟王便是以此弓逼退元凤、祖龙,保下麒麟族龟缩安逸的日子,否则以麒麟族的弱势,又如何能够苟存。
仅此就能看出弓的不凡,切身感受到那股窒息的压迫,杨眉心中头次生出惊惧。
嗡地一声,箭矢离弦,杨眉寒毛霎时间倒竖,他合掌往跟前一推,虚空撕开一道硕大的口子,不偏不倚的将箭矢吞了进去,但箭矢并不简单,旋即破开虚空,又从其身后窜了出来,杨眉一时被撵着跑,好不狼狈。
罗篌应对起来则好些,但多少因为这远距离吃亏,加上手里还拎着拖后腿的--箭矢来的太快,他没时间将小麒麟藏起来。
眼见再拖下去,诛仙剑的气机又该被引动,届时他腹背受敌更难脱困。权衡过后,他打算硬着头皮力抗箭矢,避开要穴,试图受些皮外伤后逃开。
麒麟王见他正面与箭矢交锋,嘴边漫起一抹阴鸷的笑容,罗篌无意间扫见,心头一阵狂跳。
他究竟在算计什么?斗大的疑惑涌了上来。或许从杨眉叛逃后麒麟王就一直不对劲,进入封印之地他太过低调,导致自己一时不察,倒是将他忘在脑后。如今仔细琢磨起来,处处都不对味。
很快,罗篌便明白他在算计什么了,只见他拦下一只箭矢后,余下两只像是苍蝇闻见臭蛋似的,挣脱开杨眉和鸿钧的阻拦,穿过虚空扭头朝罗篌奔来,三面环绕,罗篌本想力扛,不曾想其中一只却错开自己,直取麒久。
如此变故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罗篌来不及回护,麒久太乙金仙的修为根本毫无反手之力,利箭破开他的身体,鲜血抛洒长空,如同雨点般砸在四把诛仙剑上。
紧接着,诛仙剑上血光大作,杀戮之力如同饮血的猛兽,骤然发狂。
在场的准圣一时不慎,全被掀翻了出去,重伤在地。诛仙剑上的异样让罗篌神色悚然惊变,因为他能感觉到诛仙剑“活了”。
之前他只要压制杀戮道的气息,对方就不会感召自己,而眼下它活了,自己即便没散发杀戮道,他却依旧强行感召自己。
这般变故都是因为小麒麟的血,他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会有如此大的作用?
诸如此类的疑问,眼下势必是没有人能回答,罗篌更是没有心思去听,因为他的神识骤然被拉扯进诛仙剑的阵图之内。
他周身的杀戮道已经也藏不住了,如同决堤的山洪铺天盖地涌出来在阵图内与诛仙剑不断相互感召,气机愈演愈烈,整个阵图内,常人若处于其中,神智顷刻会被刀山血海覆盖,如履薄冰,意志落些,当场变回吓破胆而亡。
外头的人所见却是,罗篌悬在四把诛仙剑中央,被包成个肥大的茧。巨大的茧非但隔绝了他们的神识,更是他们察觉不到诛仙剑的气息了。
在场的准圣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该死,诛仙剑这是在认主,他们忙活了半天全是为龙族做了嫁衣。
祖龙受到如此多的异样眼光,心底也按不住发凉,但更多是高兴,因为一旦有诛仙剑,他们龙族的气运必定大涨,准圣之内也无须在忌惮谁了。祖龙暗自高兴下时,却没注意到元凤眼底一闪而过的疑惑。
他刚刚在睚眦身上察觉到旁的气息--他辨不出是什么,但这股气息与睚眦的本源气息截然相反,前后会有如此大的变故,要说没有猫腻元凤如何都是不信的,他敢保证睚眦身上一定藏着什么事!龙族,未必是此次的最大赢家。
在场唯一真正担心罗篌安危的,怕也就只有站在一角的鸿钧了。他手臂被箭矢穿透,咕咕的冒血。
鲜红的|血|液|染红了赤金色长袍,他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唇色惨白如纸,但却顾不得其他,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那个巨大的茧。
第23章 封印之物 入v通告
诛仙剑内,并没有外头担忧脑补的险象环生,甚至添些酒水瓜果、糕饼点心,就能临时搭起座茶话会。
罗篌同麒久相对无言,因他们谁也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再碰头。在场拢共就两个喘气的,一时间难免噤若寒蝉。
“所以,你究竟是什么?”罗篌眼中含带着求知,盘古天墟从名到尾都是个巨大的局,进来的有布局的、也有入局的,更多的却是两者兼有。
一圈套着一套的阴谋,致使整个局面如同雾里看花。每次在要触碰到真相的时候,总会迎头扑来又一团迷雾。
麒麟王的棋眼下看来便是麒久,其实这棋早已经有迹可循。天墟如此危险之地,带个毫无自保手段的太乙金仙,本来就处处透着古怪。
如今看来,麒麟王一开始就没打算留下麒久。只是为何他的血会让诛仙剑发狂?其中秘辛,怕是只有谋划全局的麒麟王才知晓。
要是早知道了,罗篌绝对不会多此一举拉带对方,毕竟这山芋委实烫手,之所以问麒久,不过也是顺嘴而已。但意料之外,麒久却给了反应。
他垂着脑袋,鸦羽色的长睫挡住了眼底波动的情绪,他的声音很轻,轻到要不是四周足够安静,罗篌可能都听不清楚。
“前辈听过器灵渡劫吗?”
他的|肉|身|已经折损在震天弓下,如今的他顶多只能算个“孤魂野鬼”。神魂状态下,麒久的五官比原来少了些稚嫩,多出两分野鬼才有的风流。
肤色冷白若雪,眼尾处更是有道明显的红痕--像是鲜|血|滴落后留下的。
罗篌因他的异样,生生侧过眼,回应似的点了点头。洪荒内的灵宝本就是得天地造化而生,如混沌青莲般的混沌至宝更是能孕育出盘古此等级别的创世神。
故而造化之物,若是有机缘碰上大造化,生出器灵并非难事。只是器灵不在万物规则之内,要想存活必须得承受住天道雷劫的考校,这才有了器灵渡劫一说。
无论什么品阶的灵宝,生出的器灵唯有渡过雷劫,器灵方可脱离灵宝独存。可无论再如何脱离,一旦器灵出现生死变故,灵宝势必会感知到,从而不顾一切的守护器灵,如同生母守护孩子一般。
所以,诛仙剑会横生变故,是因为麒久险些丧命在震天弓下,它不得不出手挽救其神魂。
这样就能解释通,为何诛仙剑会发狂,而他之所以被感召进来,实则是因为他同诛仙剑太过契合,诛仙剑救护器灵的时候,殃及池鱼,连带着他一道吸纳进剑阵之内。
“那你为何会变成麒麟族的后辈?”甚至还什么都不知道的跟着一道进入天墟。
倒不是没有想过麒久假意不懂、扮猪吃老虎的可能,但是扮演到小命都丢了的,未免太敬业了,这也是罗篌打消对麒久猜忌的原因。
加上封印之地的特殊情况,麒麟王再有本事,也进不来天墟,因为没有三族的线索,根本找不到天墟入口。
既然不是外头进去,只能是里头出来。
诛仙剑自打盘古陨落后一直被镇压在盘古封印之地,迄今为止,从未面世,理应知之者甚少。它能产生器灵还渡过了天劫,当初恐怕连盘古都没料到。
麒麟王却能知道麒久身份,甚至还拿他当棋子特地布局,激怒诛仙剑从而让自己陷入被动。
从头到尾,对方的目标一直都是自己,或者说是封印在盘古天墟下面的东西。可是他如何算准自己一定能取走诛仙剑,破开封印,又是如何得知封印之地下面有别的东西。
能知道这么多,除了自己这个有系统数据的玩家外,似乎唯一的正解,只剩下自诞生起就一直留在封印之地的器灵了。
罗篌皱了皱眉道:“他是不是看过你的记忆?”
准圣级别的强者,想要强行读取器灵的记忆并非难事。然后,顺手封上,再将他伪装成族中小辈,这也就能说得通,器灵白痴的像朵花一样,屁颠屁颠跟着进来了。
本以为是料准的事,麒久却摇了摇头,接下里的话却让罗篌瞳孔骤缩,他道:“他跟我一样,是从封印之地出去的。”
麒麟王虽说不是通过他的记忆得知封印之地的前因后果,但他确实用了手段将自己的记忆封印。如今重回本体,由着诛仙剑一冲,加之灵|身|被毁,封印自然而然破碎。
器灵将麒久的生平与自己的过往,两处记忆合在一起,忽地想明白自己失去记忆却依旧想亲近罗篌,即便对方没给他好脸色。他本就是诛仙剑所化,亲近罗篌实则亲近的是杀戮道。
罗篌哑着声,说出心底的疑惑:“他是下头封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