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对那些被叫来的人说的。
也勉强算是个宽慰。
蔡绪宁心道，可不是幸运吗？
新兵在战场上是最容易折损的，全都是炮灰。
尤其是还没杀过人的，刚动完手就直接吐了的可不就完了？
能练手不错了。
那种生理性厌恶是无法阻止的，就算是现在，蔡绪宁还能想起当时恶心的感觉。
他躲在刘秀的身后，听着不断响起的惨叫，忍不住摇头。
一偏头，对上了一双憨憨的眼。
蔡绪宁冲他招了招手：“你叫什么？”
何光瑟缩地过来。
“何光。”
他身上的束缚已经去掉了，看起来也像是饱餐了一顿，刚被带出仓库的萎靡感消失了不少。
蔡绪宁再一瞧，发现其他几十个也被带了过来。
看来是来进行加强教育的。
蔡绪宁看着何光这快两米的身高忍不住摇头，真是白长了这么大的个子，怎么缩起来比徐丫丫还没气势？
“你害怕？”
蔡绪宁瞥了眼场中，红的白的混在一起，再分不出是雪还是血。
何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老实地说道：“杀人是害怕的，但是……”憨厚的脸憋了憋，胀红起来，却还是继续说下去，“他们都做了很多坏事。”
何光看着杀了王朝胜后，冷冷走到边上的秀娘，低声说道：“秀娘本来是附近村庄的姑娘，都和王朝胜家说好年底完婚的。但是他和山贼接上了头，知道山贼下一个目标就是他们村儿后，他杀了秀娘家里人，带着她家的钱财与秀娘做了投名状。”
【直播间】
[ID雨倾城：……太作呕了，那村子也没了啊！]
[ID榴莲笑笑生：我已经连续第三次被恶心到了，这游戏太尼玛真实了吧！！！]
[ID要日万：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ID可乐可乐，我是雪碧 ：这……便宜他了，该千刀万剐！]
[ID难过得像个傻瓜：虽然说不要地图炮男性……但是这一次我也想说，这些山贼真他妈都不是东西]
[ID高岭之花：好惨，秀娘是个好姑娘]
蔡绪宁长长出了口气。
操.蛋事情年年有，乱世时候特别多。
他看着白雪红血混在一处，流淌着的血污是再多的风雪都无法遮盖起来的腥臭。
风雪渐大，山风尖啸。
有风起火生，呼啸的火焰舔舐着一切，把交叠丑恶的尸体一并烧成灰烬。烧干的骨灰掺着雪与土，被一铲铲收紧簸箕，又洒在峭壁下。
是彻彻底底的挫骨扬灰。
蔡绪宁站在山头看着飘扬的灰，对站在身旁的刘秀说道：“人力有时穷，有些事情还真不是想想就能做到的。”
人好似总要认识到此一生总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刘秀神情平静，难得语气温和地说道：“有为总比无为好。”
蔡绪宁揣着冰冷的手，偏头看着在刘秀，在呼啸风声中，他的束发有些散乱，遮挡住了些许面容。
“确实。”
他相信阿秀会是个好皇帝。
所以……
蔡绪宁瞥着任务栏悄无声息出现的随机任务十。
【随机任务十：击杀混在山贼中的穿越者】
【奖励：获得五次“人之心”】
【备注：人之心：使用后十分钟内能倾听选定对象的心声】
混在山贼里的穿越者，这又是哪个倒霉蛋呢？
蔡绪宁的神色淡淡。
那可都是白名。
【直播间】
[ID无可奈何花落去：……我怎么觉得系统恶意满满呢？]
作者有话要说：九千三更get√
*
阿绪：……系统，你能不能爬？
*
三更合在一起发啦，大家早安！
（太灵山是虚构地名，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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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六章
何光弯腰捡起柴木, 数了数份量，大手把已经堆起来的枯枝干柴捆在一处。厚厚的一担扛在肩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
他的力气比常人要大, 做重活也比常人干得多。
现在山上的管事不拘他吃饭，只消他好生干活，就能填饱肚子。
这对何光来说无疑是最幸福的事情。
远处有人叫他：“何光, 捡够了没有？够了就归队回去！”
何光憨憨回了一句：“够了够了。”
顺着声音往回走，何光走到领头那里去, 却发现他的身旁还站着一个熟悉的年轻郎君。
见何光看他, 他也冲他笑。
“何光。”
蔡绪宁笑着打了声招呼。
人陆陆续续归队，领头点完人数, 就带着他们往回走。
何光偷偷看了眼蔡绪宁, 发现他也背着一担柴，领头似乎也当做没看到他一般, 并没有对蔡绪宁的出现说明些什么。
路上倒是有人偷看了他好几眼, 但是蔡绪宁似乎并不在意。他和何光一齐落在后头, 笑眯眯地与他说话。
“你的力气可真是大，是天生的吗？”蔡绪宁问道。
何光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厚实地说道：“是天生的。因为力气大，所以饭量也大。阿娘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家里养不起我了，我就出来想着做活。”结果因为他的食量，常干没两天就被人赶走。
他和蔡绪宁落在最后走着, 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还说起了自己的出身地。
“那你怎么被抓到这太灵山来的？”蔡绪宁听到何光说自己原是幽州人，便生了好奇来。
何光老实说道：“我跟着商队走商，他们说我可以吓唬人 。但是途径太灵山的时候, 商队的人都被山贼杀光了。”而他因为体型高大的缘故被留了下来。
虽说到底也吃不饱，但是饥一顿饱一顿，还是勉强活着。
蔡绪宁颠了颠背着的柴，笑着说道：“也是好运气。说来，你们最近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适应的地儿？”何光吓得连连摇头，他对现在的日子可满意极了。
能吃饱饭，能安生睡觉，不用听到惨叫声，也不用避着度日，怎么都比先前要好上许多。
“以前的日子，我不想回去。”何光嘀咕着说道，“您不知道，就算是最爱挑剔的张孝昌，他最会说话了，在山贼头头前也能说上几句话。但是要让他回去，他定也是不要的。”
蔡绪宁挑眉，他心里的小本本记着的上一个人，就是张孝昌。
他早晨刚从张孝昌那里套完话。
这几日为了完成随机任务十，他头疼得四处乱窜。
蔡绪宁现在大致摸索出了系统每次出击杀任务的原因，基本都是在他或刘秀靠近穿越者的时候。虽然系统不会直接告诉他到底谁才是穿越者，但是这个提示就已经算是警告。
不过这一回的好处在于，刘秀是以蔡文的身份出现的，除非此人之前就看到刘秀的面容，不然暂时刘秀是安全的。
何光看着蔡绪宁陷入沉思的模样，便小心翼翼地看着前头的路，生怕山路崎岖，让得蔡绪宁一个不注意摔倒了。
他心里是感激蔡绪宁的。
不光是他，其实那好些个被从仓库里带出来的人皆对蔡绪宁充满感激。若非当日他进仓库兜了一圈，他们也要陪同那些被挫骨扬灰的山贼一同丧命。
蔡绪宁背着担柴回了驻地，刚踏上土地就被急匆匆赶来的徐长平叫走。
何光接过蔡绪宁手里的柴，轻松地拎着去柴房放着了。天气太冷，逼得人生冻疮，需多备着柴火，少不得睡前要烧炕。原先山贼们倒是屯着炭，可那数量也不够分。
本来徐广英是打算取出来让蔡文蔡绪宁使，却被他们拒绝了。
“你可总算是回来了。”何光从柴房回来，就遇到住他隔壁的曹岩，“你今日遇到蔡先生了吗？”
何光大手拍了拍曹岩的肩膀，把瘦小的男人拍得浑身一哆嗦，心里忍不住咬牙。
这傻大个的力气忒他娘大。
“遇上了，他与我们一同捡柴火。”
曹岩心里忐忑，连连拍手：“完了完了，难不成是他放过我们，事后又觉不妥？”
他可是知道，最近几日身旁的人都被寻了个遍。听起来好似并非大事，可曹岩心里这七上八下，是怎么都放松不下来。
何光满不在乎地说道：“曹岩，你也太过敏.感。如果蔡先生真的要杀我们，还需要拐弯抹角吗？”他当时就站在仓库外，听着蔡先生温和地同主公说，仓库内的人都可以杀了。
一门之隔，就是天壤之别。
蔡先生看起来温和可亲，心里看得门清儿。
何光一直记得那日他的问话。
——他可曾错过一个好人吗？
何光高大的个子又缩了缩，推着曹岩往里面走，嘟哝着说道：“你能活下来，不也是靠着蔡先生吗？现在说这话可是诛心。”
曹岩烦躁地拍开他的手：“你懂诛心是什么意思嘛就说诛心？和你说这些简直是说与牛听，我还是同张孝昌说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