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又回头看着刘秀。
“阿文心情不好吗？”
刘秀道：“叫我文叔。”
蔡绪宁沉默了三秒钟。
“你的马甲掉了？”
不是吧？
就一个月的时间，都瞒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掉了？！
“王莽？”
蔡绪宁有且只能从脑子里拖出这个可能性。
刘秀平静颔首，夹着马背慢慢走：“他试图用我多次假名的伪装行为羞辱我是个劣迹斑斑撒谎成性的小人。”
嚯！
这句可真长。
蔡绪宁不知道为啥自己这当口居然还有心情天马行空。
他默默收拾心情，一边说道：“那你掉马甲后，可有人在你面前胡说八道？”
凑近些的徐广英听到，都忍不住插嘴说了一句：“谁敢在主公面前胡说八道，那岂不是找抽呢？”
这说的倒是不错。
尽管徐广英并没有亲眼看到，毕竟他那段时间并不在城中。
刘秀缓缓说道：“倒是也有几个用异样眼神看我的，不过次日便扭捏来问我，刘姓可是前汉的那个刘。”
蔡绪宁：？
这是什么狗屁问题？
“有什么差别吗？”
刘秀倒是神情平静：“他们说这倒好，举事的时候不用再想着找位汉室子弟来与刘玄政权相抗。”
至于邯郸那个，大家多少是知根知底的。
心里默认其是汉室后代的并不多。
蔡绪宁：“……”
草，真是一个完全没想到的切入点。
但是一说到玄汉政权……蔡绪宁就忍不住看了眼刘秀。
还有刘縯这个大麻烦呀。
不过此事暂且按下不表，不多时，前头查探的哨兵回来禀报，说是发现了隐藏起来的踪迹。
…
出乎意料的是，王莽只有残部几千人。
高举的火把是灌木丛里唯一的照明工具，昏暗的视线中，蔡绪宁只辨认出了王莽的身影在其中。他骑着马，被层层亲卫拱护着，身上披着的黄袍带着些许流转的色彩。
一看便是件花费不菲的衣裳。
蔡绪宁撇了撇嘴，民脂民膏哟……他抬头看着王莽。
他们带来的人手迅速包围了莽军，看起来残部像是失去了抵抗能力。
蔡绪宁道：“总觉得有点轻松过头了。”
他和刘秀一齐骑马上前，无形的威迫让莽军的戒备更深了，毕竟本来就是敌对双方的人，蔡绪宁心中并没有放松。
“刘秀。”
王莽好像是这一刻才真的看到他长什么模样。他苍老年迈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原来是你这般模样。”
“觉得阿秀同学青春靓丽心里嫉妒就直说，不要这么暗戳戳的。”
蔡绪宁不耐烦地打断王莽的话。
这种阵前喊话的习惯究竟是怎么来？
难道就不能直接杀上去吗？
【直播间】
[ID木棉：哇，主播好不尊老爱幼哦]
[ID玄色：毫不客气]
[ID浮云剪完：这样挺好的]
[ID不做肥猫：我也想对王莽不客气，气死我了]
[ID谁说我不懒：。]
[ID女威武：？我刚刚是不是看到一个眼熟的ID闪过去了？]
[ID梨花：我也，但是没有主播特效应该不是？]
王莽勉强勉强把视线从刘秀身上挪开，落在蔡绪宁身上的时候就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你知道你出现在他身边很突兀吧。”
蔡绪宁：“……”
这听起来很像是恶婆婆对媳妇说的话。
他笑得有几分狰狞，恶狠狠地抽出了佩刀：“总比你顺眼，满脸烂橘子的老头。”
【直播间】
[ID榴莲笑笑生：我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ID灵犀：哈哈哈哈应该是隔壁咒术吧我笑死]
[ID猫猫猫：王莽的脸色好难看]
[ID王北朝南：戳中痛脚了？]
[ID谁说我不懒：……]
[ID日码一万：不行，我还是好在意那个ID]
ID？
蔡绪宁的脑子只容得下一丝的走神，注意力全凝聚在王莽的身上。
他似乎对刘秀特别感兴趣。
分明是猎人与猎物的关系，但他表现得好像是……
蔡绪宁下意识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他把之前见了刘秀后关掉的ID模式再次给打开了。
【直播间】
[ID纵横十二道：我.操！]
[ID小鼠：这他妈也可以？？？]
[ID洗头发一次二十：草！]
[ID用户87459：？？？？奇奇怪怪]
[ID高塔奇人：这诱敌深入的法子还可以用两次？]
灌木丛的深处，不知何时密密麻麻潜伏着无数的ID，看着这行动的轨迹，应当是藏在他处再缓慢包围过来。能避开探子的耳目，不得不说……
蔡绪宁望向阵前的王莽。
这家伙到底还是有一番能耐在。
这破解之法，倒也不是没有。
蔡绪宁利索地伸手挡在刘秀的身前，笑眯眯地看着王莽：“你原来是打着这样的主意？让自己充当诱饵，诈我们进包围圈？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战场上的流箭可是不长眼的，要一个不注意，刘秀就这么死了，那你岂不是很可惜？百般算计，终不能成。”
他一语道破让王莽的脸色沉下来。
“你不远万里来到新博，就没有想过放任你家兄长一家在南阳，在昆阳就那么平安无事吗？”王莽忽而笑道。
他是一个极其偏执的人，甚至眼中没有任何蔡绪宁的余地，只会盯紧刘秀。
但是这种垃圾话，蔡徐宁并不想让刘秀听太多。
毕竟家人确实是他的痛脚，而现在他们与昆阳相距如此之远，什么情况也无法摸透。
还不如不听!
蔡绪宁的ID能看穿的范畴可是贼远，就现在，包围圈还没有咬合！不如趁早下手。
蔡绪宁：太烦了，我淦你全家啊！
废话真多。
刘秀万没想到蔡绪宁却是头一个冲上去的。
昏暗中命令也看不大清楚，蔡绪宁拍马上前的时候，跟在身后的何光下意识就追上去，然后新博军还以为要打了，那气势雄赳赳气昂昂地就紧随其后。
莽军：？
刘秀：“……”
【直播间】
[ID谁说我不懒：……]
[ID挣扎的咸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ID雨倾城：hhhhhhhhhhhhh]
[ID流浪的猴子：哈哈哈哈哈这是我看到的最好笑的一次]
[ID江边过路客：嘿，居然第一次笑出声来，阿秀茫然跟着上前的那一瞬有点可爱]
[ID养鱼的人：打他打他打他打他！]
[ID樱桃梗：老天保佑，让王莽同学葬身此处，信女发誓一个月茹素！]
[ID谁说我不懒：草你妈]
[ID就要发财：？怎么突然骂人呢？]
蔡绪宁眼里只有一个王莽。
擒贼先擒王。
只是不管在什么时候，王莽身边一直都跟着紧紧跟着护卫难以近身。
蔡绪宁余光瞄到刘秀引弓射箭的动作，惊得勒住马匹，调转马头往回赶。他一刀劈开一个紧跟刘秀的莽军，忍不住骂了一句：“你好歹看看周围的环境，想死吗？”
他可难得这么对刘秀大声。
刘秀心无旁骛，像是眼中只有那么个猎物。
弦松箭出——
方才淡淡说道：“不是还有你吗？”
蔡绪宁：“……”
怎么听起来有点像是在报复他刚刚的一马当先。
而且他要是没瞄到赶回来咋整？
刘秀夹紧马背，驱马往前，笑意传来：“阿绪乃是关心则乱，你身旁有何光，难道我身边就无一人吗？”
蔡绪宁嗤了一声，拍马上前。
他确实是关心则乱了。
只要刘秀身上一直带着那三个东西，就算现在他不上前，刘秀也是能避开的。
…
王莽捂住胳膊。
方才不知从哪里飞出来的箭矢如同长了眼般，幸亏有护军下意识把他推开，才没有真的射中心口。但是胳膊上却被划拉开一道口子。
这具身体养尊处优久了，倒是半点伤痛都忍不了了。
还差一点。
王莽知道刘秀想杀他。
他也始终在等刘秀近身的机会。
那个年轻将领说得没错，就算是现在他与刘秀面对面，要用他这孱弱年迈的身体去袭击刘秀简直是天方夜谭。若刘秀本来就是阶下囚那还好说，可硬碰硬……他肯定是去送菜。
故王莽在猜到事情无可挽回之后，就只能把想法往旁门左道去落了。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信被一点点斩除。
他的人马被拆分，到近身的只有几百人。
护着王莽的人从几百被削弱到几十，再渐渐只剩下几个人。
近了。
以王莽那双年迈苍老的眼睛都能看到刘秀的眉眼。
还需要……
王莽的眼里满是厉色。
再近一点！
【直播间】
[ID郑清文：距离近了快了快了]
[ID了了呀：苍天啊大地啊，这种血肉模糊的日子是不是要过去了，那我真的是要太快乐了]
[ID冲向私心：如果不喜欢的话其实可以不看的，不要强迫自己啊喂！]
